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這個殺手不太冷

優雅充滿古典氣息的會客廳內，暗紅色的繡金邊的地毯，一色的歐式古典沙發上，坐著三男一女。

身穿黑色皮夾克的男人面貌堅毅，輪廓若刀削般，散發著一股強烈的男性魅力；他旁邊坐著的男人面色平靜，眼裡微微帶著一絲笑意，看著一個急急向對面女人解釋著什麼的擁有碧藍眸子的英俊男子，而對面那個女人一臉不忿，看似還沒有原諒他。

“哦，之若，你要寬恕我……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看到你那麼緊張，讓我產生一絲絲的滿足，請原諒我的虛榮……”苦著臉，剛纔在注射之後實際上不超過一分鐘，他體內確實沒有痛感了，他只是不甘心被人耍弄，加上看見安之若異常擔心的樣子，纔會裝下去的。

安之若哼了一聲：“你要是就此去見上帝了，我不但會緊張，還會給你祝福！”她剛纔是真的被嚇著了，也是被嚇著之後，她才發現，自己跟他大學的時候可能真的是朋友。

“哦……之若，善良的公主……你就原諒一時誤入迷途的我吧……”可憐兮兮地說，突然一隻手指著jack，“他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jack擡眼淡淡看了一眼，絲毫不介意他的指控，只是有些奇怪的身份，好像對他沒有一點恐懼，這讓他又欣慰又有些不舒服。

安之若瞟了一眼jack，雖然她知道在國外槍支是可以合法持有的，可是jack隨隨便便掏出一支槍來。還是很令她驚異，何況聽霍熠煬在她耳邊的解釋，jack是因爲聽到說了什麼產生誤會纔會給他下藥的，不過她還有件事搞不明白：“那個……jack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下藥的？”她用英語問。

jack沒有立即回答，先看了霍熠煬一眼，纔開口道：“你轉身去接盤子的時候。”

安之若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還是沒想起來剛纔在廚房除了自己和廚師。哪裡還有jack的影子，何況他又是如何不讓廚師看見的？不過看jack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個話多的人，便當做得到了答案。

“之若，你是原諒我了嗎？”可憐兮兮地問。

安之若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看你的表現！”哈哈一笑：“我一定好好表現！我明天回巴黎，之若你要不要一起去巴黎，回學校看看，你還沒回去過吧？”

安之若愣了一瞬，轉頭看向霍熠煬。眼裡的期待溢於言表。她現在是在陌生的法國。她是跟霍熠煬一起來的法國，似乎什麼事情都該跟他商量一下。

霍熠煬點頭：“剛好我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們明天去巴黎。”他刻意把我們兩個字咬地很重像是根本沒有聽懂他的“我們”。愉快地道：“那我們巴黎見嘍！”說著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電話，到了打給我。”他很放心地將名片放在桌子上。他知道霍熠煬不會毫無風度的將名片扔掉的，隨即站起來看看窗外，“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他衝安之若眨了眨眼睛，用餘光掃了一眼沙發上巍然不動的jack。

霍熠煬吩咐僕人送他出去之後，將名片拿起來遞給安之若：“明天你要是想見他的話就打給他，我跟jack……”

“嗯，瞭解……”安之若有些愕然地接過名片，雖然霍熠煬看上去不是很喜歡自己跟接近，但是他表現出的風度還是值得鼓勵的，“你們慢慢聊，我先上樓……”走之前特意瞟了一眼jack，實在猜不出來他是做什麼的，搖搖頭，在女僕的陪伴下上樓去了。

等會客廳內只剩下他或jack兩人，霍熠煬目光炯炯地看向jack：“出了什麼事？”

jack冰山般的面容終於現出一絲暖意：“我沒有交錯朋友。”

“很多事情你如果想說自然就會告訴我，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行蹤爲什麼總是這麼神秘，可是我肯定你拿我當朋友，這就夠了。你之前不會像今天這麼張揚，在這個陌生人面前露出槍械…還有那種神奇的毒藥…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你要去哪裡？”jack是某晚霍熠煬在開車途中無意遇見的，那時候的jack受了槍傷，霍熠煬找私人醫生救了他的命，第二天jack就無故失蹤了，直到一年後纔再次在一個公共場合遇上，此後他們就成了朋友，雖然極少見面，可是感情卻出乎意料地好，jack常常會拿一些新奇的發明送給他。不過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霍熠煬出差去美國，他只有jack的電郵，在美國見面的時候，jack恭喜他結了婚，說要見一見新娘，卻是在又三年後才第一次見到了安之若。

“我是個殺手。”jack笑了起來，看進霍熠煬的眼睛，“我只是希望，讓我的朋友知道，以後想念我的時候，不用去教堂，因爲上帝不會收留我。”

霍熠煬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jack的身份他雖然沒有去查過，可是也想過不少種可能性，大抵逃不了罪犯通緝犯這種見不得光的，殺手對他而言雖然是個有些陌生的行業，但比通緝犯要好一些，至少他見過jack幾次旁若無人地出席高檔社交場合。他仔細地打量jack一眼：“你看上不像有病的樣子。”沉吟一會兒道，“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嗎？”

jack忽然大笑著搖頭：“你真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隨後那笑容又突然從他臉上消失，好似從沒出現過，面露陰狠之色地道：“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死。想要殺我，可能要賠上好幾個‘撒旦之手’的命。”見霍熠煬面露疑惑，解釋道，“我們把最頂尖一級的殺手叫做‘撒旦之手’。”

霍熠煬點點頭。忽然道：“告訴我怎麼回事，我或許可以幫上忙。”

“你在中國是個很成功的商人，可是在這裡……”jack搖搖頭，“我希望你還是做一個受歐洲政府歡迎的中國商人吧……”

心中一股暖意流過。他跟jack雖然很少見面聯絡，可是他們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有一種超脫朋友之義的兄弟之情，連霍熠煬自己都覺得很奇妙，他自嘲地一笑：“我或許沒有能力幫你，可是有人卻可以，剛纔你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是我和之若的大學同學。你知道他姓什麼嗎？”

jack意外地一擡頭，他只是把當做一個風流的多情公子。因爲是對自己朋友的妻子多情。所以纔在一來的時候就給了他一個小小的教訓。

“羅斯柴爾德。現在我們很多中國人通過一本叫《貨幣戰爭》的書瞭解到了羅斯柴爾德家族。可是這本半記敘半演繹的書中所講的故事，可以完全忽略，你只要相信他們可以幫得上你。”

jack詫異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當然知道他們，可是……他們怎麼可能會願意幫我？”

霍熠煬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之若。我和他或許會成爲跟你一樣的朋友。今天他對你的行爲沒有半句追問或指責，我想他是看出點什麼了。以他的性格，他沒有對你有一點追究，可能是將你視爲敵人，也可能是朋友，我想後一種的可能性不算小。”

“俄爾多尼安斯之花。”jack忽然伸出手來，在他的右手腕上，有個小小的黑色刺青，是一朵妖嬈美麗的花朵，“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都認識他，他們是我們的老主顧。”

霍熠煬放心地笑了：“果然。你住的地方遠嗎？”他知道jack絕不願意在他的古堡裡過夜，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來不會跟他在一個地方過夜，以前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現在他了解了。本來想問要不要找人送他，可一想jack能夠準確地找到這裡，想必離開也自有他的方法，他只需要給他時間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

果然jack站了起來：“不遠也不近，你還是快去陪你美麗的妻子吧。”

霍熠煬起身，一直送他到門口，一路無言。“jack！”見他就要走，霍熠煬叫住了他，“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jack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道：“我會的。”

“我們到了巴黎還是住在老地方！”在jack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前，霍熠煬又追了一句，話音剛落，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霍熠煬一轉身，見到安之若站在身後。“你怎麼又下來了。”

安之若是擔心霍熠煬單獨跟那個攜帶槍支的冰山男人在一起會出事，可嘴上卻道：“他怎麼就這麼走了？”

“嗯，走了。”霍熠煬這麼應了一聲。jack想必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似乎他對羅斯柴爾德家族都不抱什麼希望。

“他到底是什麼人？是警察還是什麼特工？”安之若追著霍熠煬問。

霍熠煬頓住，突然笑了起來：“他是個殺手。就是我曾經說過的那個很遺憾他沒有來參加我們婚禮的朋友。”

安之若似乎很難把殺手跟她的婚禮聯繫在一起，反應了好一會兒，忽然道：“這個殺手好像不太冷。”

“嗯？”霍熠煬揚眉，似乎沒想到安之若怎麼會這麼說。

“本來我感覺他冷冰冰的，好像一塊冰冷的金屬，可是我剛纔看見他跟你揮手的時候，突然覺得……他好像真的是你的朋友……霍熠煬，你的朋友應該跟你差不多吧？不是……不是壞人吧？”

十八歲的安之若說自己不是壞人，使得霍熠煬高興地笑起來：“他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