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在得知阿茹娜守寡后。沒說什么話,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了家,但當天晚上就翻墻翻進了弘暄的院子,對張大嘴巴的弘暄道“我明日一早就得走,沒時間來找你,只好現在過來。”
弘暄眨了眨眼睛,心想,宮門下鎖了,但在阿哥所里可以自由行動啊,什么事這么鬼鬼祟祟的,連大門都不能敲,但嘴里卻道:“謹聽十四叔教誨。”
十四臉上微微泛紅,擺手道:“我今兒不是來給你說教的,啊,不對,我是專門來給你講講什么是兄友弟恭的,啊,也不準確,主要是給你說,這親戚啊,可是幾輩子積來的福氣。所以對親戚一定要多多關心…”
弘暄點點頭,道:“我和弘春、弘明都處得很好的。”
十四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和堂兄弟們都處得不錯,對了,你和你的表兄弟處得怎么樣?”
弘暄摸了摸腦袋,“我表兄弟和表姐妹們都在蒙古呢,只和拖婭熟,其余的都沒見過…”
十四板起臉道:“這就不對了,親戚要越走越親,母族可是貴戚,你該多關心關心你的表兄弟們。”
弘暄不做聲了,心想,隔得天遠地遠的,我怎么關心啊?
十四見弘暄沒什么表示,便道:“你姨夫過世了,你的表兄弟們肯定心里萬分難過,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啊?”
弘暄道:“我托三舅給他們帶了禮物去的…”
十四搖頭道:“禮物有什么用啊,能撫平他們的喪父之痛?”
弘暄擺開手道:“那能怎么辦?我又不能去…”
十四忙道:“你不能去,但可以邀請他們來京里散心啊。”
弘暄嘴巴張得更大了,“可我在宮里住著,阿瑪額娘都不在…”
十四忙熱心的說道:“只要你把人請過來了,余下的事,十四叔幫你搞定,再說了,等他們到了,你阿瑪額娘也該回京了。”
然后沒回過神來的弘暄便在十四的催促下寫了封邀請函。當然,在十四的提醒下,最后也順帶邀請了阿茹娜,十四說了,“你表兄弟們才失了阿瑪,肯定不想和額娘分開,干脆一并將你姨也請了。”
弘暄剛寫完,才署下大名,十四便搶了過去,仔細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然后往懷里一塞:“十四叔找專人騎快馬給你送信去,你就別擔心了。”
弘暄很想告訴他,我一點也不擔心,但瞧了瞧十四矯健翻墻的身影,硬是將話給吞了回去…
十四賊精賊精的,既然是弘暄派人去接阿茹娜母子,若沒十阿哥府的人,阿茹娜怎會相信?
因此,第二日一早,十四在去西山火器營前。專門繞道去了趟十阿哥府,叫徐公公派個能干的蒙古隨從跟著他的親兵、按弘暄的意思去車臣汗部接人…
而勞碌命的九阿哥加班加點的趕了幾天的路,連屁股都被磨破皮了,也終于抵達了車臣汗東路右旗,正巧趕上兩親家第N次武斗。
九阿哥連屁股都沒空揉,便立即加入了拉架行列,是的,九阿哥不是唯一一個勸架人,呼斯楞--呼和的嫡長子,今年還不滿9歲,這些日子與弟弟7歲的特木爾已儼然成了職業勸架人。
朋克素在熱河見過九阿哥,因此,當九阿哥突然橫插到糾扯的人群中時,他立即就喝令手下后撤,但蘇合卻不認得九阿哥,見對方后退了,反而揮手叫大伙壓上,九阿哥忙去喝止,不想眼眶卻不小心碰到了蘇合的拳頭…當然,這話是蘇合在得知九阿哥的身份后,給九阿哥淤青的眼眶加的注腳。
九阿哥總算知道為什么在漠北頗有影響力的朋克素耗費了這么長的時間、在占據主場優勢的情況下也沒占到什么上風。
蘇合自然不知道九阿哥的心理活動,他雖然與九阿哥是頭次見面,但卻也聽說過,九阿哥與老十是最最要好的,所以,推卸完責任后,便熱絡的邀請九阿哥去他的帳篷坐坐,完全無視自己那一拳帶來的后遺癥。
好說歹說,九阿哥才得以脫身。找了個帳篷,沐浴更衣后小憩了一會兒,才派人去通知雙方,大家一起開個協調會,打起精神來勢必要將阿茹娜留在漠北。
朋克素是主人,所以會談地點自然訂在他的會客大帳內,蘇合嘰歪了兩句,倒也沒再橫生枝節,踩著點到了會場。
朋克素看著九阿哥,眼神中帶著一絲防備,畢竟自己的部落可沒納入藥材發展基地,九阿哥肯定不是為公事而來,而呼和與九阿哥也沒什么交往,因此,朋克素也不會老孔雀般的以為九阿哥是專程來給呼和上柱香的,那么剩下的,便很好猜了,九阿哥十之**是來幫烏爾錦葛喇普郡王當說客的。
蘇合的想法與朋克素難得一致,因此臉上笑得很是燦爛。
不過,等九阿哥開場白說完,剛切入正題,蘇合的笑容就僵住了。
九阿哥溫和的說道:“雖說也有女子守寡后回娘家的,但那畢竟是少數。何況王爺和大王子也都愿意照養呼和的遺孀和遺孤,加之阿茹娜如今正病著,二王子,你看這事,是不是先緩緩?”
蘇合看了眼九阿哥,心想,自己該不是被誆了吧,與十阿哥交好的九皇子,怎么會幫朋克素那老狐貍?
想了想,蘇合告了聲罪,說是要出去方便方便。出了大帳,便吩咐跟班將牧仁叫來,核實九阿哥的身份,牧仁是老十蒙古商隊的小頭目,娶了其木格的陪嫁丫鬟格其,兩口子一直常駐車臣汗部,是當初其木格為安安儲備的人手。
可牧仁當初在京里只遠遠瞧過幾眼九阿哥,所以并不能篤定,于是蘇合回到大帳沒多久,格其便進來奉茶了。
朋克素也不知道蘇合如此的心思細密,壓根就沒朝那方面想,只以為蘇合是在炫耀他對蒙古商隊的影響力,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格其也沒見過九阿哥幾面,但當初其木格擺辣椒宴收拾老十時,格其便記住了九阿哥那張黑臉,因此,認人成功,臨出大帳時,便輕輕的沖蘇合點了點頭。
而此時,九阿哥正在賣力勸說蘇合將阿茹娜留下,已經扯到孩子心理健康上去了,“你們大人這么鬧,兩孩子多可憐啊?你們難道忍心瞧著孩子左右為難?”
蘇合看著九阿哥,郁悶得無與倫比,心想,其木格和十阿哥該不會傻得被九阿哥蒙騙了吧?瞧他做的叫什么事,干嘛問最后一句的時候只盯著我看?
九阿哥見蘇合沒做聲,繼續盯著蘇合,道:“兩孩子少年喪父已經很慘了,若你們兩親家再鬧得老死不相往來,叫他們情何以堪?”
蘇合斷定,九阿哥就是個大騙子,而且這個騙子的騙術還不怎么高明,心想,自己得趕緊給其木格捎信,讓她多長個心眼,別被九阿哥賣了。幫他數錢不說,還四處夸他仁義。
當下就沒好氣的拿眼神回盯了九阿哥好幾眼,道:“不錯,九阿哥說得在理,還請九阿哥勸勸王爺,別再攔著我了,否則倒傷了祖孫情分。”
九阿哥被蘇合頂了回來,立即醒悟過來,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忙笑著看向朋克素,“王爺,不知你那兩個孫兒可給你透露過他們的想法?”
不等笑mimi的朋克素答話,九阿哥就對蘇合道:“孩子們畢竟是在車臣汗部長大的,想來與王爺感情更深些,雖然烏爾錦葛喇普郡王和二王子一片好心,但阿巴亥部畢竟對他們而言太過陌生,二王子,不如問問他們的想法如何?”
九阿哥斷定,沒哪個小孩子愿意離開自己熟悉的、而且還是養尊處優的生活環境,便提議讓孩子來做個決定。
蘇合瞧著九阿哥的笑臉,癟了癟嘴,有些遺憾為什么沒給他另一只眼睛再來一拳,不過,卻還是一臉得意的道:“九阿哥,不必費事了,我們已問過他們的意見,他們說了,聽阿茹娜的。”
見九阿哥怔了一怔,蘇合有些夸張的笑了起來,心想,合著當我們是傻的啊,就你知道從孩子入手!
九阿哥頓了頓,道:“那不知道阿茹娜是個什么意思?”
朋克素忙道:“她沒同意回娘家。”
蘇合忙辯解道:“她也沒同意留下。”
…
九阿哥在車臣汗部呆了三天,除了朋克素的笑臉越來越明快,蘇合的鼻子越來越朝天長外,沒其他任何收獲。
咬咬牙,九阿哥只得親自去探視一下生病的阿茹娜,反正一個是滿人,一個是蒙古人,大家沒必要學漢人那么扭捏。
不過,九阿哥在問完病情后,言語間一試探,便知道阿茹娜沒心思改嫁給自己的叔伯或呼和的庶長子,九阿哥自然清楚朋克素不放阿茹娜的緣由,他并不想在已經得罪了蘇合的情況下,再去摸朋克素的老虎須,因此并沒寬慰阿茹娜,可以將視線放寬到整個漠北,而是將談話內容改成了漢人的貞節牌坊是如何如何的凄美…
阿茹娜與呼和的感情很好,因此,她沒考慮過改嫁之事,但若留在車臣汗部,她也沒把握自己孤兒寡母的就真的能順風順水的過小日子,寶麗德雖然已經定了親,可畢竟還不滿14歲,想撐起這個家,太難了,而自己的兩個孩子就更不用提了,呼斯楞雖然在呼和去世后,突然懂事了許多,但年紀畢竟太小;但回阿巴亥部,也是問題多多,寶麗德已經定了親,要帶他一起走,不大合適,若將他獨自一人留下,阿茹娜心里又舍不得,這孩子可是打小就帶在自己身邊的,而且自己沒改嫁的心思,若在娘家住的時間長了,問題肯定也不少,所以阿茹娜便一直沒拿定主意。
原本聽說九阿哥風塵仆仆的趕了過來,阿茹娜心里對九阿哥還是很感激的,不管調解的結果如何,得領人家這份情啊,所以雖然蘇合在阿茹娜面前說了許多九阿哥的壞話,但阿茹娜并不以為意,因此九阿哥說得沒錯,大人有了矛盾,為難的確實是孩子。
寶麗德身份有些尷尬,沒什么立場去調解朋克素和蘇合的糾紛,這些日子一直在阿茹娜身邊侍疾,但神情間卻多了分小心翼翼。
呼斯楞和特木爾更是耷拉著腦袋,完全沒了平日的淘氣勁。
因此,阿茹娜對九阿哥一直是感激的,但聽九阿哥翻來覆去說貞節牌坊,阿茹娜也不樂意了,就是呼和從墳墓堆里醒來,也不會老神叨叨的叫自己為他守身如玉啊!
于是本來沒改嫁心思的阿茹娜火了,“九阿哥,這些都是漢人的東西,我們蒙古人不興這套…”
見九阿哥還要開口再勸,阿茹娜道:“九阿哥如此推崇漢人的禮儀,怎么進我帳篷探病來了?漢人不是講究男女有別嗎?”
九阿哥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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