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白白的幫我們,你是不是早就想著我這點東西呢?你做夢去吧。”說是那樣說,其實朱氏還是有些心動了,她都看了好幾眼那孩子,雖然瘦小,還真的就跟安子易長得很像,眉目清秀的樣子,“老夫人,你也不給管管,你看看悠悠,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算計我那點東西。”
安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這段時間悠悠是怎麼花身上的銀子和首飾,她是看在眼裡的,人家都幫忙給你接生孩子了,你還想要得更多,反正老太太是打定主意不開這個口的,何況她覺得朱氏的首飾給了悠悠要比放在朱氏的身上用處大,“你就好好的留著你的東西給你自己陪葬好了,你看到時候那些獄卒會不會給你留一件東西,還有就是你那孫兒餓死了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到時候他也會問你爲什麼來到這個世上都沒有吃上一口飽奶!”
“朱姨娘,你就把你的那些首飾給一兩件給悠悠吧,這些天我們吃的東西也是人家拿銀子換的。”左氏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也開口勸道,現在要死了,她也看開了,何必去計較一個孩子呢,一個活不了幾天的孩子就讓他吃口奶吧。
朱氏最後沒有辦法,在輿論的壓力之下跑到角落裡面,挑挑揀揀好一會兒纔拿了兩件東西出來,一看就知道不是她那些貴重的東西,悠悠覺得好笑,還真以爲她稀罕她那點東西呢,不過就是想看到朱氏割肉那種痛苦的表情罷了。
“東西都給你了,你還不叫你的奶孃過來?”朱氏心疼得很呀,她實在是不想光禿禿的離開這個人世。“其餘的東西你也不要打注意了,你好歹給我留幾件,就算是陪葬了。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我不能赤條條的來。光光的去。”
這次兩個獄卒沒有拿悠悠的銀子,把奶孃給放了過去餵奶,他們家裡也是有孩子的,如果事事都要收銀子的話,那這個人也太不是個人了,奶孃過去之後就抱了孩子來喂,這孩子一銜到奶頭就不哭了,肯定是餓得狠了。使勁的吃,中途還被奶嗆到了兩次,直到吃得肚子圓滾滾都捨不得把嘴從奶頭上取下來。
第二日發生了一件寧悠悠想不到的事情,你說這安子然是不是傻呀,或者說是小白和雕雕的失職,小白都不敢跑來告訴她,這事情還是獄卒告訴她的,然後牢房裡面又開始鬧起來。
“我們都是冤枉的,既然這叛國的都回來被抓住了,就該把我們這些無辜的人給放了。”朱氏又叫起來。她真的不想死呀,這大牢裡面的生活她要是再過幾日肯定得瘋,多少天沒有下澡了。身上都發癢了,她不確定自己身上是不是長了蝨子,“獄卒大哥你去給當官的說呀,要滿門抄斬也是殺安子然一家子,我們這一方是庶出,我們是分了家的,早就分家了的。”朱氏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活命,她是什麼都能編得出來的。
悠悠現在正心煩。也懶得理她,她覺得安子然就是個傻子。都要滿門抄斬了,你還回來幹什麼?回來送死。讓一家子在黃泉路上相見不成,然後一年到頭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難道他不知道只要他在,這安家至少還有後,這老太太至少還有希望,看看那安老太太聽到安子然落網的消息之後那整個人都虛脫了一樣,那白髮估計都多了幾根根。
“哎呀,你這個老婆子就不要叫了,你再給我們叫有什麼用,我們根不就不能幫你,你們家的這個事情只要是個人沾上都會被抓起來的,還有就是你分家不分家又怎麼樣,難道你不是安家的妾室,你還能和安侯爺分成兩家不成?我看那最應該先砍頭的人就是你,現在唯一能活命我看也只有你們府上那些丫鬟小廝,這些人可能會被賤賣到其他的大戶人家去。”
“老婆子?”朱氏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什麼時候她成老婆子了,她怎麼說也是個美女,鏡子,哪裡有鏡子,她要看看她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小哥,你能不能幫我找一面鏡子來,我把這個給你。”
“喲,救你孫子的時候你都捨不得,這下子你就捨得了?”獄卒看著手裡的那條足金的項鍊嘲諷的說道,“你等著。”
“啊,我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雖然只是一個銅鏡,看不怎麼清楚,朱氏還是看清楚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深陷的臉頰和眼窩,還有亂糟糟的頭髮,臉上還有不明的東西,朱氏使勁的擦了擦,覺得不對,立馬轉身過去對著躺著的春風說道:“春風,你躺著幹什麼,還不快些起來給我梳頭,你當這裡是安府呢,還能躺著坐月子,你這個死丫頭永遠都能躲懶。”
“朱姨娘。”同樣作爲女人的左氏覺得這個時候朱氏這樣子很過分。
“喊什麼喊,都是要死的人了,難道還不能讓我漂漂亮亮的去死?難不成要我做一個醜鬼不成?”朱氏說著就要去拉春風,這裡她也只有去欺負欺負春風,沒想到這一拉,把她自己嚇了個半死,那春風的手居然是僵硬沒有溫度的,這說明這人死了都很久了,“你們快看看,春風她是不是死了。”朱氏一下子就閃開了。
朱氏這一吼,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悠悠也把著監牢的木頭棍子看過去,那直挺挺的躺著的人看著真像是死了的人,不是生產很順利嗎?
沒有人敢過去摸看看春風的鼻息驗證她到底是不是死了,那個牢房的所有人都縮到角落裡面看著,都希望越遠越好。
“怎麼了?”出奇的寧靜倒讓獄卒有些吃驚。
朱氏額頭上不停的滴著冷汗,指著春風就說:“不是我,不是我,我去拉她的時候,她已經這樣了。”
果然死了,兩個獄卒面無表情的將春風的屍體用一個爛草蓆裹了給擡了出去,她睡過的草上全是乾涸的血塊,她死得一點都不痛苦,就像那些自殺的人割斷了自己的手腕,然後睡著了慢慢的死去一樣,只是從草蓆裡面露出的臉蒼白得可怕,就跟那白紙一樣,是那種讓人看一眼絕對能在腦子裡面記很久那種畫面。
朱氏也不去照鏡子了,死死的看著春風被擡出去,或許是想到了過幾天自己也跟這個差不多就嚇呆了吧。
牢房裡面一下子就安靜了很多,沒有哭聲,也沒有爭吵,死亡的氣息瀰漫在整個大牢裡面,加上這是夏天的緣故,這牢房裡面一股子的怪味兒,裡面還有血腥氣息,悠悠不時的聞到那種味道,身上的雞皮疙瘩不停的起了起來,忽然她覺得應該在大家被砍頭之前努力一把,也許能救些人呢,就算如獄卒說的,丫鬟小廝和婆子不會被砍頭,她也希望他們出去之後能找個好的人家做下人,現在她最想幫的就是這三個奶孃和自己的兩個丫鬟,她覺得是她對不起她們。
“小哥,我求你們一件事情,這是我身上的全部東西,我都給你們,只求你們一件事。”悠悠把身上看得到的都拿了出來雙手捧著要給獄卒,兩個獄卒一看這麼多東西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接,是呀,人家一次性拿這麼多東西出來,那所求的事情肯定要大些,他們兩個雖然想要,可是也不是強盜,不能說做不到也去那。
悠悠一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小哥,我所求之事並不算大,而且你們也一定能幫。”
“你先說。”兩個獄卒還是不去接納銀子。
悠悠也只有先說了:“我這牢房裡面這兩個丫頭和這三個奶孃,我希望在發賣他們的時候,你們能幫幫忙給買了,然後還她們的自由,這兩個丫頭跟了我幾年,還沒有嫁人,我也不想她們就這樣死了,而這三個奶孃纔來了安府一個多月就被抓了進來也是不值,所以….”悠悠說著就哭了起來。
“然奶奶,我們都跟你一起死。”秋菊和春桃聽到悠悠說的,兩個人爬過去就抱著悠悠的身子,她們從進來之後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出去,只從跟了悠悠之後,這輩子沒吃過的也吃了,沒見過的也見了,雖然沒有成親,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以前的春樹不是也沒有成親還不是死在了她們的前面,她們這些做丫鬟的生死本來就不由得自己,現在主子有難了,自己怎麼能茍活,死在一起還能在黃泉路上有個伴。
三個奶孃也跪在了地上給悠悠磕頭,然後大家就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獄卒拿了悠悠給的東西要離開,還沒走這邊就被朱氏給叫住了,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小哥,我這裡也有東西給你,你拿著。”朱氏也把幾乎所有的東西給拿了出來,只是悄悄的留了一個足金的簪子,“小哥,你們把那下人的衣裳給我找一身來,把我當成是安府的粗使婆子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