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辦法沒想出來,人卻睡著了,在桌子上趴了一宿。
翌日清晨,于隊長把兩人輕輕搖醒,徐夢歸迷迷糊糊瞇著悻悻雙眼,看向門外烈日照射下的土地,無奈道:“又少了一天!”
悶頭扒著玉米飯,徐夢歸腦子仍在不停地轉動著,想破腦袋就是想不出怎么才能在不驚動鬼子的情況下,將據點大門拿下。
“徐連長,有新情況?!币幻麘鹗考贝掖遗苓M院子。徐夢歸從思緒沖被喚了回來,問道:“什么情況?”
戰士氣喘吁吁地回道:“幾個鬼子去了虎頭坡,讓山上的土匪十天之內不要鬧事。第二件事,有消息說,今天又有二百多名鬼子從其他據點向夏口方向移動,下午就到。第三件事是何平(鴿子)同志所帶的偵查隊伍在夏口據點西北方向六公里處發現鬼子的臨時機場,已經有九飛機???,他讓我回來問您怎么辦?”
“機場?二百多鬼子?”徐夢歸放下碗筷,考慮了一下,分析道:“看來,鬼子對虎頭坡還沒有起疑,這是好事。不過,馬上就要過來的這二百多鬼子是個問題,他們一到,整個夏口據點的封鎖畢定會更嚴密,看來,隊伍要在這群鬼子趕來之前,先行進入進入據點周圍潛伏。”
褚秀才應道:“嗯!咱們可以將部隊先拉到虎頭坡,動手的時候,可以直接將部隊從山上拉下來?!毙靿魵w點點頭,喊道:“尚武!”
“到!”
“你將咱們帶來的武器裝備分配一下,馬上帶兩個營悄悄進駐虎頭坡,與尚文匯合?!?
“是!”
徐夢歸又對褚秀才說道:“剩下三個連,我帶一個連去臨時機場看看,剩下兩個連由你帶著原地待命?!?
褚秀才應道:“這批飛機對咱們行動后的撤退威脅太大,如果可能,盡量不要讓這些蒼蠅飛起來。”
“我曉得!”徐夢歸開始準備出發,走出不遠,轉頭提醒道:“你再想想辦法,怎么才能拿下大門?!?
“好!”
徐夢歸整理下衣服,帶著一個連在前來匯報情況的戰士引導下,向夏口據點系內方向奔去。躲過幾支鬼子的巡邏隊,繞了幾個圈,終于和在鬼子臨時機場外圍的個子匯合。
個子神態嚴肅,指著遠處的機場說道:“你看那,鬼子大概有一個小隊的兵力,防衛機槍分六個方向各有兩挺,飛機九架。剛才我進去看了一趟,有十幾個鬼子裝束不一樣,應該就是開這些飛機的?!?
徐夢歸對的鴿子做派很了解,這娃娃平常雖然調皮了點,可打起仗來卻一點也不馬虎,做起偵查也是一絲不茍,鴿子所說的一切可信度很高。徐夢歸拿起望遠鏡仔細看向機場上的飛機。
97式輕爆擊機,這種輕轟炸機1938年開始大量投入中國作戰,主要用來實施比較精確的俯沖轟炸。一個臨時機場就有九架飛機,也就是說,一個飛行中隊。這種飛機是雙人駕駛,鴿子所看到的那群飛行員最少得有十八個。徐夢歸看得冷汗直冒,比坐在冰窖里還來得實在。
鴿子輕聲問道:“怎么了,連長?”
徐夢歸擦擦汗回道:“沒事,這是輕型轟炸機,應該不是保護那群老鬼子的,?!?
“那就是說,和咱們的任務沒關系?”
徐夢歸仍舊用望遠鏡看著遠處的情況,隨口回道:“沒關系也不行,咱們任務完成后撤退,鬼子肯定要報復,這些大鳥下的蛋,個個能要人命,絕不能留。”
鴿子急道:“那咱現在就把這些飛機全炸了!”
“炸了?”徐夢歸悶道:‘你這一炸,那群開會的老鬼子還會來?動點腦子行不行!”
“不能留,還不能炸,你說怎么辦?”
“我說不能炸,是指現在不能炸…”
徐夢歸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這是他以前看過的一個電影。問道:“你們都帶刺刀了沒有?”
戰士們點點頭。
“那就好辦了!鴿子,我教你個法子?!毙靿魵w嘴角一挑,把自己的辦法交給了鴿子后,對自己帶來的一個連的戰士說道:“你們留在這里,等到夏口據點行動當天天沒亮之前,按照我說的方法去辦,記住,不要提前行動。不管鬼子的飛機這幾天有沒有起飛,鬼子建了臨時機場,不可能只用幾天就放棄。他們絕對會回來。”
眾人點點頭,安排完畢,徐夢歸獨自一人返回了區小隊。
褚秀才見徐夢歸進屋,指手畫腳地興奮道:“老徐,那邊怎么樣?這邊我可想到法子了。”
徐夢歸回道:“機場那邊我留下一個連,和咱們同時動手。你想到什么法子,說來聽聽?”
褚秀才激動道:“這還是那幾個丫頭提醒了我。你看啊,這個鬼子的據點每天都去一批新鬼子,相互之間都不熟識,人數又多,糧食消耗肯定會增加,本來我打算晨往據點運糧的機會,乘機將據點門口的鬼子一舉消滅,可這樣一來,還是會驚動所有的鬼子。
后來童萍一句‘生老病死’提醒了我,其他法子都不能讓咱們一個個悄無聲息地干掉鬼子,但那么多鬼子哪有不生病的?咱們可以利用給鬼子查體的理由,把門口鬼子一個一個引進咱們設下的陷阱,逐個消滅?!?
“具體方案你想過沒有?”徐夢歸問道。
褚秀才回道:“想過了,我正想讓你看看可不可行。你看吶,咱們現在有十套鬼子軍服,如果再搞到一輛鬼子的封閉式汽車,車皮外邊畫上個紅十字,找個會開汽車的戰士當司機,讓石頭那小子扮鬼子軍官,在行動的前一天,以老鬼子要來開會,所有士兵都要進行檢疫的理由,讓據點門口站崗的鬼子一個個進汽車檢查身體,進來一個解決一個,咱們就多一套鬼子軍服,等到三十多個鬼子哨兵都解決掉了,咱們總共就有四十多套鬼子軍服,咱們就用四十多個有點日語基礎的戰士代替鬼子站崗,反正他們相互之間認識的不多,就算有認識的,也可以讓石川以老鬼子先遣衛隊接管據點大門的名義給打發走。”
徐夢歸問道:“那如果鬼子問起原來站崗的士兵怎么辦?”
“派出去巡邏去了??!”褚秀才笑道:“方圓十幾里,遍地都是鬼子巡邏隊,只剩下一夜的時間,他們還能去一個個去找?”
“除了石川,其他戰士的日語都是二把刀,這能行嗎?”
“怎么不行?”褚秀才笑的越來越奸詐,“一切都讓石川回答,其他戰士一概不理,作為老鬼子的衛隊,那就要有點御林軍的派頭,想理就理,不想理啊,該哪涼快哪涼快去!”
徐夢歸將前后流程想了一遍,沒有什么甚大的破綻,笑道:“行啊,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有當陰謀家的潛質!”
“這叫策略你懂不懂!”
“懂!”
徐夢歸補充道:“等石川得手,我親自帶虎頭坡上兩個營,連夜從斷崖下山,在據點門口戰士的掩護下,在據點大門兩側埋伏。還得通知鴿子那邊,他們得手后,馬上與你們匯合,與區小隊的同志和你帶的兩個連在路口處埋伏。只要發現鬼子外圍的巡邏隊開始向夏口據點方向前進,那就說明我這邊已經打響。你們只要能擋住鬼子半小時,我這邊就能大功告成!”
褚秀才急道:“不行,還是我帶隊攻擊夏口據點,外圍的鬼子雖然多,但是分布太散,阻擊很容易,你那邊太危險。”
“你啥時候見我怕死過?”徐夢歸道:“我在夏口據點是有重要任務,你只要擋住鬼子就行?!?
“什么重要任務還要你親自去?”
徐夢歸淡淡地回道:“你會用狙擊步槍嗎?”
“呃~”褚秀才想起徐夢歸和尚文一樣,都是要遠距離射殺那些鬼子的高級指揮官的神槍手,嘆道:“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命硬死不了?!?
畢竟時老爺子還沒出現,這點徐夢歸還是能保證的。
……細致計劃定下,徐夢歸與褚秀才兩人分頭行動,各自找負責的連排長談話,安排任務。三天的時間,地方上的同志在幾十里外的縣城按照徐夢歸的要求,偷到了一輛鬼子的運輸車,徐夢歸又托于隊長尋來了紅白兩色油漆,將整個汽車粉刷成了醫護車。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行動前一天傍晚,徐夢歸看著特意挑選出來,包括石川在內的十人敢死隊,抿了下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一身中尉軍服的石川坐在晃晃悠悠的汽車車頭內,他本身就是汽車兵出身,這讓他有些重新找到了飛揚跋扈的感覺。路上遇到幾支巡查隊,石川神態自若地與帶隊的鬼子交談了幾句,便一路放行,亮出自己自制的假證件。開車的戰士不會日語,心里不免有些緊張,方向盤死死地抓在手里。不知是熱的還是激動的。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
徐夢歸此時已經抄小路上了虎頭坡,從斷崖出用望遠鏡也是滿臉緊張地看著山下石川一行人的行動情況,身邊有尚文尚武兄弟倆帶上山三個營的戰士,手持武器,一身土匪裝扮,看著山下的一舉一動。
石川打開車門,清了下嗓門,向據點大門走去。帶隊守門的是個軍曹長,見有車輛開到了大門一側停下,履行職責前來盤問,石川四下看了看情況,見周圍除了了這守門的三十多人,就連其他鬼子,只要不是巡邏隊,也是不允許靠近,這給石川的行動創造了便利之處。
石川與軍曹長相互一敬軍禮,軍曹長首先開問道:“中尉閣下,請問您是哪個部隊的!”
“自己看?!笔◤纳弦露祪忍统黾僮C件,遞給了軍曹長。
軍曹長接過證件,將證件上的照片與石川對比了一下,將證件還給石川,半信半疑道:“檢疫所?你們來做什么?”
石川嚴肅道:“為了保證各位指揮官的身體健康,我們接到命令,你們這里所有士兵都要進行身體檢查,以免將病菌傳染給各位指揮官?!笔ü首髋莸乜纯此闹?,氣道:“你們這是實在是太骯臟了,必須打掃干凈,既然先遇見你們,還請軍曹長閣下配合我們的工作,先從你們開始檢查吧?!?
一邊說著,石川一邊從兜里又摸出衣服白手套。軍曹長見石川等人并不急著進據點,疑心先去了一大半,石川見軍曹長的表情,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話,繼續說道:“一個人一個人的過來?!?
軍曹長看看據點大門,又看看石川,為難道:“這個…我們也有任務…這…”
“我可以先派我的士兵替你們站一會。”石川敲敲車體,醫護車后門一開,八個有模有樣的‘鬼子’打開車門,在石川身后站成一列。石川指著據點大門說道:“你們先過去把他們替換過來。”
排頭的‘鬼子’看見石川手指的方向,明白過來石川的意思,大聲應了一句:“哈伊!”帶頭的‘鬼子’兵很想帶著其余七名‘鬼子’列隊跑著過去,但他怕越急漏洞越多,只能壓住心里的恐慌,一步一個腳印地正步走去。
軍曹長見石川毫不客氣,不經自己同意就派兵前去替換自己的士兵,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是中尉,軍曹長忍著怒火招手喊道:“將大門換防給他們,你們全部過來查體?!?
三十多個鬼子行動有序,排著三列縱隊,走了過來。石川很是滿意地點點頭,指示鬼子軍曹長讓三十多名鬼子排隊上車廂檢查。車廂很大,被分成了前后兩間,第一個鬼子走到后門口,抬頭看到四個穿著隔離衣的人對自己招手,讓自己上車,小鬼子看到車內被刷的煞白,車壁上還貼著幾張人體解剖圖,絲毫沒有猶豫,雙手一把車沿,登上了車廂,四個白大褂也不說話,示意小鬼子自己把衣服脫光,疊放整齊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桌子上,一個白大褂點點頭,伸手一指后邊的小門,讓這名只穿著兜襠布的鬼子到內層車廂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