204 無需侍疾

晚上，趙令儀和南宮湛回去的時候，明顯就心情暢快了不少，南宮湛大約也明白，是今日說了什麼話，讓她心裡的石頭挪開了。

回到府中，趙令儀換了衣裳，這纔想起來，早上出門的時候，就不曾去千禧堂請安，這會子回來了，總該去說一聲。

“不必去了，以後，咱們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就是。”南宮湛卻已經坐在暖暖的炕上，並沒有絲毫要去千禧堂的打算。

昨日能去一趟，也是爲了讓趙令儀有個名正言順的名分，若不然，便是茶也無需敬了。

“我們明日去祭拜母妃吧！”趙令儀想了一下，說道。

南宮湛顯然沒有想到，趙令儀會忽然提起這個話題，他一時有些愕然。

“怎麼，不能去麼？”看著南宮湛不回答，趙令儀忽然有些忐忑。

“能去……”南宮湛的話纔開口，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卻不是這院子裡的丫鬟。

“誰在外面？”趙令儀問道。

“奴婢是千禧堂的丫鬟。”這陌生的聲音開口道。

“進來吧！”千禧堂的丫鬟，雖然不知道來做什麼，可終究是長輩的婢女，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趙令儀便沒有阻攔。

可是，對於千禧堂的丫鬟忽然到來，趙令儀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所以眉頭輕蹙。

南宮湛擡頭瞧見了，便低聲道：“若是不喜歡，以後就不必見了。”

趙令儀笑著道：“許是有什麼要緊事兒也未可知，還是見見吧！”

“奴婢紫陌見過世子、世子妃！”這丫鬟昨日趙令儀卻也見了，好像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只是這大丫鬟這會子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起來吧。你來清輝堂有事？”趙令儀淡淡的說道，雖然態度說不上不好，可也絕對說不上親近。

“因王妃這兩日身上不好，臥牀不起，奴婢奉王妃之命來請世子妃今晚去千禧堂侍疾！”這紫陌倒是個乾脆的，直接就開口說道。

趙令儀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王妃居然直接就讓人來傳喚自己過去侍疾。這還真是沒有聽說過呢。

“你回去告訴你家王妃。就說世子妃今日回門累著了，等明日要是她還不好了再過去請安。”不等趙令儀回答，南宮湛開口道。

不過是個繼母。且還是不曾撫養過自己的，這會子這譜擺的倒是大，居然想著讓才進門的媳婦去侍疾，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了。

只是她要當自己是一回事。也要看別人是不是配合她不是？

紫陌雖然想到了，可能世子妃會不太樂意。可是卻沒有想到，是世子開口拒絕。

紫陌當場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還不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難不成等著領賞呢？”看著有些愕然的紫陌，南宮湛沒好氣的說道。

“世子、世子妃。王妃是長輩，長輩有疾，晚輩侍疾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要是世子妃不過去。只怕是在孝道上站不住腳。”紫陌隨即開口道。

這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對於尋常人家來說。確實是如此，可是紫陌忘記了，世子從到了府中以後，差不多就從來不曾去過千禧堂，連請安都省了的人，怎能指望著讓他去侍疾？

南宮湛冷笑一聲說道：“果然是汪氏教導出來的，在我這清輝堂可是囂張的厲害。你去告訴你主子，便是侍疾，也輪不到世子妃，讓二郎和三郎兩個去侍疾就好，最不濟，去請了芳沁郡主來侍疾也好。”

紫陌沒有想到，世子會把話說的這樣直白，這明顯就是等於不承認王妃是母親。

不過世子這話確實也是有道理的，王妃從來沒有撫養過世子，世子成親，王妃也是推諉再三，連面兒情都不顧，這會子指望著當現成的婆婆，只怕是不能呢。

“世子……”紫陌還想說什麼，卻被南宮湛厲聲打斷了。

“還不滾出去？”

紫陌再不敢多說一句，只能灰溜溜的退出去。

“子佑，這樣只怕是不好。”趙令儀卻有不同的想法，雖然王妃不是世子親孃，可是也佔著母親的名分，該做的面子還是要做，要不然傳出去總是對她們夫妻的名聲不好。

南宮湛卻明顯的不贊成，只是開口道：“她這是投石問路呢，要是你今晚去了，只怕以後，你這日子就過不安生了，說不得，明日就會要你去千禧堂立規矩，以後，想著法子磋磨你。”

汪氏那人，是個厲害的，卻也是個糊塗的，這會子她的想法，南宮湛也能猜測到一些，左不過是想著要在新媳婦面前立威，然後讓趙令儀順著她。

趙令儀聽了這話，卻也知道，這是事實，想了片刻也就釋然了。

倒是汪氏，聽了紫陌的話，差點兒被氣死。

“他這是咒我死呢，什麼到了明日還不好。”汪氏沒有想到，南宮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王妃，您就先消消氣，以後在一個府中生活，總有能抓住把柄的時候，您又何必急在這一時？”汪媽媽見汪氏氣的厲害了，忙就勸道。

一面還瞪了紫陌一眼，這丫頭，怎麼這麼蠢，這話也敢就這麼原封不動的說過來給王妃聽？

“我現在都制不住她，還指望著將來？南宮湛這孽障，當初我怎麼就沒下毒直接要了他的命。”汪氏狠毒的說道。

當年她生了兒子，就容不下南宮湛，可是爲了避免別人起疑心，她只敢想些法子讓南宮湛生病，卻不想，這南宮湛是個命大的，居然一次兩次的都活了下來，還被太妃帶入宮中，從此她就沒了能對南宮湛下手的機會。

太妃那老不死的，對她防備的很嚴，就算是她去宮中。也不讓她接觸到南宮湛，若不然，南宮湛如何能活到現在。

“王妃，您且消消氣，當年沒有做的事情，咱們現在做也不晚，左右。都是在咱們府中生活。這府中的人還不都是聽您的？世子和世子妃兩個初來乍到，難道就能讓府中的人聽命於他們不成？”汪嬤嬤陰測測的說道。

這世子在府中一日，二爺就永遠都沒有機會坐上世子之位。現下王爺活著還好說，等到了將來，王妃也就只能是看著世子的臉色過日子。偏偏世子和王妃是這樣的關係，這可不是要了王妃的命嗎？

汪氏聽了汪嬤嬤的話。臉上也帶上了一絲狠戾，可不是麼。當年沒有弄死他，難不成現在他回來了，自己還能沒機會？

事實上，汪氏確實想多了。她機會並不多。

第二日早上起來，南宮湛就帶著趙令儀去了千禧堂，說是去請安。可實際上卻是去告訴燕王，從此以後。他們夫妻二人，就在清輝堂單過了，便是連一飲一食也並不用府中的。

燕王雖然不滿意兒子如此表現，可是卻也早就猜測到，可能會出現這個情況。南宮湛沒有直接在清輝堂開火，而是能過來告訴他一聲，這已經是很給他面子的了。

不過，府中的事歸王妃管，燕王便讓南宮湛告訴汪氏一聲。

南宮湛如何會做這樣的事，索性便告訴燕王，由他代勞就好。且告訴燕王，以後侍疾之類的話，就不必往清輝堂傳話了，就算是傳話，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燕王氣的大罵南宮湛是逆子，可是罵完之後，卻也只能接受。由此又埋怨汪氏，好端端的弄出什麼侍疾的事兒來，現在可好了，徹底的觸及南宮湛的逆鱗了。

既然把話說開了，南宮湛和趙令儀回到清輝堂，就開始整理內務。

趙令儀這些年跟著竇氏管著府中的中饋，對於管著這樣一個院子，自問還是不在話下的，不過是瞭解些基本情況，就能清楚這清輝堂以後的開支。

好歹這清輝堂以往也不需要她管著，從現在開始單獨立一個賬目就是了。

趙令儀讓身邊的人從清輝堂的管事媽媽劉婆子那裡拿了人員名單過來，又傳了劉婆子過來問話。

這劉婆子也是由汪氏安排的，她一家子都在汪氏手下，自然沒有想過要好好的服侍世子和世子妃過日子，因聽著世子妃要傳她問話，倒是規規矩矩的來了。

可是這劉婆子心裡想的好，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又是個在閨中長大，不通庶務的，說什麼還不是由著自己？

所以說話的時候，少不得是欺上瞞下的，混淆視聽。

趙令儀瞧著這劉婆子，一雙小眼睛四處胡亂轉著，一看就是個不老實的，再聽她說話，也知道十句裡頭九句假的。

若趙令儀是個糊塗的，或者是個從來不管著府中瑣碎的，只怕就要信了她，偏偏趙令儀不光幫著竇氏打理定國公府的瑣碎事務，還在外面管著不小的生意，這幾年的歷練，練就了她一雙火眼金睛，劉婆子這點兒小心眼子要瞞住她卻是不能。

“世子妃，天冷，您先吃口茶再問也使得。”清嵐也不是糊塗的，聽了這一會子，再看著趙令儀的表情，大約也猜測出來一些端倪，所以便泡了一盞茶進來道。

趙令儀接了茶盞，端在手上也不喝，只是慢慢的轉動著茶碗蓋子。

“既然世子妃您先要用茶，老奴就先出去了！”這媽媽姓劉，這會子就想著趕緊去給王妃回話去，免得耽誤了王妃的事兒。

“媽媽好大的架子，世子妃不過是吃一盞茶的功夫，難不成媽媽都等不得？”清嵐也是刻意的要殺殺這劉媽媽的威風，所以聽了這話，也不等趙令儀開口就直接道。

趙令儀雖然聽見清嵐呵斥劉媽媽的聲音，卻沒有開口，左不過是一個老刁奴罷了，她也不值得給她臉面。讓身邊的丫鬟打壓她一番也好，也算是給清輝堂這些不安分的人一個警醒，免得這些人都吃裡扒外。

這劉媽媽確實沒有想到，世子妃身邊的丫鬟會直接對她發難，更沒有想到，世子妃聽到了也是充耳不聞，這明顯就是世子妃對她不滿意了。

“姑娘這話從何說去，我不過是瞧著世子妃有些累了，想著讓世子妃先休息一下，難不成這也錯了？”

劉媽媽也是個不饒人的，心知要是今日被世子妃身邊的人拿捏了，以後只怕這院子裡就再也沒有她的地位了，因此開口便是抱怨和委屈。

“媽媽故意說些胡話，可不就是想著讓我糊塗？”趙令儀冷笑一聲，對劉媽媽說道：“我雖然是纔到府中的，可是以往卻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

趙令儀這話，卻讓劉媽媽一愣，不是說這位世子妃的親孃早早就去了，她是跟著繼母過活的？難不成這做繼母的還能一心一意教導前頭原配的女兒管家的本事不成？

這世子妃究竟是在哄人，還是真的知道自己說了謊話？若是世子妃只是哄人，那倒是好辦，可這世子妃要真是個眼明心亮的，自己這差事以後可就不好當了。

劉媽媽不由就從心裡開始擔心自己以後的日子了。

“世子妃，老奴冤枉，您問老奴，老奴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怎麼會哄您。”這劉媽媽馬上就開始喊冤。

“媽媽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原本我想著你是懂規矩的，還打算把清輝堂都交給您，可是如今瞧著……”趙令儀的話說的輕巧，可是話中的意思卻不輕巧。

這劉婆子如何聽不出來，世子妃這話中的意思就是，她是個不可靠的，以後是不能讓她管著清輝堂了。

這如何能成？要是不管著清輝堂，如何能讓王妃對她一家子另眼相待？不過，這世子妃，怎麼感覺，雖然年輕，卻不是個好糊弄的，看起來到底是自己輕瞧了她。這世子妃可是個有些心機的，以後，少不得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待纔好。

“世子妃您這話說的，老奴一家子，本是前頭王妃陪房到的府中，自然是一心要跟著世子和您的，可是偏偏老奴是個不會說話的，也不知道那句說的不對了，惹的您惱了。”這劉婆子卻是前頭王妃施氏留下來的人，這一點卻是趙令儀怎麼也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