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抬頭看去。就看見路邊不知什么時候站了幾個年輕男人。喊了一嗓子的卻是一個叼著煙卷,雙手插著口袋的光頭男人。
喊了一嗓子,卻沒什么效果。男人“呸”的一聲吐掉嘴里的煙卷。撲下場中,當(dāng)頭揪住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拳打了過去。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也跳進(jìn)場中,只留下兩個男的仍呆在原地沒有動,一個揪著手里的少年冷眼看著混亂的場面,另一個半蹲在地上,用手拍打著倒在腳下少年的臉。
雖然有些疑惑,但總覺得這伙不明來路的男人和剛才那一票小混混不像是一伙的。
暴力相加,沒幾分鐘,就控制了場面。光頭男人哼哼著,揪了一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小混混的小子。寒聲問:“你們跟著誰混的?這么沒有規(guī)矩!”
“我、我們原來是跟頂爺?shù)摹ぁぁぁぁぁぁ辈恢潜淮虻煤萘诉€是怕了,剛才威風(fēng)的小混混連牙齒都在打顫。
“頂爺?”光頭男人嘿嘿怪笑了兩聲,突然猛地一揪他的頭發(fā)只把他揪得后仰。才問:“你們老大已經(jīng)玩完了,西環(huán)現(xiàn)在是我們太子哥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知、知道·····”猛地?fù)湓诘厣希』旎彀Ц孢B連:“大哥,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一直鬼迷心竅,才壞了道上的規(guī)矩······你放心,以后打死我我都不敢再在太子哥的地盤上鬧事。”
“是嗎?”光頭笑笑,陰森森的,“就憑你這幾句話,就想我放過你?太子哥的臉面怎么辦?”
不理一直跪地磕頭的小混混。他看向鼻青臉腫卻一直盯牢他的郭廣宇,“你是導(dǎo)演啊?”
點(diǎn)點(diǎn)頭,郭廣宇咽了下口水。心里還是有些不安。這些人,不是故作好心的老虎吧?
看得出郭廣宇的緊張。男人冷下臉,嗤笑出聲:“你放心!我們太子哥說了,你們這種平頭百姓沒什么搞頭。我要搞也要搞大買賣啦!和你這種假斯文耗時間,我才真是傻了呢!”
沖著同伴點(diǎn)了下頭。自有人過來揪著那幾個小混混往路邊的巷子里拖。光頭哼了一聲,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卻突然又回過頭。
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安寧抬起頭,對上光頭有點(diǎn)疑惑的眼神,不禁眨了下眼。這位,可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
“你——”指了下安寧,光頭突然嚷了起來,“路仔,快把我的大哥大拿來。”
搖搖頭,安寧不再看一臉興奮的光頭。轉(zhuǎn)過身走到郭廣宇身邊。看看他臉上的傷,伸出手指,剛一碰上他立刻叫起疼來。撇了下嘴,再看另一邊的伍為國也在揉著胳膊,不由擔(dān)心地問:“還是先到醫(yī)院看看吧!”
“那怎么行?今天的拍攝還沒完呢!你當(dāng)香港政府天天都會同意你封路拍攝啊?”郭廣宇一喊完,立刻后悔,放低聲音道:“我沒事啊!倒是你們幾個女孩子,沒什么事吧?”
搖頭,安寧還是堅(jiān)持讓受傷的人先去醫(yī)院。兩個人正在爭執(zhí)。突聽一聲急促的剎車聲。一輛黑色的跑車橫在路上。光頭急步趕過去。站在車窗邊也不知說了什么,然后側(cè)過身去伸手指向安寧這邊。
安寧皺眉,看著在光頭身后露出半張臉的男人。心臟狂亂。
剛才這光頭好像是有提過什么太子哥。怎么腦子居然轉(zhuǎn)的那么慢呢!
抿緊唇。看著走下車的冷面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安寧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就挺直腰,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看著男人走近。
狐疑地看著走近的男人,郭廣宇下意識地往安寧身邊靠了靠。
停下腳步。連看都沒看一眼郭廣宇,穿著黑色短風(fēng)衣的太子只是冷眼看著安寧。
他不說話,安寧也不說話。兩個人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這下,不僅安寧身邊的郭廣宇覺出不對,就連不遠(yuǎn)處正在整理設(shè)備的工作人員都懷疑的看過來。
眼臉低垂,太子低了下頭。安寧隱約見他嘴角微微勾起,抬起頭卻又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突然伸出手拉住安寧的手腕,也不說話,抬腳就走。
郭廣宇大驚,忙上前一步拉住安寧的另一只手。緊張地質(zhì)問:“你做什么?”
腳步一頓,目光冷冷的掃過郭廣宇拉著安寧的手。郭廣宇一僵,卻仍然不肯放手。
不用太子開口,一直看著的光頭已經(jīng)跳過來,也不客氣,伸手就推郭廣宇。“王八蛋,你他媽的發(fā)什么瘋!還不快把手放開······”
“該放手的是你們!”郭廣宇用空著的一只手推著來抓他的光頭。嘶聲叫著:“打電話——報(bào)警!報(bào)警······”
光頭大怒,握拳就壓一拳轟過去。太子卻看著他搖了搖頭。哼了一聲退下,光頭猶自不甘心地沖著郭廣宇揮了揮拳。
郭廣宇卻不看他。站穩(wěn)了身,盯著太子,“我是這部戲的導(dǎo)演,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說。”
看他一眼,太子偏過頭看著安寧。然后開口問:“要和他說那件事嗎?”
冷眼看他,安寧看看一身狼狽的郭廣宇。歉然道:“阿宇,我去去就回。沒事的·····”
“你認(rèn)識他?”握著安寧的手松了松,但立刻又握緊。郭廣宇悄聲道:“你別怕,我們這里這么多人,他們不敢做什么的。你不想跟他走,他也別想逼你····”
安寧心頭一暖,卻還是低聲道:“我,認(rèn)識他。”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突然撒開,安寧垂下眼臉,不愿去看郭廣宇的表情。轉(zhuǎn)過身,看到正望過來的同事們驚訝的目光。心里隱隱有些難過。
到底,還是落實(shí)了飛女的名聲呢!
上了車,安寧靠著椅背。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
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太子伸出手。手臂越過安寧的胸前擦過她的肩頭,被太子一碰,安寧一驚,,慌忙舉臂一擋。兩人的手臂一撞,安寧不禁發(fā)出一聲低呼。剛才拍戲時撞傷的地方隱隱作痛。
皺了下眉,看看安寧,太子也不收回手,拉過壓在安寧身后的安全帶扣上。才冷淡地問:“被那些小混混打了?”
安寧看他一眼,因?yàn)閯偛诺男∪酥亩杂行├⒁猓憷侠蠈?shí)實(shí)地回答他:“不是,剛才拍戲時撞到了。”
“送你去醫(yī)院。”
有些驚訝,安寧看著他仍然沒有表情的臉,實(shí)在看不出他到底有什么用心。“你不怕在醫(yī)院看到警察嗎?”
“ 受傷的又不是我,有什么好怕的。”瞥她一眼,太子冷淡的聲音里居然透出一絲促狹,“就算警察要問,問的也是你吧!”
低下頭,安寧想了想便道:“不用去醫(yī)院,我家里有跌打藥油。”
到底,沒有到醫(yī)院。卻到了油麻地的一家跌打醫(yī)館。
顯然是極熟的,甚至沒有在外面等就直接進(jìn)了里間。
安寧忍著痛,任干瘦的老師傅在胳膊上搓*揉著。眼角瞥見太子站在墻邊看著掛在墻上的老照片,臉色居然也流露出一絲可以稱之為溫柔的表情。
老師傅抬起頭,看看太子,忽然笑著說了一句什么。大概是閩南話還是什么方言。安寧沒有聽懂。太子卻回過頭,答了一句。嘴角揚(yáng)起,竟然露出一個微笑。
還是一次看到他笑,安寧不禁也怔了下。察覺到她的目光,太子看她一眼,臉上的笑迅速斂去。
老師傅回過頭來看著安寧,慈愛的目光不知為什么讓安寧有些不大自在的感覺。
看了她一會,老師傅突然笑著指了指太子,道:“你別看這小子看起來冷冰冰的,可人還是很好。再說了,他老子就是個疼老婆的,他也不會差到哪去······”
這句話聽得懂,每個字都聽得懂,可是,這些字連在一起卻沒明白。抬眼看看仍是一臉冷漠的太子。安寧只好對著老師傅乖巧地笑笑。
看著老師傅滿意的收起藥酒,站起身去了。安寧拉下衣袖,起身道謝。“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沒有說話,太子只是看著面前的那面墻。然后又回過頭來看看安寧。遲疑了下,安寧還是走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墻上的照片。
墻上的照片也有些年頭了。其中有些還是黑白的。而太子看的那張照片就在正中間。顏色已經(jīng)不是很鮮艷。看得出來站在中間的那個就是剛才的老師傅。雖然比現(xiàn)在年輕,但還是那么瘦。而在他兩邊,卻站著一男一女。都是風(fēng)華正茂時。男的個子很高,眉毛很粗。搭著老師傅的肩,豪邁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江湖上打混的。而站在右邊的女人卻與江湖沾不上半點(diǎn)邊。不僅容貌清秀可人,更有一股書卷氣,挽著老師傅,淺淺笑著,眉宇間是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皺眉,安寧轉(zhuǎn)目看向太子,再看向照片中的女人。在面前這張冷漠的臉上,分明看到一絲照片中女人的影子。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太過冷厲,可能會更像。
不敢多問。安寧沉默著站在太子身邊。直到他轉(zhuǎn)臉看她一眼,當(dāng)先往外走去。慌忙跟上。
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