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車隊擺開收縮防禦陣型,所有人都和衣靠在車轅上,空氣中瀰漫著說不出的凝重味道。也不知是不是上午休息的足夠了,此時少有人能睡得著,一個個都在黑暗中睜大雙眼,也不知在心中想些什麼。
車隊中心的一輛大車內,幾個人正縮在這不大這車廂內對著一盞油燈怔怔出神。
又過了片刻,餘喬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忍不住開口說道?!澳銈兌笺吨鴰质颤N,說點什麼呀?!?
正扯著頭髮滿臉愁容的千夫長羅鬆無奈的嘆了口氣?!熬驮蹅冞@點人,能幹什麼?”
“現在是敵暗我明,咱們被動的很?!绷硪晃磺Х蜷L張虎山也說道。
“人少怕什麼,跟他們拼了?!避囮犙e最後一位千夫長劉戰忽然一拍手,情緒激動的說道。
“咳?!被輧狠p輕咳了一升?!爸T位,如今對我們來說,還是固守爲好。我們兵力本就不足,還要保證這些物資的安全。我們要以大局爲重?!?
那三位千夫長對視一眼,卻又將目光轉到餘喬身上。他們並不知道惠兒的身份,見他只是一身普通軍士的打扮,也渾沒將他的話放在心裡,在他們開來,這裡能夠拿主意的也就只有餘喬一人了。這位監軍可是讓他們所有人都佩服緊呢。
“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餘喬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大……”餘喬頓了一下,忽然想起有些話是不應該說的。“小武,說的很有道理,目前來說也只能這麼辦了,咱們是力不從心呀。就算是想打也無從打起?!别N喬嘆了口氣。
“大人,那咱們就眼睜睜的在這裡看著,什麼都不能做。”劉戰忍不住說道。
這就是一莽人,餘喬忍不住在心中說道,不過這樣的人也有可愛之處呀。“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等到後半夜,我正要到那山上去看看,你們中可有誰敢跟我去嗎?”
那劉戰眼睛當時就亮了起來,熱切的看著餘喬?!按笕耍瑢傧骂娡!?
“屬下也願往。”另外兩人也齊聲說道。
“你們要是都去了,這營地裡的事情誰來管?”餘喬神情嚴肅。“若是有敵人來犯,軍中卻無人指揮調度,那這裡豈不是要任敵人馳騁?!?
“大人,屬下錯了。”三人齊齊垂下頭,一臉的惶恐之色。
“你們不必如此。”餘喬微微一笑?!斑@樣吧,就讓劉戰跟我們一起去,你們二位留下看守軍營?!?
“屬下遵命?!?
“我等走後整個軍營就交給你們了?!别N喬鄭重的對兩位千夫長一躬身。
“大人。屬下定不負您所託。”羅鬆和張虎山也滿臉鄭重的躬身回禮。
將諸事仔細囑託一番,餘喬、惠兒以及劉戰就換了一身黑衣,以棉布包裹鞋底,輕身往黑暗中的山底摸去。
餘喬幾人此次上山本就是想查探一下敵情,這座大山兩面山勢非常險要,尋常人根本就爬不上去,所以餘喬才不肯多帶人去,這劉戰本就有些功夫底子,不然也不可能在這多的將士中脫穎而出成爲千夫長,而且餘喬也才存了讓他歷練一番的意思,這劉戰雖有些莽撞,不過卻有股子銳氣,這正是在戰場上必不可少的氣勢。餘喬不想埋沒這個人才。
三人惠兒居上,劉戰局中,餘喬跟在最後,都開始徒手在巖壁上攀爬起來。索性此時正是夜晚,衆人只管往上攀爬也不知身下距地面有多高了。
越往上,山勢越是險峻,那崖壁幾乎是垂直向下,若是不是那崖壁上的石塊凸凹不平,還勉強有可以搭上手腳的地方,縱然衆人功夫再高也無法攀爬了。
隨著一陣風打著旋在山壁見吹過,餘喬忽然看到上方的劉戰腳下忽然一墜,整個身子竟然被蕩離了山壁,眼看著就要墜入山底,倒是怕不是要成爲一攤肉泥了。餘喬左手猛地一使力,五指直直插進山壁內部,右手猛地向外一伸,在千鈞一髮之計抓住了那劉戰的手腕。
身在最高處的惠兒雖然聽到了身下傳來的異響,可他卻也不敢回頭,只能小聲問道?!霸觞N了?”
“沒事,你繼續向上爬?!别N喬一邊說著一邊單手使力一拉讓劉戰在她身側的一塊石頭上站定了腳尖。
那劉戰此時也是出了滿頭冷汗,他感激的看著餘喬,卻又因爲驚懼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你先上去,這次小心些?!别N喬輕聲說。
劉戰點點頭,急忙收斂的心神,全神貫注的向上爬去。
又過了大約一刻,三人先後爬上了山頂,貓在石塊的陰影下往遠方影影綽綽的人影看去。
“看起來人不少。”餘喬小聲說道。
“是?!被輧阂矞惤N喬小聲回答。衆人目光所及之處,滿都是黑乎乎的人影,這兩旁山頂上加起來怕不是要有近萬人了。
“咱們現在要做什麼?”劉戰湊過來問道。
“你留在這裡,我和小武到前面看看?!别N喬道。
餘喬和惠兒一前一後在山頂上悄無聲息的奔跑起來。任這些人再驚醒也不會想到有人能趁夜從峭壁那一面爬上山頂,所以山壁這面只有少數幾人巡邏,兩人很容易就躲開了那些人進入了敵方內部。
由於餘喬一直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此次負責搶奪餘喬方糧草的將領也是頭痛的緊。餘喬這方車隊聲勢極大,從探子發來的消息看,對方也有八九千人,爲了以防萬一,這將領並不想跟餘喬硬拼。不過他並不知道這八九千人之中只有三千人才是正規的軍隊,其他五千多人全都是普通百姓。可也正因爲這個美妙的誤會才讓餘喬等人得意順利生存至今。
兩人一路深入,等從背對山崖的那一面下了山之後,兩人才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坦處發現了幾座營帳。這滿山的將士都是幕天席地,只有這裡出現幾座營帳,裡面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只不過這營帳附近燃了篝火,兩人如今的打扮倒不是很好接近。
“這營帳守衛森嚴,咱們怎麼過去?”惠兒湊近餘喬耳邊輕身說道。
餘喬身子忽然一顫。然後含糊的恩了一聲。她黑色面巾下的臉龐卻有些微微發燙起來。若是沒有那日跟惠兒在車廂內的曖昧,怕是她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不過此時她卻有些心跳加速起來。
“今日咱們看到的已經夠多了,要不咱們先回去?”打探敵人的情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冒著會被發現的危險在去那營帳偷窺。
餘喬使勁搖了搖頭,心中不斷告誡自己,現在身處敵營一定要冷靜,如此這般反覆幾遍,她終於平靜了下來。“大哥,你在這裡,我去看看,應該不會被他們發現,我很快就回來?!?
惠兒微微一愣,隨後拉住餘喬的手道?!靶⌒男羰菦]有把握就退回來。”
“好?!别N喬應著,輕輕抽回被惠兒握著的手,將身子輕輕一弓,便如一陣清風嗖的一下就閃進那營帳的陰影中去了。
先不說惠兒在一旁焦急等待,只說餘喬到了那營帳背後,用懷中的匕首在帳篷邊上輕輕一劃,就在那帳篷上弄出個小洞,用來窺視帳篷裡面卻是正好,而且那麼細小的洞口也不會被裡面的發現。
此時那營長內只坐著兩個人,一個身穿布衣的文士,另一個卻是個只穿了件短褂的中年男子,如今天氣日漸寒冷,而山中氣溫更是比別處低多了,可這人卻只著一件短衫,這實在是有些怪異。
此時夜早已過半,這兩人就這樣坐著相對無言,連不知道此前兩人情況的連餘喬都覺得這帳篷中氣氛不對。
又過了一會兒,那文士起身拱手告辭,口中卻說出了個讓餘喬極感興趣的稱呼?!皩④姡股盍?,屬下告辭?!?
“恩。”那被稱爲將軍的中年男子只是從鼻孔裡哼了一聲,連一點要起身相送意思都沒有。
這可是將軍,這營地也不過萬人,不會再有更高的官了吧,要是她能趁此機會擒下這賊首,那豈不是太好了。餘喬在心中轉過幾個念頭,然後迅速下定決心,她要“擒賊先擒王”。把他們的最高將領抓走不僅會讓對方的隊伍陷入癱瘓,更會增加己方氣勢,明日還真說不定能有機會一戰。
就著營帳內的燈光,餘喬扣在手中的鐵蛋就已經打了出去,目標直奔對方的昏睡穴。
那人也算是號人物,當餘喬的鐵蛋接近他的時候,他已經有所警覺,當時他就迅速一縮頭。期望能躲過身後的不明物體。不過餘喬像是早就算到他會有此動作一樣另一顆鐵蛋卻就在此時正好打在他的昏睡穴上,這樣就像是那將軍主動撞上去一樣。眼看著那人軟倒在地,餘喬輕輕用匕首劃開營帳,用身後揹著的長繩將這人捆的結結實實,然後又用布巾塞住對方的嘴,這纔將這人在自己背上綁好。又從營帳後方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