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兒……
聽到胖子的哀嚎聲之后,我們幾乎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他看了過去,他的手中拿著一塊羊皮,兩根帶子垂于側面,若是將其綁在脖子上面,可不就是肚兜兒嗎?
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多數肚兜兒是紅色或者粉色的,胖子的這塊是白色的!
而且,上面有著絨絨的長毛……
“你吃了這么一身肥膘兒,能做出一個肚兜兒就不錯了,如果你要是再胖一些,就只能做成小褲衩了!”春歌說完之后,便不再去理會胖子了。
“我……”
胖子欲哭無淚,直接轉向了我:“十三,看在咱倆一起長大的份兒上,跟我換換行不行?”
“不行!”
我沒有給他絲毫的希望,所以他只能去求助羅翔,可羅翔根本就不搭理他,直接將頭轉向了一側,無奈之下胖子只能去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等待,總是漫長的,苦熬了很久之后,日頭終于是到了青天的正中,當地上的被我豎立起來的一株趕山鞭跟影子重合到一起之后,春歌終于開了口。
“現在就是進山的時候,我們走!”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出這座房子,食物和水都已經是準備充足了,絕對是餓不死你的。”在啟程之前,我必須再跟何馬交代一下利害關系。
“我知道,還請你們盡快回來!”這里是一座荒村,四周更是有著十里荒墳,所以即便是吉瑞之氣拱繞,對于何馬來說一個人留在這里依舊是恐懼之事。
“會的!”
我沒有去看何馬的眼睛,因為我知道里面藏匿著的是什么,除了恐懼大概也就只剩下焦急了,所以點點頭之后我就尾隨著春歌他們朝前面走了出去。
三角山或者六柱山,在遠處看起來跟一般的山巒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如今走在近前才會發現這里的詭異之處,這里有草、有木,看起來一片繁榮。
然而這草沒不過腳面,這樹更是壓不過膝蓋,最主要的一點是這些草木都是半生不死的,主干都是枯萎的,卻偏偏又是迸發著春天才會萌發的嫩芽。
這本身,就是極為不祥的!
因為樹枯便意味著死亡,可就是這諸多已經死亡的樹木上面,卻偏偏滋生出了生機嫩葉,這種反常之事通常只能說明一點,這里藏匿著妖邪。
大意正如這座六柱山一樣,明明是皇冢,明明是死地,但卻有不甘之念藏匿其中,甚至是攪亂了這一方天地,以不生不死之勢蒙蔽了這朗朗乾坤。
“春歌,我們該怎么進去?”
在接近六柱山的過程當中,我一直都在細致的打量,但我發現這座山并不存在任何的路,哪怕是羊腸小道都是沒有一條,顯得無比詭異。
我也曾嘗試過用并不是很純熟的觀風望氣之術查看,但所能看到的也僅僅是一座山,正如蔣薇所說的一樣,這里沒有龍蛇之勢,這里也沒有風水氣運。
這里,就像是憑空多出來的一樣,完全沒有融入到天地大勢之中。
如此的突兀,卻又如此的合理,充滿了不該共存的矛盾!
蔣薇是入地眼,尚且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自然也是難以窺透其中的玄妙!
“我們是走不進這座山的,要靠它們!”這是春歌給我的回答。
“誰們?”
“它們啊……”春歌說著,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羊皮坎肩。
“該怎么做?”我至今都沒有弄清楚老死之羊,向山之念真正的寓意,或者說我還是不相信一件羊皮做成的衣服,能夠引領我們進入六柱山。
“封六識、鎖一心,便能找到進山的路了!”
“什么意思?”我還沒有說話,胖子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追問了出來。
“這是佛家之語!”
春歌環視了我們一眼,繼續說道:“佛家得道高僧,將人的感官分九識,這九識歸化聚攏凝出一心,一切眾生從中生,諸佛菩薩從中成。”
“《心經》中曾說:識即是空,空即是識。”
“空是本體,識是眾生遇境起心動念產生的假象;如同水是本體,波是水動蕩起伏產生的假象一樣,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
“小祖宗,我不懂!”胖子倒是說的直接。
“我來給你解釋!”
瞪了胖子一眼,我直接說道:“感官九識就無需多言了,后面那句所說的其實是識是假象,不要執著。所以,談到心與物的關系時,用心去看世間一切即可。”
“想不到十三哥哥還有禮佛參禪的喜好?”
當我說完之后,春歌先是揶揄了我一句,隨后凝重的說道:“佛家所分的九識,即眼、耳、鼻、舌、身、意等六識,再加末那識、阿梨耶識、阿摩羅識,合為九識。”
“后面的三識都是佛家之人才會看重的,像我們只需要了解那六識就可以了,也就是說我們想要進入六柱山,就要把六識給徹底的封閉起來。”
“為什么要封起來?”胖子繼續追問著。
“因為這里是不生不死之地,孽障天成,奇詭叢生,不是活人應該來的地方。”
或許是為了讓我們重視起來,春歌毫不停歇的說了下去:“眼根對色塵,即生眼識。眼識生時,可能見色,如果不封起來,我們所看到的任何景象都可能迷惑心智!”
“同理,剩下的五識也可能通過各種途徑對我們造成影響,到時候哪怕是一道花香、一聲鳥鳴、一縷清風都能對我們造成極大的影響,讓我們的心智產生動蕩。”
“小祖宗啊,那要封閉到什么時候,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聽,有口不能言,那就算是我們進入了六柱山當中,又能翻起什么浪啊?”胖子抱怨著。
“死胖子,嘮叨夠了沒有?”
春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說了,在找到進山那條路之前,我們需要將六識封閉起來,我什么時候說過進入山中之后還那樣了?”
“小祖宗息怒,是我領會錯了,是我失言……”
“春歌,六識要怎么封閉?”這才是當務之急要做的事情。
“十三哥哥,既然閑暇無事也會參禪禮佛,想來應該知道封閉六識之法的吧?”春歌將這個難題扔給了我。
“我知道!”
我點點頭,隨后從旁邊的小樹上面攫取了一片葉子:“一葉障目!”
“一葉障目?”羅翔皺起了眉頭。
“是的!”
春歌將話接了過去:“一葉障目,障的是雙眼,阻隔的卻是整個世界!”
她說著的時候,已經是效仿我弄下來了一些葉子,隨后分發給了眾人:“眼不觀看世界,看的是這片葉子,同理鼻不聞世界之氣,耳不聽世界之聲,舌不嘗世界之味,身不碰世界之物,意不思世界之事。”
“這葉片雖然小,但佛家卻是常說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所以這片葉子便能將我們的六識給封閉起來,至于剩下的三識根本無需去理會,只需要固守一課本心便好。”
“心不動,則萬物不動!”
“守心,便是守住了一身!”
春歌說著的時候,已經是將眼睛閉了起來,隨后將兩片嫩葉貼在了上面,耳朵、鼻子、舌等等感官之物同樣如此,隨后我察覺到她整個人都是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我很難用準確的詞匯去形容,仿若在這瞬間她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又或者說她已經不是她了,而是成為了一只野氣沖天的老羊。
那并非是我的錯覺,而是真實的感受,因為當我也將六識封閉的瞬間,一切的景象都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