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遠是個心機深沉的男人,他從始至終都沒說話。
現(xiàn)在看自家媳婦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才清了清嗓子,像是領(lǐng)導(dǎo)講話一樣,拉長音道:“老二呀,都是自家人,何必鬧得這么僵呢?老爺子剛沒,這不讓外人看笑話嗎?”
林家?guī)讉€兄弟最看不上的說是他這別人都有毛病,就他大度的樣子。
若你真有心,就別縱容著媳婦鬧。
每次林大姑鬧,他都坐在后邊不言語,若說沒有他的縱容,林大姑就自已強出頭,那簡直就是笑話。
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像領(lǐng)導(dǎo)上臺似的,先環(huán)視了周圍一下,背著雙手道:“不就二千塊錢的事嗎,至于鬧得這么僵嗎?你也是的,”他看著林大姑訓(xùn)道:“那些都是老爺子留下的,給你你就拿著,不給你也別爭。至于為了這些東西鬧得外人看笑話?咱家再缺錢,也沒餓著你冷著你,不過是我多辛苦一點罷了。”
他的話看似是訓(xùn)斥林大姑,可明顯的是在說東西都是老爺子留下的,應(yīng)該分給各人。在座的諸位聽了,也都不喜的看著他。
“不用說了。”林福生疲憊的打斷他的話,他下午請假在這聽這些廢話干嗎?“趕緊拿了東西各回各家吧,我累了,就不留你們了。”
林小姑站起來,也沒看張懷遠,直接就問林大姑,“你趕緊拿,到底是首飾還是錢,快點說準了,別回去又后悔,到時候可沒人伺候你換來換去的。”
林大姑挨個看看,沒人搭理她。
她一狠心,抓起一把金首飾,他們當?shù)赜幸唤饛S,金子現(xiàn)在是七十塊錢一克,她抓這些。足有五六千塊錢的。“我就要這些。”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哭嚎道:“老爹剛死,你們就這樣對我。你們這群沒良心的,你們小時候我白對你們好了。”
大家都保持沉默。
小時候幾個弟弟都不大。她就拋下家人跟張懷遠結(jié)了婚,為此林老爺子曾經(jīng)發(fā)狠不認這個女兒。直到林福生這些人都長大參加工作,后來個個條件都好起來,她又厚著臉皮過來占占便宜。
大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處處拿小時候曾經(jīng)看過幾個弟弟妹妹來說事。
對于她明顯拿的多出一倍多的東西,林福生沒說話,鄭雅蘭也沒吱聲。其他兄弟們自然也不會說話,可林大娘有些不樂意了,她要是拿得多了,那豈不是得這幾個人掏了補給老二。原訂五百這也就變一千了。
她剛要開口,被坐在她身邊的林志華手疾眼快的捂住,趴在她耳邊小聲的道:“別說話。”
林大娘現(xiàn)在可聽兒子的,兒子們出息了,她的腰板也挺得直直的。放眼整個小城。誰家有她家兩個兒子這么出息,這么能耐?
林志華不讓她說話,她立刻閉嘴不言了。
心里不斷的安慰著自已,“不就一千塊錢嗎,她不到一個星期就能掙回來。”
送走了林大姑一家,林福生嘆了口氣,止住大哥要說的話。“就這樣吧,早就該對她死了心。光想著她過的也不容易,可忘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這是我提議的,這錢我們幾個補。”林大爺自從兩個兒子進京后,對林福生那是完全信服。
補不補錢是小事,他家又缺那幾個錢。關(guān)鍵的是態(tài)度。
現(xiàn)在家家條件都好,也不像前些年困難時那樣斤斤計較了。
“不用了,咱們哥幾個不用分那么細。這點首飾,就給梅子吧!”林福生征詢的看向鄭雅蘭。
鄭雅蘭氣得翻了個白眼,“你都說給了我能不給嗎。好像我這個二嫂多摳似的。小梅,你得記著了,這是二嫂給的,不是你二哥給的。他想拿我東西做人情,想得倒是美。”
一句話大家都樂了,倒把剛才那股憤怒的情緒沖淡了不少。
“放心吧,我記著二嫂的好呢!”林福梅也不推讓,知道幾個哥哥心情不好,裝作喜滋滋的樣拿起來比劃半天,問齊永年:“好看不?”
“好看。”齊永年誠實的點頭,“金燦燦的配你皮膚挺好看。”
大家又都樂起來。
這話原來有個笑話。
以前林福梅長得黑,戴著母親留下的一對金墜子襯得她膚色更黑了,一點都不好看。
當時林四叔曾經(jīng)開過玩笑,“小梅,你快摘了那金墜子別戴了,瞅著咋那么別扭呢,太磕磣了,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
后來經(jīng)過林涵的靈泉水調(diào)理,林小姑的皮膚白晰,再戴金首飾顯得整個人非常華貴,也沒人再說不讓她戴首飾的話了。
林志華哥倆加上林涵和蘇青炎,湊在一起說話。
“小涵,等你上了大學(xué),以后咱們老林家怕是在京都落了戶。你想想,咱們還是干點什么實體生意,將來也好留給孩子。”林志華提議道:“花銷太大,掙得少,光指著這邊的房租和國外的租金,小打小鬧還行,成不了富豪。”
“大哥,你的心也太大了。”林志慶笑著道,“我比我們同事條件都好,那些人都羨慕我呢!”
蘇青炎也樂了,“大哥說的對。現(xiàn)在機會好,你們可以弄個家族企業(yè),每個林家人都有股份,將來只分紅也可以養(yǎng)活子孫后代。”
“這不是要養(yǎng)紈绔嗎?”林涵不贊同,“咱們家這一輩從大哥開始,個個都挺有出息。那些小的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經(jīng)濟頭腦都不比大城市里面的孩子差。是因為我們想要出人頭地,想要離開小城在京都是城闖下一片天地。可如果后代不努力,多少家產(chǎn)也能造光了。再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么多干啥?”
林志華和林志慶哈哈大笑。
蘇青炎無奈的搖頭,“剛說你有時候說話老氣橫秋的,你就真當自已是長輩了?”
林涵也怔了下,才訕訕的笑了笑,“唉,我這就是勞碌的命呀!”
“小涵。你鉆進牛角尖了。后代好不好我們是管不著了,可也不能因為怕他們不好就不開創(chuàng)自已的事業(yè)呀!”蘇青炎好笑的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就你們這些人,定好由誰經(jīng)營。其余人只分紅不參與經(jīng)營,這點很好。以后的錢越來越難掙,給子孫后代留點財富也是好的。”
“連鎖酒店怎么樣?”林涵想了想提議道。
“連鎖酒店?說說看?”林志華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就是看旅游業(yè)現(xiàn)在開始興盛起來,交通也方便了,出門玩或是做生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了。有的人喜歡住賓館可又嫌太貴,有的人想住的便宜些可又嫌小旅店埋汰。”林涵想著前世那些經(jīng)濟型連鎖酒店的經(jīng)營模式和理念,覺得可以參照著也成立這樣一家集團公司。
要知道,資金對于她們來說不成問題,唯一欠缺的就是人才。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咱們可以從大學(xué)招收管理人才。也可以面向社會招聘各方面人才。”林志華現(xiàn)在是見多識廣,他沉吟道:“我覺得你說的這個連鎖酒店還真是好主意。咱們可以先建面向普通老百姓的經(jīng)濟型酒店,讓賓客來了之后有種回家的感覺,我看不如就叫‘如家’吧!這名字簡單好記。”
林涵呆滯了片刻,難道大哥也是重生的?
“怎么了?這個名字不好嗎?”林志華皺眉。問林志慶和蘇青炎,“你們覺得怎么樣?”
“不錯!”
“挺好。”
“小涵,怎么了?這個名字不喜歡?”蘇青炎推了推還在呆滯中的林涵。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忙搖頭。
“過幾年要是做的好了,咱們可以在這個基礎(chǔ)上做高檔酒店,五星級的。”林志華笑著拍了下手,“小涵這主意好。非常好!”
他在旅游局呆過,知道近幾年旅游業(yè)發(fā)展的有多迅猛,這前景是非常廣闊的。
“我們明天就回去了,小涵,你什么時候去京都?”林志華問道。
“怎么也得等通知書吧!要是我去了,通知書寄到了還能郵過去。再說了。”她開玩笑道:“萬一沒錄取,我就去不了。”
“憑我們小涵的成績怎么可有錄取不了。”林志慶站起來抻了個懶腰,“還是咱們這好,多涼快呀,避暑的好地方。哪像京都。熱死個人。”
林涵眼睛一亮,雙手一擊掌,“對呀,咱們也可以到京都宣傳出國旅游加小城避暑游!”
她仿佛看到成沓的錢飛進她的口袋,做夢都笑醒了。
“鉆錢眼里了。”蘇青炎一巴掌拍她腦門上,把她的美夢打醒了。
她瞪他,站起來氣勢洶洶的道:“干嘛打我?”
“哈喇子快淌下來了。”蘇青炎嗤笑她,“這大白天的也能做夢哈?”
“白日夢!不行嗎?”林涵翻了個白眼,去拿了撲克過來,以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悄悄話:“大哥二哥,咱們玩撲克吧,不理他,他嫉妒咱們老林家。”
林志華洗了牌,在手里晃了晃,突然想起來問了句:“不如把樂樂他們都轉(zhuǎn)去京都上學(xué),在那邊考大學(xué)得了。”
“不用了,到那邊沒人照顧,還不如在這上完高中呢!”林涵一邊抓牌一邊道。
“上我那住去,讓你二嫂伺候他們。”林志慶揮了揮手,他們哥倆趁著房價便宜都在蘇青炎公司開發(fā)的小區(qū)買了樓。
“得了,你們那么忙,以后再說吧!”林涵可不認為長期打擾別人是什么好事,做人得有自覺性。
林涵一回頭,看到蘇青炎眉開眼笑的瞅著她,沒好氣的道:“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唄!”他答的飛快,把林涵造一愣。
林志華和林志慶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不進京都不知那里的官有多少。不近距離接觸不知道蘇青炎竟然還有這么一面。
二人在他的幫助下,才勉強打進去一個小圈子,那些人口中眼里的蘇青炎是冷淡的,疏離的,難以接觸的。
玩了一會,林志慶問道:“有沒有啤酒,來兩罐。”
林涵起身去樓下拿了幾聽啤酒,打開一罐問,“是倒杯里還是就這么喝?”
“倒杯里吧!”他大口大口的喝著,砸巴一下嘴道:“還是咱們這酒好喝。”
林涵心中一動。
當?shù)鼐茝S生產(chǎn)的啤酒也是百年老字號了,可惜再過幾年就要停產(chǎn)了,這個百年的老牌子就這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她雖然準備大學(xué)出去后留在京都,可小城是她的家長,她還準備老了以后回這里住?著呢,種種地,釣釣魚,多好的生活呀!
要不,她何必下這么大力的對小城進行建設(shè)呢?
寬敞的街道,整齊的樓房,郁郁蔥蔥的樹木,哪一處都有她和小舅的心血。
在小城,提起“鵬程公司”,無論大人孩子都知道,都會贊一聲。
“你們說,我收購啤酒廠怎么樣?”林涵突兀的問道。
“收購酒廠?”林志華和林志慶異口同聲的重復(fù)道。
“是啊,咱們這酒廠現(xiàn)在在走下坡路,真不知道還能維持幾年。弄不好你們下次回來就再也沒有咱們自已生產(chǎn)的啤酒了。”林涵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我覺得,這酒廠設(shè)備太老化了,規(guī)模太小了,收購它不如新成立一家酒廠。”林志慶在那當過臨時工,最有發(fā)言權(quán),“而且,你要收購弄不好就得帶著那些職工,那可都是些爺。”
林涵被他逗樂了,抿著嘴道:“不至于。過去各工廠不都那樣嗎?!等到轉(zhuǎn)了制,能者多勞,按勞分配,他們的積極性調(diào)動起來就好了。”
“也行,不如從這酒廠開始,咱們就按香港和臺灣電視里演的那樣,就叫‘林氏’集團吧!”林志華覺得林涵的主意都是掙錢的,所以只要她的提議就不會拒絕。
“我覺得吧,你們太相信小涵了。難道你們就沒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沒什么計劃的?”蘇青炎笑著看這兄妹幾人說話間就訂了接下來的生意,不禁好笑。他也怕林志華他們不經(jīng)考察就相信了林涵,萬一做的不好再埋怨她,所以先潑了涼水讓他們清醒一下。
“我是真覺得小涵的主意不錯。咱們這酒廠,可有近百年的厲史了,咱們收購了,總比它半死不活到最后黃了強。至于工藝,設(shè)備這都不是問題,就像你那制藥公司似的,不也是從無到有,請人來研究嗎?這是一個道理,好歹這還有個牌子在這擺著,不是嗎?”林志華很認真的發(fā)表他的看法,表示他不是盲目崇拜林涵。
林涵笑著斜睇他一眼,得意的道:“別理他,他就是妒忌我們又有了一個掙錢的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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