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海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過又很是怒不可遏地低聲罵道:“要是讓我查出是哪一個王八羔子,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面上的怒火洋溢與殺氣瀰漫,直欲擇人而噬。
劉振海真覺得臉面有些掛不住,雖然他也不願意隨隨便便就懷疑自己的手下,但事實就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去做出這樣的論斷。
當初爲了穩(wěn)妥起見,這次審訊過程中,他所用的全都是自己人,其他人員是一概不得靠近審訊室的,更沒有可能近距離接觸到姜宏。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還出了這種事,要沒有內鬼,那纔怪了。
一想到自己信任有加的心腹部下,居然會背叛自己,做出這樣忘恩負義、吃裡爬外的事情來,劉振海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是又惱又怒,整個人都快氣炸了,恨不得立刻將那個內鬼揪出來,大卸八塊,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這個時候,只見急救室裡又是一陣忙碌,過了不久走出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陳醫(yī)生,病人怎麼樣啦?”
一見到這名醫(yī)生,劉振海就匆忙迎了上去,亟不可待地追問道。
這名陳醫(yī)生是這裡中毒科主任,也是首都這方面最好的專家了。
陳醫(yī)生將口罩取了下來,面色很是凝重,搖了搖頭說道:“病人的病程發(fā)展很快。在來醫(yī)院之前就出現了局部組織損害,血管損傷,溶血,瀰漫性血管內凝血。來到醫(yī)院後我們發(fā)現,還發(fā)生了心、肺、肝臟、腎臟等器官和神經病變,並出現水腫、低蛋白血癥等多種併發(fā)癥……”
“哎呀,你就少給我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告訴我他還有沒有救?”劉振海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問道。他哪裡搞得清楚陳醫(yī)生口中那一長串的專業(yè)術語?
陳醫(yī)生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病房,咬了咬嘴脣,很有些無奈地低聲道:“我們已經盡力了。”
或許對於醫(yī)生來說,最大的悲哀就是竭盡全力,卻只能看著病人死去,那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劉振海倒吸了一口冷氣,內心感到無比的失落和憤怒。
對他而言,姜宏這種騙子死不足惜,可不能挖出背後的指使者,給寒少一個滿意的答卷,那就令他失落和鬱悶不已了。何況,這個人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毒殺,這讓他該如何向寒少交代?
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劉振海又有些不甘心地問道:“陳醫(yī)生,現在的醫(yī)學科技如此發(fā)達,真的就沒辦法?”
聲音很乾澀,眸子中也是陰霾重重。
陳醫(yī)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已經試過各種辦法,但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根本無法對病人所中的毒素做出判斷,更談不上對癥下藥,而且這種毒素的破壞性極強,病人的身體機能都快被破壞殆盡,實在沒有有效的措施……”
氣氛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那……他還能活多久?”劉振海偷偷瞥了冷冰寒一眼,卻見他默不作聲,臉色沉靜,看不出內心的想法。劉振海只覺得滿嘴發(fā)苦,心裡更加沒底,驀地一嘆,低聲問道。
“根據病情發(fā)展的速度,我看很快病人就會因爲低血壓和乳酸性酸血癥。有效循環(huán)血容量的下降會導致心臟和腎臟衰,最終導致全身各系統(tǒng)的衰竭而死亡。前後應該超不過一個小時!”
“那病人還有意識嗎?我們還能不能問話?”劉振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他真正在乎的並不是姜宏的死活,而是在乎這背後究竟隱藏著有什麼。都到了這個時候,倘若姜宏還能恢復些許神智,透露過一語半句的的,說不定就真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陳醫(yī)生就頗爲無奈地苦笑了笑,澀聲道:“病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深度昏迷了,我們嘗試過許多辦法都不能讓他醒過來,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說罷又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就在劉振海心神大亂,幾近絕望的時候,卻突然見一旁一直都一言不發(fā)的冷冰寒突然走上前來,向陳醫(yī)生問道:“陳醫(yī)生,我能不能進去見見病人?”
陳醫(yī)生微微有些愕然,剛纔他見冷冰寒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還以爲是劉振海的隨從人員,可現在冷冰寒卻突然做出這樣的突兀舉動,不由得看了看劉振海。
劉振海不知道已經這個時候了,冷冰寒還要進去看看有什麼目的,不過卻朝著陳醫(yī)生遞了一個眼色。
“可以,可以。”陳醫(yī)生連聲應道,心裡卻是滿腹驚疑: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看起來劉局對他很客氣似的。
冷冰寒在劉振海和陳醫(yī)生的陪同下走進急救室的時候,裡面的醫(yī)生和護士已經開始在收整東西準備撤離了。很明顯,所有能夠想得到的方式方法全都試過了,卻是沒有半點效果,再繼續(xù)下去,只不過是浪費人力物力罷了。冷冰寒他們一行的到來雖然讓這些醫(yī)生護士有些好奇,不過有陳主任陪著,他們也沒有過問,收拾好東西后很快就離開了。
“那劉局長,你們請自便,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將兩人帶進來之後,陳醫(yī)生很快也告辭了。作爲科室主任,他的事務也很繁忙,哪裡會陪著劉振海他們在這裡浪費時間?
冷冰寒來到了病牀邊,看著姜宏慘白中似乎隱隱又滲著一抹暗紫的臉色,凝神將神識放了出去,很快便將對方體內的情況搞得一清二楚,表情便變得凝重起來。
姜宏的情況比自己想象之中還要嚴重,他的體內有一種未知的物質,正在大肆吞噬他的機體細胞,即便院方真能及時找到解毒的物質,也很難救回他的命,因爲包括心臟、腎臟、肝臟在內的主要機體都大面積受損,這個病人又如何還能生還?何況現在這種毒素已經隨著血液循環(huán)遍佈全身,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同時,冷冰寒還意外地在姜宏的右肩上發(fā)現了一個極其細微,比起毛孔都大不了多少的小孔。倘若不是使用神識,細纖分毫都難逃冷冰寒的法眼,還真的發(fā)現不了這個異常,而這裡,顯然就是毒素入侵的根本之地。
冷冰寒回過頭來對劉振海淡淡地說道:“他不是被人在食物中下毒,而應該是被毒針刺傷。”
“啊?寒少,你是怎麼知道的?”劉振海語調顫抖,一臉的震驚,很是愕然地望著神色怡然的冷冰寒,不禁脫口而出。
他根本就無法想象,冷冰寒僅僅就這麼隨隨便便地看了一眼,怎麼就能得出這種結論?
要知道,包括自己在內,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姜宏中毒,是因爲飲食環(huán)節(jié)的問題,就連那些食物殘渣,也已經送去有關機構化驗了。這怎麼又鑽出一個毒針來啦?
當然,劉振海也知道,以冷冰寒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無的放矢,既然能這麼說,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倘若真的不是從食物中下毒,就可以排除飲食環(huán)節(jié)出問題的可能,那自己前期的偵破和調查工作的重點和方向就搞錯了。可這幾天接觸過姜宏的人還真不在少數,而又搞不清毒素的類型和屬性,無法確定從中毒到發(fā)作會有多長的時間,調查的範圍無疑又擴大了許多,這無疑讓劉振海很有些傷腦筋,眉頭也是緊鎖。
可冷冰寒接下來的話,卻頓時讓他是喜出望外,因爲冷冰寒說道:“毒針刺傷他的時間,應該是在這之前的三個小時以內……”
冷冰寒這話可不是胡謅的,而是根據毒素在姜宏體內蔓延和破壞的程度,以及活躍性來作出的判斷,即便不是很準確,也**不離十。
見冷冰寒說的篤實淡定,劉振海立馬摸出電話來,佈置了一番。三個小時以內,在排除發(fā)現姜宏中毒送醫(yī)院這段時間,充其量也就不過只有兩個小時。這期間有機會接觸過姜宏的人,那絕對是屈指可數。何況,審訊室裡還有二十四小時的監(jiān)控,一調就知道了。
不過劉振海並沒有直接讓人控制相關人員,而是進行密切監(jiān)視。
這倒不是盲目地信任冷冰寒,而是這樣做,即便錯了,也沒有多大的損失,反倒是可以贏得冷冰寒的好感,挽回當初因這個事情而造成的不好的印象。而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正好揪出這個內鬼,查清出背後的陰謀,豈不一舉兩得嗎?
冷冰寒倒也不管劉振海在幹什麼,而是伸出一隻手,把在了姜宏的脈門上,裝著替他把脈,實則一股救人無數的清流便悄無聲息地送了進去。
效果自然是顯而易見了,那些正日益枯萎和被破壞的機體細胞得到清流的滋潤後,頓時煥發(fā)出了勃然生機。冷冰寒正待一鼓作氣,修復對方體內受損的機體組織,身子卻驀然間晃了一晃,俊面也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眼神直愣愣的望著幾近死人的姜宏,就似有一種恐懼到了極點的事情發(fā)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