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時間,其木格與東正教的列昂節夫保持著正常的、的聯絡,在一來二往中,列昂節夫放棄了勸其木格入教的想法,就他的觀察,如果其木格不入東正教的話,也不大可能卻皈依天主教,畢竟其木格與那兩個法國傳教士的接觸要少得多。
但其木格的身份畢竟在那擺著,列昂節夫也想與其木格建立私人友誼,所謂朝中有人好說話,列昂節夫也不傻。因此見其木格對俄羅斯的風土人情很感興趣,列昂節夫便適時的改變了策略,熱情的向其木格介紹起了遠在萬里之外的祖國,還對其木格專門詢問的俄羅斯外交進行了詳細的介紹。
在一來二往中,其木格對俄羅斯也有了個大致了解。
再加上與法國傳教士的有限接觸,其木格對歐洲幾年前的大體形勢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認知。
但其木格倡導的中俄貿易卻沒什么進展,九阿哥派來的何掌柜在郝三的帶領下與尼布楚的官方走私犯接上了頭,對他們提供的商品提出了詳細的要求,從商品種類到商品質量,全都一一作出了規定,因何掌柜的要求比較繁多,因此雙方的交貨日期便定在明年夏天。一旁的郝老三自然沒有插話的份,只知道一個勁的點頭。
與俄羅斯的談判結束后,何掌柜在返京的途中又順便踩了踩點,為今后的貿易尋找了幾個合適的中轉站,因此路上便耽擱了不少時間,直到前兩日才回到京城。何掌柜在匯報完工作后,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在京城尋找鋪面,他的建議是要建立銷售一條龍服務,零售環節絕不能放過。
其木格自從沒打算從尼布楚偷渡后,就沒心思管這條線的事情,見何掌柜今年不僅沒拿回利潤,反而還要自己再出資購買商鋪,心中便老大的不情愿,可又不愿意讓何掌柜認為自己是個短視的人,只得無奈答應,撥劃了資金將給何掌柜打理。
而派去與郝家老二學習交際的阿古達木也不樂觀,他們在庫倫呆了幾月,發現大多數俄羅斯商人都走的王家那條路子,郝家只撿了些殘羹冷飯。于是連帶的,這些實習生雖然也認識了一些俄羅斯商人,但真正有接觸的也不過兩三個,而且實力都非常的不起眼,根本沒能力幫助十阿哥府在俄羅斯開設分號。
其木格雖然心中失望,但還是不得不寫信安慰他們,讓他們慢慢來,不要著急。
郁悶時,其木格便拿列昂節夫處得來的信息安慰自己,頗具阿Q精神的想著,不管怎樣,自己也不是一無所獲。
不過其木格與四阿哥府的關系開始有了進展,因為四阿哥信佛,因此隔三岔五的就要吃素,雖然四福晉絞盡了腦汁,但也沒法讓菜色更豐富些,見了其木格送的蔬菜后,便腆著臉上門,剛期期艾艾的提了個開頭,其木格便主動接過話題,熱情的承諾四阿哥府今年冬天的蔬菜自己全包了,明年冬天再派兩老農去四阿哥府的莊子上擔任現場指導。四福晉見事情出奇的順利,心中自然大喜,真正是忐忑而來,滿意而歸。自此,兩家的往來比早先稍微多了一些,四福晉偶爾也會派人送點吃食過來,而在其他場合遇見,四福晉也會和其木格話話家常。雙方的關系正穩健的邁向友好。
當然。為了照顧老十地情緒。在送走四福晉后。其木格就吩咐徐公公。每次莊上送新鮮蔬菜時也不能落下八阿哥府和九阿哥府。而且其木格還在第一時間向老十做了匯報。老十并不知道八阿哥和九阿哥其實是沾了四阿哥地光。還對府里額外送給四阿哥地蔬菜略微心疼了一把。埋怨其木格不該這么慷慨大方。覺得那些鮮活可愛地蔬菜送給冷冰冰地四阿哥真正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不過后來四阿哥向老十表達口頭謝意時。老十還是表現地非常得體。說是小事一樁。讓四阿哥不必放在心上。
其木格知道后。心中自然洋洋得意了一把。覺得自己又幫了老十一個大忙。
沒多久。老十就徹底結束了在西山火器營地基層鍛煉。重新回到兵部正點上班。不再兩頭奔波。
其木格有一次想起老十接辦地是得罪人地差事。便趁著老十高興。問了他幾句。
老十只簡單地說他已經將調查地詳細情況匯報給了康熙。還一并提交了許多證據資料。如今只等康熙圣裁。其木格其實還擔心老十會順便提出了許多大刀闊斧地改革計劃。想多嘴地問幾句??赊D眼一想。老十又不是小孩子。朝堂上地事。自然有他地應對法子。因此也就沒再多事。
這天,其木格拿出《圣經》準備刻苦攻讀。
誰讓其木格讀《圣經》就象是讀催眠曲似的,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磥砥淠靖裣氤蔀樯系鄣淖用瘢巴韭?。
正當其木格開始哈欠連天時,就聽遠處傳來小英子焦急的聲音,“主子在房里沒?”
其木格納悶的看了一下懷表,還沒到中午,這時節離老十下班還早啊,小英子作為隨從怎么回來了?莫不是老十出了什么事?難道老十出了車禍?
其木格卻沒想過,這年頭,就算老十出了車禍,那肯定也是肇事者,再加上老十一般都騎馬上下班,他的馬術可是打小就開始練的,若他在撞人的同時自己還受了傷,不用旁人發話,老十自己就會找塊豆腐一頭撞死了事。
正當其木格心急時,小英子總算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主子,你快去看看,十爺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誰也不讓進,這會兒,書房里的東西怕是全咂了?!?
其木格一聽,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能發脾氣說明老十沒哪兒磕著碰著,還好胳膊好腿的。
不過聽到老十又在咂東西,其木格不由皺了皺眉頭,心想,老十回來沒幾天啊,怎么又開始忍不住敗家了?
“知道什么緣由不?”
小英子搖搖頭,“爺下朝后,臉色就不大好,八爺拉著爺在一旁說了幾句,爺才勉強上了馬趕去了兵部,可進去沒多久,就見爺黑著臉出來了,然后一路上馬鞭子揮個不停,
和侍衛遠遠的甩在后面。”
其木格一聽,猜想多半是上朝的時候被康熙罵了,便嘆了口氣,起身出門,小英子忙跑到前面掀起簾子,為其木格開道。
一走近書房,就見周祥在回廊上守著,其木格仔細聽了聽音響,沒聽見落地開花的聲音,便指了指書房,小聲說道:“東西都咂完了?”
周祥搖搖頭,一臉困惑的小聲回道:“爺今兒沒咂東西?!?
其木格一怔,心想,老十今天怎么轉性了?
其木格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推了推門,門并沒有應聲而開,看來是被老十從里面鎖上了。
其木格只得清了清喉嚨,邊敲門邊問道:“爺,你在里面嗎?”
等了一會兒,書房里仍然一片寂靜,并沒有老十暴跳如雷的聲音傳來。
小英子忙在一旁喊道:“爺,您開開門啊,福晉來了。”
正常情況下,老十這時怎么也會發出一聲怒吼,讓小英子滾到一邊去。
可眾人等了半響,書房里還是沒動靜,沒聽到老十的斥罵聲,小英子不以為喜,反而滿臉焦急的望向其木格。
其木格也不由擔心起來,老十該不會氣暈在書房里了吧?忙問道:“爺,你說話啊,再不言語,我可讓人踹門了。”
這下,老十終于有了反應,“滾,少來煩爺?!?
生氣的人最大,其木格決定發揚風格,不和老十一般見識,讓他猖狂好了。等他氣焰下去了,在找機會報這一箭之仇。
于是,其木格放下身段,輕聲說道:“爺,你開一下門,我給你送杯茶就走。”
老十還是沒有回音。
其木格無奈,又不能破門而入,只得讓小英子和周祥機靈點,然后滿臉疑惑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本來其木格還曾想讓徐公公派人去請八阿哥或九阿哥的,一來八阿哥正在上班,九阿哥的生意正熱鬧,二來也怕讓老十難堪,便決定讓老十獨自冷靜一下。
可一直到晚上,老十還是沒動靜,其木格只得再跑一趟。
“爺,吃點東西吧?”其木格隔著書房門好話說了一大堆,可老十就是不搭話,堅信沉默是金,讓其木格覺得十分無趣,一個人唱獨角戲自然不會有什么興致。
末了,只得威脅道:“爺,你再不開門,我只好派人去請八哥和九哥了?”
說完后,其木格側耳仔細聽了聽,書房里還是沒動靜,看來今天老十是軟硬都不吃。
無奈,其木格只得高聲道:“小英子,派人去請八阿哥和九阿哥過府?!闭f完對小英子使了個臉色,小英子忙高聲應道:“奴才這就去。”說完,便原地使勁踏了兩步,然后停下動作,伸長脖子望著書房。
在其木格以為老十不可能再出聲時,終于聽到書房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然后伴隨著一聲輕響,書房的門終于開了。
周祥忙跑去茶水間提熱水,給老十泡茶,小英子忙去廚房拿食盒。
其木格則空著手走進書房。
老十也不搭理其木格,自己坐在椅子上,緊閉著雙唇,目光中透著一絲傷痛。
其木格走進,低聲問道:“爺,怎么了?說來聽聽?”
誰知老十聽了其木格的問話,猛地一臉的不耐煩,橫眉豎眼的沖其木格發起了無名怒火:“你一個婦道人家,給你說了也不懂,問什么問!”
其木格被老十這么一搶白,臉上也掛不住,但老十現在正在氣頭上,其木格可不想與他發生火拼,便自覺澆滅心中的火苗,閉緊了嘴巴,想等茶水和飯菜來了再說。
可老十卻沒一點眼力勁兒,見其木格痛快的作出了讓步,便猖狂的得寸進尺來。
“你說你,整天操心那些沒用的,該你管的事,你又不好好花心思?!?
其木格被老十嗆得無語,便高豎免戰牌,不打算與犯渾的老十理論。轉身仔細瀏覽老十書架上的書籍。
老十發出挑釁后,還在那等著其木格和他掐架,誰知其木格卻對他不理不睬,自顧自的欣賞起書架來。
老十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氣也沒處發,楞坐了片刻,也擰著腦袋不再言語。
周祥的速度最快,不一會兒就端了兩杯熱茶在門外請示:“主子,茶好了?!?
其木格這才轉身走道門口,從周祥手中接過托盤。
“爺,喝點熱茶,暖暖身子?!逼淠靖襁f給老十一杯茶,溫眼勸道。
老十盯著茶杯看了半響,方才接過,慢慢喝了一口。
其木格見老十沒有情緒對外宣泄,便在老十身邊站定,說道:“爺,心里若是不痛快,說出來就好了,別憋在心里?!?
老十苦笑一聲,望著其木格,說道:“不痛快,爺有什么不痛快?”
其木格扶上老十的肩,輕聲說道:“爺自然是不痛快的,若是覺得不想對我說,咂些東西,泄泄火也好。”說完便遞給老十一本書,在這節骨眼上,其木格還在心疼著房里的瓶瓶罐罐,選了最耐摔的物件送到老十面前。
老十也許對書落地的聲音不大感冒,并沒有去接道具,而是有些寂寥的說道:“爺只該咂東西?”
其木格搖搖頭,“爺咂了東西,心里才會舒服些,心里舒服了,爺才能想法子解決那些煩心事,若你一直這樣憋屈著自己,除了讓自己受罪,則無任何益處?!?
老十想了想,有些痛苦的說道:“其木格,你知道今天早朝皇阿瑪下了什么旨意?”
然后不等其木格作出回應,老十便自顧自的說著:“黑龍將將軍薩布素謊報兵丁數目,浮支倉谷,按例應斬,皇阿瑪命免死革職?!?
原來,薩布素因黑龍江連年水災,屯莊積欠官糧,兵丁戶口缺少口糧,遂“以舊存倉米按丁支放”。為此康熙大為震怒,將他革職查辦。老十則認為若自己不查空響,康熙也不會找這個由頭發作薩布素,而且更讓老十寒心的是,西山火器營吃空響的事,康熙卻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