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先學最後還是沒忍住,把周書明和陸政東一起去見馬英華的事情很是婉轉(zhuǎn)的透露給了詹繼東。
放下之後,樑先學又覺得有些後悔,在這樣的心境下,樑先學又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呆坐了許久,又一次下定決心:這是最後一次!
只是樑先學不知道,潘多拉這個盒子一旦打開,想要回頭,哪有那般容易?
詹繼東得到樑先學這個消息之後,也是心裡發(fā)悶,這樣的事情在原來周書明就算是已經(jīng)下了決心,肯定會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可是這一次卻是完全的避開了他。
周書記是擔心他因爲和陸政東之間的關(guān)係,怕他的觀點和意見受這樣關(guān)係的影響,而不夠客觀,從而會誤導其的想法?還是……
詹繼東沉思許久,也完全無法猜透周書明到底是一個什麼想法,不過對於馬英華的事情,他還是很快就有了應對之策——他相信周書明接下來不管是吹風也好,摸底也罷,都會向他談起這事的。
詹繼東的判斷沒錯,周書明很快就和他談到了這事。
詹繼東微微一沉吟道:
“馬英華這個同志,怎麼說呢,對安楠很有感情,只是有時候表現(xiàn)還是不夠成熟,這些年爲了安楠的事情,根本就一點都不聽省委省政府的招呼,這無論是在操作程序上,還是在組織紀律性、政治素養(yǎng)上,還是在顧全大局上,總還是有點欠缺,作爲一個高級幹部,畢竟不是個單純搞學問的大學教授,或是耍耍嘴皮子筆桿子而已的作家,這樣的缺點不出問題則已。出現(xiàn)問題就會讓省裡面很被動……我記得你在很多會議上都強調(diào)過,在貝湖省,不管某人有多大的本事,作爲一個黨政幹部。只要他眼睛裡沒有省委省政府。這人就不能用。
這話有道理啊。從工作的角度著想,全省幾千萬人幾千萬人。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tǒng)工程,要是在各要害崗位上替我們把關(guān)的同志,心裡都沒有省裡的領導,各行其是。自有主張,各吹各的調(diào),各跑各的道,那全省就會成爲一盤散沙,這樣如何能落實省裡的政策,落實中*央的各項大政方針?
這還不說,這樣的人最容易捅婁子。那省裡光替這樣的擦屁股堵漏洞都來不及。就別說幹事了!
現(xiàn)在有些人都挺有政治智慧和政治技巧,不像以前的同志只知道悶頭傻幹,說起來這是一種進步。是好事。但這樣的事情過猶不及……”
詹繼東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周書明沉吟著。詹繼東所講的,要說他心裡一點都不擔心,那也是假的,不過現(xiàn)在既然他既然下了決心,那也只有用人不疑了。
詹繼東這番話說得很少直白和尖刻,但並不是爲了說服周書記放棄使用馬英華,他也清楚,周書明其實決心已下,他這麼講只是先抑後揚,爲後面的話做鋪墊:
“我的意思是,馬英華這樣的人雖然有這樣的缺點,不過也確實對安楠熟悉,從優(yōu)點上講也是人才難得,要愛護,要培養(yǎng),要使用,用好了很可能收到奇效,特別是中*央重視解決安楠的問題這個時候,特別是安解決安楠問題的初期,也需要這樣一個有衝勁,有想法的幹部來衝鋒陷陣,只是在班子的配備上是不是要考慮下?”
詹繼東這番話還真是琢磨了一番纔想出來的,在比較關(guān)鍵的位置上,得有信任的人把關(guān),他這樣講既不能讓周書記覺得他把和陸政東的恩恩怨怨帶到這樣重要的事情上來,又要在馬英華的使用上不管將來是成是敗,周書記都覺得他的提醒是非常必要的,詹繼東之所以相信也只有這樣,周書明纔會繼續(xù)信任他……
周書明默默地點了點頭,其實詹繼東也很瞭解周書明,周書明性格有些多疑不說,更不喜歡事情不再其掌控之中,即便是這一次形勢逼人,還是如此,詹繼東知道他已經(jīng)達到了他的主要目的,也就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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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書明和陸政東和馬英華夜話之後沒多久,人們--首先是省委大樓裡的人驚奇地獲知,馬英華要被任命爲安楠市委書記,去全面主持安楠的工作。
省城轟動了,安楠轟動了。人們第一個反應是“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從改革開放,直至今日,在貝湖省,但凡有重大人事變動,在省城,即便不是“全城”,最起碼也會是在相當一個範圍的政治圈子裡,事先總會有種種跡象、種種路邊社、地下組織部的人傳出種種議論,或暗或明,或真或假地,沸沸揚揚地,風雨一番。
然而這一回,事先一點消息都沒透露,半點跡象都沒顯示,有的都是馬英華去政策研究室。
很多人都是將信將疑,可是就在全委會結(jié)束之後的幾小時,省電視臺的全省新聞聯(lián)播播報了省委的這個決定。
只是馬英華並沒有馬上去安楠報道,因爲周書明和陸政東還要找他談話,從周書明辦公室出來,馬英華急急忙忙地趕到陸政東辦公室,陸政東沒也是開宗明義:
“多的問題我不講,兩點你要記住,一是礦業(yè)集團的改制問題,不要一上任就燒起火來,其二、省紀委接到不少舉報材料,揭發(fā)安楠礦業(yè)集團前任領導班子的一些問題。
這些問題可能還會牽扯上上下下一大批人。你去安楠以後,這些問題也會通過各種渠道捅到你面前來。
你千萬不能什麼事都還沒幹,就一頭陷在這些問題裡。
你當前的重頭戲,是調(diào)整安楠的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開拓新局面,把效益抓上去,把人氣抓出來。
在剛到的時候先不要忙著算這些老賬。更不能搞得大山子人人自危,
這些事情是要講策略的,先站住腳,理順方方面面的關(guān)係,只有理順了,你才動得了,不然就算你在安楠的普通人羣中有威信,你的想法和意志也沒辦法貫徹下去。
當然安楠礦業(yè)集團的改制是勢在必行,而礦業(yè)集團的領導是不是有經(jīng)濟問題這個事情不查清,實際上也會影響到礦業(yè)集團的改制能否順利進行,這兩者實際是相互聯(lián)繫,相互影響的。
不堵住這些漏洞,不卡斷這些黑手,改制也就是一句空話,
但什麼時候動,怎麼動,一定要非常注意策略,講究方式方法,一定要和省紀委保持密切聯(lián)繫。
所以你既要有時不我待、只爭朝夕解決安楠的緊迫感,又不能操之過急,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一定要多多思考……”
陸政東實實在在的一番話把馬英華的心說得熱乎乎的。
如果說,在踏進陸政東辦公室門之初,他還有許多的擔心,擔心陸政東會像某些領導似的,事情一到關(guān)鍵時刻,“烏紗帽情結(jié)”就怦然膨脹。這時候,他們除了考慮怎麼保住自己頭上那頂烏紗帽,什麼大局安危利害,都成了次要而又次要的事。
至於那些在下邊工作的同志的利益,他們就更不會放在心上,只會考慮自己,不管下面的人的死活。看來,這個陸政東還不是這樣的人,心裡既有大局,也還能替下邊的人著想……
由於剛剛周書記和他談過話,馬英華難免會比較一下兩人,陸政東和周書明完全是另外一個風格,周書明是嚴肅而又嚴謹,主要就是講原則上的東西。
雖然馬英華也很清楚,在周書記和陸省長之間,他必須要非常注意,別一不小心犯了忌諱,不過從內(nèi)心,他還是覺得陸政東這樣務實、負責的作風更爲親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