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劉氏身邊的女使連忙扶住劉氏,慌張地大叫起來?!按蠓蛉恕!?
裴舒窈端起桌上的茶盞,茶已經涼了好久,遞給素衣?!皾娦蚜T。”
劉氏本就是裝暈,聽見裴舒窈這話急忙睜開眼,生怕裴舒窈真的把冷水潑在自個兒身上,那她今后怕是無法在裴家立足了。
她嫁來裴家,上無婆母,自入門來就是當家大主母,要不是先前家里的錢都被她拿去貼補嫡親弟弟,使賬面虧空,她是斷然不會把掌家權交給裴舒窈的。
按照以前裴舒窈的性子,縱使知道她挪用公賬中的錢,也會幫她,可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裴舒窈突然追究起來。
劉氏一睜開眼睛就見裴舒窈緊張地望著自個兒,兩眼淚汪汪的,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良久裴舒窈才說了句,“阿嫂醒來就好?!?
實在不是裴舒窈不想說,她今天說了許多話加上又坐在這吹了涼風,嗓子實在難受,如今又看著劉氏這裝腔作勢的嘴臉,更加不想說話了 。
她從前不過是看著哥哥與劉氏并不親厚,劉氏總是獨守空房,她同為女子,自然知道倘若被夫君不喜在婆家的日子多么難過,從前許多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對劉氏恭恭敬敬,晨昏定省從未缺失,該有的禮數從未少半分。
可自上輩子見識過劉氏這虛偽惡毒的嘴臉,她實在惡心,如今做戲也懶得對她有個好臉色。
水自然是潑到了采桑臉上,傍晚風高露重,一杯冷茶潑的采桑起了寒噤。
裴舒窈見采桑醒過來了無心與劉氏糾纏,只想快點把劉氏打發走,遂對著劉氏的女使開口道?!澳銈儙讉€快把大夫人扶進去,再熬些參湯喂與大夫人服下?!?
“不用了,方才不過是一口氣沒上來,現下已經好許多了,如今這事情還沒處理完,況且又是發生在我院里的事,我本愧疚,還是讓我留…”
裴舒窈扶著劉氏,耐下性子和劉氏周旋,采桑懼怕劉氏,劉氏若在這今個兒怕不能從采桑嘴里撬出半個字。
“瞧阿嫂這說的什么話,我和阿嫂本一家,何必說這兩家話,阿嫂莫不是擔心我年紀小掌不了事?”
“自然不是,只是…”
“多謝嫂嫂信任,阿窈必然處理好此事,不叫嫂嫂煩惱。”
素衣朝扶著劉氏的女使呵斥道“還不快些將夫人扶進去,你們這凈想著看熱鬧,主人家的事情也是你們能置喙的嗎?”
劉氏聽著素衣的話,半口氣沒上來,差點真暈在這,她撫這胸口順氣。
素衣這話擺明了是在說她,但素衣是裴舒窈的心腹,她說的話自然代表著裴舒窈,何況裴舒窈什么也沒說。
裴舒窈:“快些扶夫人進去,沒看夫人如此難受嗎?”
裴舒窈看著跪著半條命都沒了的采桑皺眉道,“采桑,你犯下的罪行是招還是不招?”
“郡主可有若拿出鐵證來,奴婢自然無話可說。”
采桑此刻已然絕望,她心里明白劉氏不可能救她也救不了她,她如今好一點的下場不過是被發賣出去。
裴府善待下人是京中出了名的,要是被裴府發賣出去,那在京中大抵是找不到人家謀差事的,就算僥幸找到也不過一輩子做些漿洗打雜的活,一輩子進不了主人屋里,若是有的選,她何至于這樣。
她自小跟著劉氏長大,后來又到了裴府,受盡奉承,誰不是高看她一眼,與外面掌柜勾結,提高進貨價格,當初是劉氏暗示她做的,托生為奴婢那有這許多選擇,不過是依靠著主人家過活。
如今是保不全她自個兒了,無論如何也要保全家人,若劉氏念幾分舊情善待她的家人,相必也可一家安樂,想著她眼神堅定起來。
裴舒窈淡然一笑,“本郡主手里有的是證據,若你想少吃些苦頭便招了,簽字畫押后,本郡主會找個郎中醫好你再將你發賣出去,倒還是全全乎乎的一個人?!?
見采桑靜默不語,裴舒窈再度開口,“不過本郡主甚為好奇,你本是當家主母跟前的紅人,何至于這般鋌而走險?可是家中有什么困難?”
“郡主想讓奴婢說什么,這些事情都是奴婢做的,那又如何,郡主金枝玉葉高高在上,怎會知道我們這些為奴為婢的苦痛?!?
裴舒窈:“那看來你是鐵了心包庇指使你的人了,念在你也不容易,本郡主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說出實情,我可給了你身契,從此便是自由人了 ,也可為自個兒活一回?!?
這次采桑明顯猶豫了,但很快采桑便低下頭,不知在想什么,良久,采桑才道,“奴婢謝郡主好意,無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貪心,做出這許多事來,請郡主責罰?!?
裴舒窈被素衣扶著站起來,經過采桑時腳步頓了一下?!盁o妨,本郡主三日后將你發賣出去,這三日你若后悔了,自然可來找本郡主,本郡主依然會守約給你身契。”
深夜,素衣端來花枝水伺候裴舒窈凈手。
裴舒窈把手浸在水中,玉指纖細潔白,膚如凝脂,被鮮紅奪目的花瓣包裹著格外好看。
“盯緊柴房,送進去的吃食一一查驗,萬不可讓什么東西混進去了。” шωш?тт kǎn?℃O
“郡主是怕劉氏下手除掉采桑?”
裴舒窈:“采桑知道她許多事,劉氏絕不會讓采?;钪雠岣?,下手是遲早的事。”
素衣心領神會,“更要緊的是讓采桑心灰意冷,自個兒說出來,這樣郡主倒能省許多力?!?
雖說剛入秋,花園里卻風光好,大片大片的菊花開的正好,花草被修剪的極好,假山疊嶂,錯落有致。
裴舒容陪著裴舒窈在亭子里繡花,“聽聞阿窈姐姐已經燒了采桑的身契?”
裴舒窈:“她合盤托出,我自然遵守承諾,還她自由?!?
裴舒容驚詫,“沒想到這劉氏心這么狠,采桑跟著她十幾年也下得了手。”
自從裴舒宜離京后,她與裴舒窈親近了許多,裴舒窈也常送她些好玩的小玩意,兩姐妹時不時貓在一起說體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