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陳志清。”一個面貌清俊的男子帶著一個圓頂禮帽。國內少有的樣式，但是搭配他的一身機車造型顯得剛好。

“你好，林影，”林影和陳志清握手，對方手上有經常彈奏弦樂造成的硬繭。看來不是經常演奏就是經常譜曲。

錄音室的老師給林影介紹，陳志清是盛世的自由編曲，并不是簽約員工但是才能沒的說。只有看見他想要的嗓音，陳志清才會有編曲的沖動。而林影那天在錄音室錄音的時候陳志清也在，于是被林影音域的寬度激發了靈感，他做了一首難度極高的曲子，這次是想讓林影先唱一下音準，有合適的詞就會給林影出單曲。

看看曲子，林影試了試里面技巧性較高的幾個轉音覺得沒問題，于是和錄音的老師說準備錄音室。只是測試音準，不需要開啟全部設備。

兩遍過后，陳志清依然搖頭。“影，你的音準很好，但是你的平音缺乏一種東西。讓我覺得很干，你試試將最后的低音換高一調吧。”

林影搖搖頭，“我再試一次。”他知道這曲子的難度，一旦加上歌詞，這會是未來的經典，但是得不到編曲的滿意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小郁悶。

調整了情緒，林影再次哼唱音符。

“影，今天先到這吧。”陳志清收拾手上的記錄。并且制止了林影再次要求嘗試的可能。“這曲子跨域極廣，如果說你不能演唱我會把它留著，保護好自己的嗓子。你的音準很好，別破壞了這份條件。”

林影嘆口氣，點點頭。手中的曲譜已經爛熟，但是依舊達不到陳志清的要求，這是林影從上輩子唱歌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果然，剛進錄音室的時候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是有原因的。

錄音室的老師也很納悶，明明已經很好了，這個陳志清到底想要什么？

走出錄音室，林影到飲水機旁邊接杯水，說實話有一種挫敗感，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音樂方面被人否認。

不過很快，林影就恢復了精神，至少他要知道陳志清到底想要什么。

“怎么了？”沐易看著罕見沉默的林影。

“沒事，只是錄音的時候有點麻煩，不過能解決。”林影揉揉鼻梁，放下手中的笛子，他想用笛子將這首曲子吹出來但是這個旋律不適合做笛曲，所以笛子只是在手中把玩。

沐易知道今天陳志清過來給林影試音準，這是個好機會，只是，看林影的樣子似乎不是很順利。“志清的曲子比較追求感受，你從技巧方面下手就不太容易。”

林影抬起頭，“繼續。”

沐易想了想“你對音樂的感覺很好，但是不夠細膩，我聽過你即興的曲子，都是一種簡單的爆發，將這個感覺細化，試試。”

林影點點頭。正準備繼續，就被沐易把手上的稿子拿走了。“你今天一下午加一晚上都在研究這個，休息一下。”

林影順從的把沐易抱起來，兩人相擁而眠。

方導的片場，林影和青年許志光的扮演者正在演一場對手戲，這場戲是許志光和陳俊明第一次合作并且取得成功后兩人在一個小酒館慶祝，兩個人都是青年的學生，心中都有著簡單的夢想，最天真的年紀，最美好的年華，兩個年輕人在獲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之后仿佛看見了夢想的帆船已經起航。

入夜，兩個淺醉微醺的人互相搭著肩膀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準備回到學校。巷尾，兩道身影越拉越長。

“林影哼的是什么？”方知行看帶子的時候問旁邊的副導演。

副導演檢查吸聲器，搖搖頭“不知道，但是挺好聽的，還有旋律也很符合心情，就是嗚哇嗚哇的，聽不太準。”

方知行看著記錄器，手摸摸下巴。“去，把倆人叫回來，這場再來一邊，這次讓林影哼出來，哼的準一點。”

“可是，導演，這倆是醉了啊。”副導演嘴上說著，但是還是叫場務吧正在卸妝的兩人叫過來。

“稍微再清醒一點，足夠。”方知行很確定的說道，然后看著副導演“怎么，不相信我看演員的眼光啊？”

副導演知道老爺子的脾氣，哪里敢說不。

林影和楚風正在卸妝，接到場務的通知又趕緊在臉上補了一層粉，電視劇不比電影，攝錄設備和光線不好的情況下還是需要妝粉來幫忙提的。

“影子是頭一回被方導叫回去重來吧？”楚風話里話外透著點酸氣，雖然他也是個新人，但是經常看林影一條過甚至被帶進戲的時候總是感覺不是很爽。

“誰都有個第一次不是。”林影沒有在意楚風話里的意思，這種心態所有的新人都要經歷過。

兩人意外的被方知行叫過去，一般方導的劇組一旦重來那就是直接開始的，誰都知道方導不會說戲。

“一會兒直接從你們起身，嘴里亂哼哼開始拍，林影你把你剛才哼的調子哼清楚點。”說完，方知行就揮手示意工作人員準備。

林影在一邊一頭霧水“我哼的什么？”

“我怎么知道。”楚風翻個白眼，抱著手臂站在一邊，知道重來的重點是為了林影心情更是不爽了。

副導演拍拍頭，就知道導演異想天開，明明劇本上說的就是胡亂哼哼，估計林影也不記得自己哼的是什么調調了。

“林影過來看看記錄器。”副導演調出剛才的片段，雖然聽不太準但是林影通過熟悉的旋律知道了自己哼的是什么。這幾天一直在研究這個調調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情緒，這時候下意識的就哼出來沒想到蠻合適。

“我知道了，”林影看一邊的方知行老爺子準備喊人，連忙表示清楚。

再來一遍，林影將旋律輕輕哼出，夾著酒醉的走音，尾部的低音輕不可聞但是看林影的表情卻好像在聽最喜歡的折子戲一樣五官上揚腦袋轉轉，卻沒有聲音。

再一條拍過，方知行來回看著兩條，然后交給后期，“剪輯使用。”聽到方導這句話，楚風的臉色好了一點。

“孟哥？”林影看著孟嘗，還有他遞過來的紙筆，這也太神奇了吧。

“有感覺就趕緊記下來，陳志清那個家伙可不好對付。”看來這位還真是對他的事了如指掌，不愧是金牌助理。

林影點點頭，趁下場準備的機會將剛才的情緒記錄下來。一邊的化妝師看著林影記錄的東西好奇“小影，你這是干什么？”

“公司里的編曲給我個調子，試音準的時候總是不太合格，這不是隨時有感覺就記錄一下嗎。”林影將本子交給孟嘗。那邊方導已經在叫準備了。

傍晚，林影的戲份結束，孟嬌嬌作為經紀人也可以結束一天的工作，保姆車里。孟嬌嬌更新著林影的微博，“阿影，這些天你的微博粉絲已經漲到四十萬了，你從米蘭回來后除了方導的戲開拍就沒有動態，要不要更新一下？”

“暫時不要了，過幾天單曲試音成功再更新。”林影腦子里不斷的環繞著曲調，“胡哥，幫個忙，先回公司，然后把嬌姐送回家行不？”

坐在司機位置上的胡鑫點點頭，林影很是佩服他怎么會一天除了關鍵詞什么都不說。

“你要去練歌？”孟嬌嬌頭也不抬，上輩子也是，林影一直很照顧她，在加班的問題上，除非加班的是片場，否則一些自覺加班的事林影總會先讓她回家。

“只是試試，這個調還沒有詞。”其實林影回去還有個原因，今天結束的早，這個點沐易肯定還在加班，已經有三四天沒有接他下班了。

車停在公司的樓下，林影自己上去了，保姆車是公司給有工作的藝人配備的，接送林影也不過是工作期間而已。上樓的時候林影在想等拿到薪水還是先買輛車的好。

總裁辦公室的燈光還亮著，林影悄悄退出去，然后下到十層的錄音室。

調整錄音設備什么的上輩子做冷板凳的時候不知道偷偷弄了多少回，雖然有些忘卻但是下意識的動作告訴林影，他還記得。

陳志清給的曲子其實可以適合很多曲風，但是明顯為了迎合曲風去改變些許的節奏都不是陳志清能夠接受的，所以還是保持原汁原味的最好。

在錄音室錄了四五遍，林影停下來重新找感覺，那種因為年輕而有資本愿意去奮斗，保持著最天真的夢想并且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這之后無論是否順暢，自己踏出了第一步，自己通過努力得到了最初的承認，之后種種不去考慮，且趁年輕，縱夢暢想，仿佛美好就在眼前但是在結尾處卻帶著一點點現實的無奈，低音處的轉折帶著一些輕靈，仿佛單純正在遠去，而真正的人生即將開始。

第十二遍，林影終于覺得身心舒暢，將整個曲調轉出來的時候不是簡單的跟著節奏而是將它變成了一種心情，一種情緒。這感覺，叫夢想。

走出錄音間，林影看見了坐在角落帶著耳麥的沐易，“怎么樣？”

“明天把志清叫過來，我覺得這個詞可以也讓他填，”沐易伸個懶腰“怎么你比我還晚。”

林影手覆上沐易的頸窩，“本來想來接你，結果變成你等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這樓里的監控是２４小時的，我知道你在這很正常。”沐易嘴角微翹，然后滿意的看見林影的一臉無奈。沐易笑笑，他就是不配合又能怎樣？

林影用手捂住那雙流光眼，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帶勾嗎。這個老板太不自知了。

回家后，沐易躺在床上“睡不著，你唱催眠曲吧？”

林影靠在床邊看書，聽見這話笑笑，將燈關上，把微微蜷縮的沐易抱在懷里，他能感覺到，沐易向他提要求的時候總是有著點點的不確定，那他就先把美人魚的心定下來。

沒有固定的旋律，林影下意識的哼著這幾天最熟悉的調調，一手摟著著沐易的細腰，一手蓋住沐易的眼睛，旋律轉換間，沐易的呼吸變得均勻起來。

確定沐易睡熟后，林影將懷里的人緊緊，將頭靠近沐易的也漸漸睡去。

第二天，陳志清聽了林影的旋律之后終于點點頭，“曲風很合適，不錯。”林影出了一口氣，這些天他也知道陳志清的標準了，能從他嘴里出來一句不錯就是很棒的意思。

錄音室的老師看著林影試音的三十幾盤母帶，再看看自己準備出來的兩個放帶子的盒子。點點頭，要是下次陳志清的曲子也這么省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