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將士凱旋而歸，百姓們正夾道歡迎。”珠兒年歲不大，也是愛湊熱鬧的時候。今日若不是她當值，她也看熱鬧去了。如今聽著外間那熱鬧勁。本就不安定的心更是蠢蠢欲動。

“這么快就勝了？”薛盈喃喃自語，若不是這場戰爭，或許永沛就不會死，她們母子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是啊，那些蠻族得了瘟疫，輕而易舉就被拿下了。”珠兒八卦來的消息此時派上了用場。

薛盈不說話，抱著兒子發起呆來。下人們見主子不說話。也不敢上前打擾，低頭靜靜站在一邊。薛側妃還好，不會拿她們出氣。比何氏身邊的丫鬟要幸運多了。不會動不動就挨打。

何氏如今已經不是惠妃，只是這謹王府的侍妾而已。但何家如今還沒倒，她占著何家的威勢有時候連王妃都不放在眼里，在這府中囂張跋扈。何氏本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未出嫁是也算是天之驕女，出嫁后也是貴為皇妃。

誰知如今竟然淪落成王府侍妾，而且她膝下無子，以后更是連個依靠都沒有。如此落差，她心里接受不了，只能將心中這股憋悶發泄在下人身上。如今這王府中人人都怕被安排到何氏的院中。

發呆的薛盈，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最后停留在她臉上的神情滿是恨意、猙獰恐怖。抱著孩子的手也忍不住用力，博裕被嚇得哇哇哭了起來。

“博裕乖不哭，都是娘不好。”薛盈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弄疼了兒子一臉心痛的哄著小博裕。哄著哄著想起傷心事。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來。院內一片凄涼蕭瑟。院外卻是喜氣喧囂。

皇宮內鳳儀殿正殿，董婉喻依靠在榻上閉目養神，小小的二皇子在她身邊不遠處的搖床里睡得香甜。虎娃如今每日都會去東宮跟著王家公子讀書學字。

王公子便是如今左都御史王大人的長子王文軒，也是衛紹霆給虎娃找的啟蒙老師。王公子從小身體不好，但是卻一直未放棄學業。況且他也是個天資聰穎的，年歲不大但學識廣博，教個蒙學的小孩子綽綽有余。

這王公子溫潤爾雅，耐心極好。而且以兩家的關系，還有王家的為人將小霖云交給他，衛紹霆放心。

一名身著水綠色宮裝的小宮女走進來悄悄對藍茉說道：“茉兒姐姐。皇上宮里的譚女官求見皇后娘娘。”

“娘娘正休息呢，你讓她改日再來。”藍茉皺眉，皇上若是有什么事，一般都是讓月蕊姐姐過來。或是皇上身邊的小內侍。顯然這女官不會是皇上派來的。

她們進宮之后，學了不少宮規和禮儀。藍茉知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貴，不是這些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想見就見的。

“不用了，宣她進來吧。”董婉喻此時已經睜開那好看鳳目，眼底光華流轉一片清明。她并未真的睡著。藍茉聞言讓那小丫鬟去將人給宣了進來，她自己走到桌邊，給董婉喻倒了杯茶水醒醒神。

這譚女官今日來，便是準備給月蕊上眼藥的。她們已經打聽好了，今日張媽媽去挑選東宮伺候的宮人了，如今太子殿下年紀尚小，暫時住在鳳儀宮偏殿。

等太子殿下六歲時，便要搬去東宮居住。雖然還有兩年左右的時間。但皇上給太子殿下找了老師，外男不能進后宮，太子殿下每日念書時，只能到東宮去。

至于上書房，太子殿下尚且年幼不適合。如此一來，東宮定然是要有人伺候著。之前張媽媽就安排了不少人，但倉促間挑選出來的人選，難免會有不合意的。

只要張媽媽不在，她們覺得皇后娘娘就是一個商賈人家出身的婦人，不足為懼應是很好糊弄。于是這姓譚的女官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董婉喻打量著這名女官，宮里果然就沒一個相貌普通的。這女官除了有一副婀娜多姿的好身材，還有一副溫柔似水，嬌而不艷的好容貌。

開口說話時，聲音也如同她那副容貌一般，溫柔似水，如同春風拂過讓人心曠神怡。這樣的女子若是在宮外，定然是眾家公子想要求娶的美驕娘吧？讓她留在這深宮做名小小的女官，還真是‘委屈’她了。

董婉喻看著這女官給自己行禮之后，才語氣淡然地問道：“今日你求見本宮所謂何事？”

“聽聞皇后娘娘雍容華貴，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卻實是風華絕代，貴氣天成，，不愧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好話沒人會不喜歡聽的，譚女官見到董婉喻先是用了一堆夸贊的詞語給董婉喻灌迷糊湯。

“本宮竟不知這皇上宮里的女官不止是才華出眾，而且還挺閑的，竟然有空到我這鳳儀宮說這么一些毫無意義的話。”董婉喻并未因她那一通有些諂媚的夸贊弄得暈頭轉向，反而是對了幾分戒備。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即便她如今已貴為皇后，不缺巴結討好她之人。但是這樣巴巴地專門跑來獻媚之人，若說她沒什么心思，董婉喻怎么都無法相信。

董婉喻那帶著些嘲諷的話，讓譚女官一噎，心底升起些許不快。不過她也是個聰明的，反應也快。她并未將心里的想法表露出來，面上帶著合宜的笑容說道：“娘娘息怒，奴婢也是為娘娘的氣度所折服，今日過來便是希望能有機會為娘娘效力。”

“哦——是嗎？本宮倒是想知道譚女官能為本宮做些什么？”董婉喻露出一個饒富趣味的笑容，那搭在椅子扶手上，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敲擊著。

譚女官見董婉喻來了興致，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奴婢在皇上跟前當差，能為娘娘做的事確實有限。”

她說這話時，特意強調了皇上跟前幾字，她相信不用說明，皇后也定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如此而已嗎？”她與衛紹霆夫妻感情和睦，這后宮又只有她一人，她根本沒有必要去窺視帝蹤。若是衛紹霆有空，必然會到她這里來。她原本以為這女官是個聰明人，看來也不過如此。

“娘娘難道就不想知道，皇上身邊那些妄圖一飛沖天的癡心妄想之人？”譚姓女官見董婉喻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咬了咬下唇，又拋出一個誘餌。休剛縱亡。

“這宮里從來都不缺癡心妄想之人，若是皇上自己有意，我又何必去攔，又豈會攔得住？若是皇上無意，即便是她們用盡心機也是徒勞。”在她看來，眼前這人才是心機叵測之人。

譚姓女官聽她這么一說，一時語塞，從沒見過如此‘不爭氣’的皇后。她們不信皇上能只守著皇后一人，即便是皇上守得住，朝中眾臣也無法容忍皇后一人獨寵，后宮只有皇后一人。

但她們就沒想過，董婉喻如今貴為皇后，她的兒子又是太子。她地位穩固，若是沒犯什么大錯沒人能越得過她去，她又何必沒事找事。

“本宮還有事，若是沒有別的事就退下吧。”董婉喻開始下逐客令。

給月蕊上眼藥的目的還沒達到，她如何甘心這樣退下，早知道她之前就不應該吊著皇后的。現在被下了逐客令，她急忙喊道：“皇后娘娘，奴婢最后說一句，望娘娘多多提防皇上跟前的執事女官。”

不過讓她失望的是董婉喻什么反應也沒有，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也不敢違抗皇后的意思，只能退了出去。那些等著她好消息的‘姐妹’也只能失望了。

“娘娘，看這人那嬌嬌柔柔的狐媚樣，一看就不懷好意。”藍茉見那女官退出去后，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她們這些年在吳媽媽和張媽媽的教導下，多少有幾分眼力勁。

“藍茉你看本宮像是好糊弄的人嗎？”不然怎么弄了個連藍茉都瞞不過的蠢貨到她面前上眼藥，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奴婢逾越了，皇后娘娘自然是精明無比。”藍茉還當董婉喻在說她，趕緊認錯。

這些人的計劃在‘愚蠢’的皇后面前失效了，就在是失望不已的時候，終于有了好消息。皇后娘娘竟然召見了月蕊。

只是她們誰也想不到，董婉喻召見月蕊的原因與她們所想完全不同。董婉喻對月蕊還是很放心的，她在衛紹霆身邊伺候這么多年，若是有了別的心思早已下手，也不會等到現在。

董婉喻見到月蕊時笑得格外親切。“進宮這些時日，可還習慣？”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現在都已習慣。如今與在定國公府邸時，也沒太大的區別。只是管的人更多了些，事情也多了不少。”月蕊適應的挺不錯的，不過她也沒想過，有朝一日能成為皇上身邊的首席女官。

“那便好，只是這宮里不比國公府，人多是非多，什么心思的人都有。你也要小心提防，莫要大意了給人算計了去。”董婉喻給月蕊提個醒。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月蕊定然會注意的。”月蕊是個機靈的，她心想這定然是有什么事，不然皇后不會說這樣的話。

……

今日大軍班師回朝，衛紹霆見過此次帶兵的將領，下旨嘉獎，宮里自然是要設宴款待這些有功之臣。晚宴之前，衛紹霆帶著故九去見了司永年。

司永年被軟禁在宮里一處偏僻的宮殿中，衛紹霆好吃好喝的讓人伺候著他。他相信故九，這些日子也不擔心，每日便是看書睡覺，自斟自酌過得很是悠哉。

如今他才看清，其實他一直執著于仇恨。總想著如何替代母妃報仇，如何搬倒皇后一脈等等，現在卸下一切包袱，他才發現自己對于權勢的執著，并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深。對于一個身不由己的失敗者而言，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這樣最起碼可以讓他以后日子好過一些。

“你怎么來了？”司永年見到衛紹霆十分驚訝，自從他被軟禁于此，衛紹霆就沒出現過。

“不只是我來了，故九實現了自己的承諾，我必然要兌現我的承諾。”衛紹霆話還未說完，故九就出現在他身后。

“主上，我來接您了。”在來之前，衛紹霆已經收了他的暗門令牌。從今日起這世間將不會有暗門，也不會再有故九。

“你真的要放我走？”他雖知道衛紹霆是個信守承諾之人，但是真的要放他走時，他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朕已經下了旨意，誠王謀逆三日后問斬，誠王家眷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回京。以后這世間便不在有司永年這個人，你便改姓楊吧。楊家血脈只余你我二人，你以后好自為之。”其實這也是佛印禪師的意思，讓他不要趕盡殺絕。

“你就不怕我卷土重來？”司永年神色復雜的看著衛紹霆。

“你大可試試。”衛紹霆自信說道，眉目間自然顯露出一股凌厲的霸氣。

“哈哈哈哈，我輸得不冤。”司永年沒有被小瞧的屈辱，反而是一種棋逢對手之后，雖然輸了，但卻是爽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