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鼻衄
高源去找了沈叢云,問:“沈大夫,找我什么事?”
沈叢云趕緊站起來,對高源道:“還是藥材的事情。”
高源一聽就皺眉了。
沈叢云見高源皺眉,他搓著手,挺不好意思地說:“高大夫呀,你不是跟齊主任關系好嘛,要不你去給說說,讓他們再送一些藥材到我們衛生院來。你看藥房,啥啥都沒有了,這還怎么開方子呀。”
高源看他,說道:“你倒是挺積極啊,胡院長都沒找我來聊這事兒,你倒是主動上了。”
沈叢云嘿嘿笑著,老臉擠成了菊花,他說:“我也是咱們衛生院的一員啊,這種事情我當然也要操心呀,咱得爭做主人公啊。”
“哼。”高源輕輕哼了一下,然后說:“現在哪里來的藥?全國都缺中藥,你當就咱們這里沒有啊?”
沈叢云一噎,他也知道這是實情,他道:“那……那能不能讓齊主任那邊優先照顧一下我們啊,等藥材到了先往我們這兒送。”
高源道:“你這都什么思想?有沒有集體觀念了?”
沈叢云為難地看著高源。
高源臉沉了下來:“你起不起來?”
高源上下看看沈叢云:“再說了,你是一個外治高手,可以先用外治法來治病人。跟其他醫生相比,你對藥材的需求并不是那么迫切的。”
這時,一個少年捂著鼻子過來了,旁邊陪著的是他的母親,他母親問:“沈大夫在這里嗎?哎,沈大夫你咋蹲在地上了,我正找你呢。”
沈叢云卻蹲在地上耍賴:“我不,誰接診的讓他們找誰去,趙煥章不是有能耐嗎?讓趙煥章把這孩子治好啊,都把人推給我是怎么回事?”
高源道:“你之前在王局長面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人家內治能干的,你外治全能干。”
少年母親滿是擔憂。
高源點點頭,倒也不生氣,就說:“好,那這個病人我來治。”
沈叢云給委屈壞了。
高源也嘆了一聲,他一早就猜到了沈叢云找他的原因了,可現在他能有什么辦法呢?他道:“這也怪你,你要是好好教他們,把他們都教成才了,你現在不也能輕松點嗎?”
前世他也就是跟著沈叢云學了三天而已,后來就是靠著自己琢磨和實踐,雖然不敢稱為高手吧,但是應付普通疾病,也還算是手到擒來的。這些人學了那么久,還學不明白嗎?
高源皺眉道:“躺下之后,血不從鼻出,就從嘴里出來了。”
少年和他母親都是一怔。
高源不滿道:“你這么早就撂挑子了?”
高源亦是微微蹙眉,少年很明顯是失血過多,這些癥狀都是失血過多導致的。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很嚴重的地步,可若是再止不住血,任其發展下去,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少年母親馬上說:“高大夫,你愿意出手呀,那可太好了。可是……可是,趙大夫說現在醫院里面藥材不足……您這……”
沈叢云罵道:“趙煥章是什么狗東西啊,又把病人推給我,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樣干啊!”
少年把手拿開,高源發現他的鼻子里面塞著棉花,但棉花早就被血給滲透了,還不等他去把棉花給摘下來,少年扭頭,就從嘴里吐出來一口鮮血。
蹲在地上的沈叢云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高源看了一眼沈叢云,說:“誰說我們衛生院就沈大夫一個人擅長外治了?”
沈叢云不樂意了:“你說的輕松,這是學醫,你當喝水放屁呢,說來就來?他們自己學不明白,還怪我教的不好嗎?再說了,就他們學的這些,那當年多少人跪在我家門口都求不到呢,還有什么不知足!”
沈叢云抬頭看高源,然后又繼續抱蹲,誰也不理,誰也不愛。
沈叢云抬頭看去,問:“咋了?”
高源沒好氣道:“發牢騷有用嗎?病人都上門了,你趕緊給我起來干活!”
他母親嚇一跳:“這咋還吐血了?”
“去年到現在,我歇過一天嗎?現在藥材短缺,你們是輕松了,來什么病人都推到我這邊來,我過的是人日子嗎?我這兩只手啊,現在吃飯碗都端不起來,晚上都疼的睡不著覺。”
高源嘀咕:“有這么難嗎?”
沈叢云感受到了寒氣,稍稍縮了縮頭,他不敢硬跟高源對著干,就只能說:“我治不了,流鼻血我能怎么辦?外治法又不是萬能的,讓他們找趙煥章開方子去。”
高源也看了過去,見少年的指縫出還在滲出鮮血,他微微皺眉,問:“是在流鼻血嗎?”
一聽這話,沈叢云頓時叫苦連天:“哎喲,你還說呢?我倒霉就倒霉在這個外治上了,之前外面的人都不知道我有這手藝,我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高源看少年,他可臉上血跡模糊,甚是狼狽,地上也是血水狼藉。面色蒼白,神情疲倦,口唇淡白。高源出聲詢問,發現少年現在聲微息短。
沈叢云卻是撇了撇嘴,什么都沒說。
少年和他母親都是一愕,他們才說了這么一句,沈大夫怎么反應這么大啊?
高源道:“先漱個口,然后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去年你非要帶著我王漢章那里展示一下,還讓我教授其他公社衛生員外治手法。這下好了,全縣人都知道我會外治了,我可以不用藥了,收費還更低。”
沈叢云趕緊解釋:“那……那……那不是在領導面前要表現嘛,實際上,我哪有這能耐啊。”
沈叢云蹲在地上,把手一盤:“不干了,干不了了。”
少年母親忙說:“對對對,就突然流鼻血,怎么弄也停不下來,我們也沒辦法了,所以趕緊送到衛生院里來了。前面去找了趙煥章大夫治,趙大夫說讓我們來這邊找沈大夫,說沈大夫不用藥就可以治。”
高源把病人引過來,讓他躺好,然后說:“手拿開。”
少年漱口之后,把舌頭伸出來,舌色赤而無苔,如剝膜的豬腰子一般。
沈叢云喃喃道:“陰虛舌,哎,高大夫,你這行嗎?”
高源瞥了他一眼:“不治就別廢話。”
沈叢云一甩手,自討了個沒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