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鄧沫沫拉著海言去和她購物,張寒楓表示對這種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先行離開了。
不得不說女生的購物慾都是很瘋狂的,沒過多久,鄧沫沫就買了一些不知道用不用得著但是看起來很好看的東西。海言因爲資金短缺,只能陪她拎包。
逛了一會兒,她們也覺得累了,便找了個地方休息。自然而然地,她們又聊到了剛剛那個話題。
“你真的想要當助理嗎?你作爲風雲的千金,在另一家娛樂公司任職,會不會……”她遲疑道。
“這個你放心,風雲是我哥在當家,只要我不幹什麼出格的事,我老爹是不會管我的。我啊,只要能離楚哥近一點就覺得很開心呢。”
鬼使神差般地,她問了鄧沫沫一個問題:“你爲什麼那麼喜歡華楚?”說完她很想打自己一嘴巴子,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鄧沫沫笑了一下,像是陷入回憶裡,過了一會兒才答道:“你別看楚哥這人有時候看起來冷巴巴的,其實可溫柔了。在我最惶惑不安的日子裡,是他讓我找到了最溫暖的依靠。我知道他只把我看作妹妹,可我就是依賴他,想永遠待在他身邊。”
海言愣了一下,她也有過這種全心全意依賴一個人的感覺,她以爲自己找到了可以眷戀的港灣,卻在靠近的時候觸到了暗礁,沉沒得很徹底。
“小沫!”一個聲音響起,聽到這個聲音,海言身體一緊。
她是多麼熟悉這個聲音啊,它曾經向她說過最動聽的情話,爲她唱過最動聽的情歌,美好如夢境,再一觸碰便鮮血淋漓。
鄧沫沫向那個人興奮地招手:“嗨,西城哥!”
那個人向她們走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很想逃離。她以爲再次相遇,自己能夠坦然面對他,不曾想自己一如當初的狼狽不堪。
“沫沫,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她連忙找了個藉口。
“是嗎,我看看。”鄧沫沫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熱,是哪裡不舒服呢?這樣吧,我跟他打聲招呼就親自送你回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這丫頭是真的關心她啊,不過還是躲不過了。
“這位是?”鄭西城看見鄧沫沫旁邊的海言,忍不住問道。
“噢,這是我的朋友海言,她身體有點不舒服,我要先送她回去了,改天再找你敘敘舊吧。”
他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海言。他經常用這種眼神審視別人,彷彿別人都是他的獵物,若是海言能夠稍微多想一些,肯定是能發現這點的。只是她不願深想,也不敢深想,她怕所有的美好都是虛假的。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這樣吧,你們兩個女生拿著這麼多東西也不太方便,我送你的朋友回家吧。”他的語氣溫柔體貼,可她只覺得好笑。
她搶先答道:“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向來不喜歡承陌生人的情。”
撕破臉又如何?她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糾葛。
面前這個女生似乎對他很有敵意,這反倒糾起了鄭西城的興趣。他對人向來都是謙謙有禮的,哪個女生見了他不是被迷得七葷八素?也不知道這個女生有什麼背景。
心裡的算盤打得很響,可他依然保持著風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路上注意安全。沫沫,照顧好這位姑娘。”
鄧沫沫擔心海言,並未在意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搶過海言手裡提的大包小包,一把塞給鄭西城。
“西城哥,你先幫我把東西帶回去,等我有空了就去找你拿,我要送海言回去,不太方便,麻煩你了。”
他好脾氣地接過那些購物袋:“不用那麼客氣,能爲你這樣美麗的姑娘服務是我的榮幸。”
海言心中作嘔,原來他的甜言蜜語是一種技能,逮著誰都施展一下,也得虧她傻傻的認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如果說她之前還對他有所幻想的話,從這時候起她對他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在回家的路上,鄧沫沫一直在勸她去醫院看看,她找了各種理由推脫。只能說裝病也是一種腦力活動啊,要編織各種理由才能圓好。
還不容易把想要留下來陪她的鄧沫沫哄走後,她毫無戒備地躺在牀上,全身都失了力氣。
那些記憶不受控制地涌入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淚水怔怔地流下,一剎那間溼了枕頭。
她自小就是一個孤兒,自卑而又孤傲,一路野蠻生長,最是懂得察言觀色。孤兒院的護工阿姨黃英雅視她如己出。黃阿姨孤身一人,也就毫不吝嗇地將自己微薄的積蓄都用來供她讀書。
她高考結束後不久,黃阿姨便去世了,臨終前她叮囑海言一定要繼續讀大學。
海言成績不錯,但是隻報了一所普通的大學,拿到了學校設置的幾乎所有能拿的獎學金。
她在外面性子清冷,並不討人歡心,舍友又並不友好,因此每天都過著宮鬥般的生活,早早體會了人心險惡。
待踏入社會後,她愈發覺得自己很無力,在尋找各種工作遭拒後,她誤打誤撞成爲了一名狗仔,一不小心還成爲了一個傳說。
可這種成功並沒有帶給她太多自信,她還自虐般地每天看著自己微博下惡毒的評論,頭腦清醒地認識到這不過都是炒作的產物。
直到有一天她跟蹤鄭西城的時候被抓現行了,出乎她的意料,對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溫柔道:“跟了我那麼久,你應該有點累了吧,不如一起吃個飯如何?”
她本來以爲對方只是客氣罷了,沒想到他真的將她帶去了一家餐廳,體貼地爲她拉開了凳子,紳士極了。那頓飯她食不知味,只知道自己的心因爲對面那個男生撲通撲通地快速跳著,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那天起,她就每天都跟著他,並不刻意隱藏自己。鄭西城也明顯知道她在跟著他,也不點破,有時候還故意把助理支開,爲的就是給她遞一瓶飲料。
那時候鄭西城的知名度不高,頂多算個三線明星,而海言已經在狗仔界有很高的地位了,還開了自己的工作室。員工們對她經常消失的原因很不解,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忙些什麼。
終於有一天,鄭西城和她表白了。她一直沒有勇氣捅破這層紙,也不太奢望優秀如對方能接受自己。聽到他的表白,她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滿心都在叫囂著歡喜,卻不知如何應答。在他的提醒下,她才愣愣地點了頭。
他們並未公佈戀情,她也沒有時刻膩著他,而是用自己的資源一手炒紅了鄭西城。
在他紅之後她便慢慢察覺出不對勁了,他和其他女星緋聞頻出,都是其他媒體爆料的。她爲了維護他的公衆形象並未派人跟蹤他。
可是這種程度的緋聞要麼就是他自己的炒作,要麼就是真的。她不敢往下深想,她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直到有一天她滿心歡喜地告訴他自己懷孕了,他臉上沒有任何驚喜,只是閃著慌亂,甚至有一絲厭惡。
他說了很多話,意思只有一個,就是勸她把孩子打掉。
她的心像是掉入冰窟般,她一直不肯面對現實,那些隱隱的猜測在這時候像是得到了證實。
她試探性地問到:“西城,你……是不是有別人了?”
她害怕聽到答案,因爲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對面站著的那個人,自己肚子裡孩子的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狠心說道:“海言,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實在是件傷人的法寶,她並沒有什麼風度,完全沒有辦法原諒他。她爲他打開了二十多年的心防,卻輸得一塌糊塗。
“請你誠實的告訴我,你有沒有真正愛過我?”她的心如死灰,猜到了另一種可能。
鄭西城並沒有回答,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這便是答案了。
海言向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你知道嗎?我可以一手把你捧紅,也可以一手把你摧毀。”
他神色並未有太多變化,只是篤定道:“不,你不會的。”
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很悽慘。他實在是太瞭解自己了,她雖恨他,卻不會親手毀了她。他知道自己捨不得!他就是有這樣的自信自己會瘋狂地愛著他!
她聽他的話把孩子打掉了,她不想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過著與自己相同的悲慘生活。可當她把孩子打掉後,得到的是鄭西城向媒體公開戀情的消息。
再也沒有任何糾葛了,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能去見他了。
她渾渾噩噩地生活著,把自己的工作做得一塌糊塗,在某一天靠安眠藥沉睡後她發現自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