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近朱者赤也好,說是近墨者黑也罷,總之出于羅翔的這層關(guān)系,我對蘇天秋以及尹紅并沒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后者,幾乎到了憎惡的地步。
事實上,我的判斷是沒有錯誤的,剛才跟尹紅不過是打了一個照面,她就將跋扈、驕橫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了出來,以至于還交了一番口舌之惡。
剛才她丟下的那兩句狠碴子話,我沒有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畢竟她和蘇天秋有著一層茍姘的關(guān)系,而通常好色之人的耳根子都是極軟的,我相信會有后續(xù)的麻煩。
只不過,我沒料到來的這么快……
“臭娘們兒,你想干什么?”
在我?guī)土_翔將那場夢解析出來之后,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辭職和離婚的打算,那便等同于解開了心結(jié),所以在面對尹紅的時候,他也就無需那么客氣了。
“姓羅的,你給老娘滾一邊兒去,這沒你說話的份兒!”尹紅本就是潑婦,況且在剛才就已經(jīng)跟我們撕破了臉,因此說起話來也是橫的不行。
“尹紅我告訴你,十三是我的兄弟,也是蘇天秋請來解夢的貴賓,如果你還滿口噴糞胡攪蠻纏的話,小心我對你不客氣!”羅翔說著攥起了拳頭。
“咯咯……”
當(dāng)羅翔說完之后,尹紅不怒反笑了起來,隨后譏諷的說道:“羅翔,這才兩天沒見你都這么大出息了,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就憑你還想收拾我?”
話說到此,她的眼睛在羅翔腹部掃了掃:“你要真想,老娘可以給你個折騰的機會,但我就怕你沒心有余而力不足。”
“臭婊子,你……”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所以羅翔頓時暴怒了起來。
“你什么你?”
尹紅笑容一斂,鄙夷的說道:“逞口舌之利誰不會,沒本事就閉上那張臭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連最起碼的生理需求都滿足不了的人,有什么資格在老娘面前嘰嘰歪歪指手畫腳的?”
“我草你姥姥……”羅祥說著就要動手。
“羅哥!”
我一把將他給拉了回來,趕緊勸著:“我剛才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她沒有幾天的活頭兒了,如果你現(xiàn)在動手出了意外,那可就要搭上自己的一條命了,犯得上嗎?”
“是啊羅哥,現(xiàn)在也不是置氣的時候,你先冷靜冷靜!”林寧顯然也知道一些隱情,站出來拉扯著羅翔,隨后在我的示意下將其扯到了旁邊。
“我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有什么夢你直說吧,現(xiàn)在就給你解!”我這話是對著尹紅說的,但我并么有去看她,我怕自己忍不住吐出來。
“小子,你有種!”
尹紅說完,似乎去回憶夢境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現(xiàn)在的時節(jié)是春天,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到節(jié)氣的影響,夢到的也是關(guān)于春天的事情……”
“說重點,我不想聽廢話!”我直接打斷了她。
“……好!”
尹紅拉著臉沉默了一下,然后咬著牙點了點頭:“現(xiàn)在你說什么我都聽,但是我也把丑話說在前面,如果這夢你解的不準(zhǔn)確,我會把你之前的無禮,連本帶利的還給你。”
“你不會有機會的!”我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
“……”
尹紅被我氣得直哆嗦,不過她暫時也拿我沒有辦法,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春天是農(nóng)耕的時節(jié),當(dāng)時我夢見自己就在農(nóng)田里面……”
“農(nóng)田在哪里?”我再一次打斷了她,這些細(xì)節(jié)必須弄清楚。
“看到那片花園沒有,在我的夢里面變成了農(nóng)田。”
沒好氣的回了我一句,她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我牽著的是一頭正值壯年的牛,而且在耕地之前我也用水浸泡過農(nóng)田,但奇怪的是那頭牛無論怎么用力,都只能將鐵犁嵌入很淺的地面,耕出來的壟溝根本就不適合種莊稼,而且無論我怎么嘗試,無論怎么鞭打食誘那頭牛,結(jié)果都是一樣。”
“然后呢?”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是夾雜著一些興奮的,雖然尹紅只說了夢的一部分,但我已經(jīng)洞悉到這場夢的本質(zhì)了,與此同時我也想到了對付她的辦法。
尹紅,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日可活了,按理說我應(yīng)該對她抱些同情憐憫之心才對,但正如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老話兒一樣,路是她自己一步步走絕的。
與我,無關(guān)!
“然后我就想辦法唄!”
尹紅本能的回了我一句,繼續(xù)說道:“地是經(jīng)過水浸潤的,那就說明問題出在那頭牛的身上,所以我就想著再去牽一頭牛過來,這樣不就行了嗎?”
“牽來了嗎?”她這場夢,隱藏的東西還真是多啊。
“當(dāng)然!”
尹紅點點頭:“最初我是打算從近處鄰居家借的,但養(yǎng)過禽畜的人都知道,牛也是有著認(rèn)知能力和地盤意識的。因為我家的這頭牛個頭很大,所以其他人家的牛在平日里都是對其有些懼怕的,貿(mào)然牽過來一頭,難免會生出一些麻煩,所以我將主意打到了老家的那頭牛身上!”
“你繼續(xù)說……”我越來越感興趣了。
“在我小的時候,家里有一頭特別老實的大黑牛,每年都是它幫助我們來完成春耕的,而且它還能開拓農(nóng)田旁邊的荒地,使得農(nóng)田面積不斷擴充著!”
“我記得有天我跟媽媽正牽著大黑牛在農(nóng)田干活兒,不知道從哪兒突然沖出來一頭大黃牛,那頭牛特別的兇狠,出現(xiàn)之后就跟大黑牛斗在了一起。”
“大黑牛平日里特別聽話,很少跟其他的牛發(fā)生爭斗,所以很快就敗下陣來,灰溜溜的逃走了。可奇怪的是那頭大黃牛得勝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自己將鐵犁套在了身上,隨后開始瘋了一樣的耕地。不光將那塊需要耕種的肥沃農(nóng)田給耕了,就連旁邊那塊小的,地皮很薄的也給耕了。”
“那頭大黃牛蠻力很大,或許是沒有經(jīng)過人長期更重馴化的原因,它雖然將農(nóng)田耕的很到位,但也將田壟都是破壞掉了,尤其是那塊不適合耕種的小塊農(nóng)田,更是弄的千瘡百孔。”
“后來呢?”尹紅的這些話,讓我心中有了一些沉重,原來她也曾經(jīng)是個苦命人。
“后來,那頭大黃牛就常常來我家的農(nóng)田耕種,大黑牛雖然屢次三番的與之爭斗過,但每次都會敗下陣來,鉆到牛圈當(dāng)中默默的流淚養(yǎng)傷,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大黑牛死了!”
“唉……”
聽到這里之后,我忍不住的長嘆了一聲,心中也是泛出了一股子壓抑的感覺。
“大黑牛死了以后,大黃牛似乎不想在我家呆著了,于是在某天的清晨,我和媽媽騎著大黃牛去了陌生的地方,那里有更多的農(nóng)田,都需要大黃牛去勞作,所以我家的那兩塊農(nóng)田就漸漸的荒了,偶爾耕一耕卻還是那么橫沖直撞的。”
“你后來牽來的,就是這頭牛對吧?”我繼續(xù)問著尹紅。
“是的!”
尹紅點點頭:“既然我家這頭個兒大的牛不行,又不能借用鄰居家的,那我只能從老家將這頭牛給牽來了,不管怎么說都不能讓地荒著吧?”
“你不是說,那頭大黃牛已經(jīng)不稀罕你家的農(nóng)田了嗎,怕是來了也不會好好耕種吧?”我追問了一句。
“話說這樣說沒錯,可我若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呢?”尹紅回道。
“你將老家那頭兇狠的大黃牛牽來了,沒有和之前那頭牛發(fā)生爭斗嗎?”其實我知道一定沒有,不過我必須要通過尹紅的嘴去證實這一點。
“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都是趁著家里那頭牛去干其他活兒的時候,帶著大黃牛去耕地的,因此它們在更耕種的時候并沒有過交集。”
“那頭大黃牛依舊兇猛嗎?”我問。
“是的!”
尹紅點頭:“其實我也挺奇怪的,小時候大黃牛兇狠我能理解,畢竟那個時候它也正值壯年,但現(xiàn)在都有老邁之態(tài)了,為什么兇狠之狀絲毫不減呢?”
“不僅如此,這頭大黃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不喜歡從地頭兒開始耕種,總是喜歡從田尾開始,而且還經(jīng)常嘴拱蹄踏的,每次耕地都會將農(nóng)田給弄的亂七八糟。”
“但有一點我還是相當(dāng)不錯的,農(nóng)田耕的深度相當(dāng)?shù)轿唬宜宦饭白熘拢r(nóng)田之中的雜草也都是被清理一空了,讓我是又氣又滿意的。”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之后,尹紅才是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后盯著我說道:“這就是我的那場夢,不知道你能不能解?”
“在這里不能解!”我第一次對尹紅露出了笑容。
“什么意思?”
尹紅一愣,隨即便譏諷道:“我就說你沒有這樣的本事,現(xiàn)在被我給說中了吧?”
“不是我解不了這場夢,而是在這里不能解!”我懶得跟她爭辯。
“這里不能,哪里能?”楊國棟有些忍不住了。
“那里!”我指了指旁邊的那扇門。
“你是說去蘇老板的房間里?“楊國棟若有所悟。
“是的!”
我點點頭:“楊律師你剛才說過,之所以要我解這場夢,是因為蘇老板心有疑慮,既然如此我就當(dāng)著他的面解析一下,也算是給他一個交待。”
“這個……”楊國棟遲疑了起來。
“我答應(yīng)你!”
尹紅倒是痛快的點了點頭:“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到時候解不出來,可別怪我心狠手辣!”說著,她已經(jīng)是將門給推開,率先走了進去。
望著她的背影,我在心里忍不住唏噓了一聲:“尹紅啊尹紅,我死不死那是以后的事情,但是你推開了這扇門,可就意味著踏上了黃泉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