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即濟,方成王道。
武將這一版塊,算是有了明確的個人軍階定位,但職務還沒正式明確,正好在這寒冬臘月,雙方都不會再出兵的情況下,進行整軍。
虎牙軍出征時是滿打滿的三萬人馬,數番大戰,減員兩成,除去沿途要寨險關及重要州城的防御,如今虎牙嫡系不過一萬七千人。
廣捷軍并過來一萬二,成州及周邊幾個寨子一守,在前線的也只有八千步兵,一千馬兵,武定軍帶來五千精銳,步騎各半,王景的雄武軍本有萬五,老人家好人做到底,裁撤了五千老弱,給秦越留下了一萬青壯,其中馬兵足有三千。
緣何諸鎮兵馬有多有少,那韓令坤都有兵三萬?
因為同為節鎮,有大有小,利州只有四軍的編制,興元府、梓州府為大鎮,有六軍,秦州乃邊疆重鎮,雖是六軍編制,但戰兵所占比重卻比別鎮要多,朝廷撥付的軍備也豐厚的多。
因為有軍額,并不一定便有足額的軍備。
一般的小鎮,四個軍,可能朝廷撥付的甲胄、刀槍,只能裝備一個軍,弩弓更是以營為單位。
之所以如此,一來朝廷財政吃緊,又要嚴防節鎮坐大。二來方鎮吃空餉本是常態,內地很多節鎮,能保持一個軍有戰力便很不錯了,因為內地這兩年沒有戰事,吏治天天在加強,節度之權日漸萎縮,可撈的偏門越來越少。
沒錢,如何養兵。
如韓令坤,坐鎮蜀中第二富裕之地,也要被錢財所縛,他雖然率著三萬大軍攻打益州,但真正的精銳也不過二個軍,勉強有五千人,另外的,皆是才放下鋤頭新征之鄉兵,所以,他才會在城下通過以戰練兵的法子,催育成長。
秦越要不是去年大撈快錢,又兼之銅礦的開采,自鑄銅元,哪能養的起五萬兵來,饒是如此,也要分批招,卡著點,算著帳,緊著用。
但他運氣好,利州兵不孬,興元兵不差,秦州的兵也是精銳,這三股兵馬一合,氣勢就不一樣了。
眼下的勤王大軍,共有四萬一千人,其中步兵三萬,馬兵一萬,尤其馬兵的規模,有些嚇人了,李儋珪不止一次說,要是這一萬馬兵齊上陣,誰能爭鋒?
不過他這是夸大之詞,真實戰力沒這么牛。
虎牙自己的三千馬兵尚分上中下三個層次呢,最強的當然是黑虎騎,勞命傷財的擴,也只擴到了五百騎。其次飛虎騎,堪夠三個營,再是刀斧騎,占了總數的近半。
要是只論騎射,還是曹彬手中那清一色的藩部捷豹騎強,人家是張弓便射,虎牙騎兵卻用的是騎弩。
王景與王彥超留下的騎兵品質差不多,槍騎與弓騎都有,但都不是很強,起碼李儋珪的親衛個個面露不屑之色,繼而又心痛起了戰馬。
總之,限于財力、人力與馬匹資源,四鎮兵馬,皆以步兵為主,騎兵更多時候起的是威懾和突襲作用。
整軍第一步,是合兵。
按照秦越的設想,今后沒有虎牙、沒有廣捷、沒有武定也沒有雄武之分,統一以東征軍命名,各軍各營皆以數字編號,結果又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老虎牙的人說,我虎牙天下無敵,威名赫赫,這名號怎么能丟了。
白興霸跳出來說,某就想著把旗號換成虎牙的,看著就威風,否則跟在你們馬屁股后干啥。
王廷睿說這事是九郎你多心了,我們對軍名都不在乎,只對營名在意,因為軍名是朝廷定的,一移鎮,這軍名便換了,不信你問王帥。
王彥超也笑著說,這才幾年吶,先是保義,再是忠武,又是鳳翔,再是武定,名隨鎮走,人人都不在意,所有大軍都叫虎牙軍,挺好。你自個不也說虎牙的軍魂正在形成么,那就進一步加強和鞏固。
曹彬也沒意見,當年在淮南,不就一直掛著虎牙軍旗么,說起來,這御賜的旗號,也有他一半的功勞。
軍名定了,諸軍以數字命名還是有意見,最后不得不妥協,前綴虎牙,后綴各軍自取,然后再上報。除此外諸軍還都有權再自設一個特別的加強營的營命,以及一個親衛都的都名。
沒辦法,時下風氣如此,旗號不響,腰桿都要矮三分,所以連將銜前面都要冠以獸名,以為威風。
這些議定了,再開始正式分兵合兵,把兵全打散,再重新捏,重新建制。
先設騎兵,番號“虎牙鐵騎”。
李儋珪眾望所歸,當上了都指揮使,副都指揮使為王廷睿,飛虎騎的李行出任都虞侯。
騎兵因為特殊性,編制與步兵不同,李儋珪的套路又與別軍的不同,五騎為伍,五伍為隊,五隊為營,一營戰兵才一百二十五人,另有輔兵五十人,加上營正營副虞侯等校尉長官及親衛,一營也才二百人,每營標配馬匹卻要四百。
鐵騎第一軍,指揮使白興霸。
鐵騎第二軍,指揮使原廣捷軍騎兵指揮使藩將黑柯。
鐵騎第三軍,指揮使李虎臣,其原為王彥超所部,王彥超很知分寸,只推介了三人,這員虎將善使長刀,武略與韓真仿佛。
鐵騎第四軍,指揮使王昆乃王景老部下,本是藩部逃亡之奴,王景喜其才,收為義子。
……
虎牙鐵騎的軍額是八千騎,但眼下卻只定了四個軍,以及一個特殊的“儋珪槍營”,加一起只有四千五百人。其它的需要后續慢慢添補。
至于其它的騎兵,則要分散到各個野戰軍中去。
野戰軍的番號曰“虎牙銳士”。
鐵戰、武繼烈、趙文亮、張侗、吳奎、王山、宋群、劉強、華平、金鐸等各領一軍。
趙山豹與葉虎盛依然分別為山越軍和射聲軍的主將,也隸屬野戰部隊。
除此外,還有工兵營和醫護營。
諸將都有明確分工,唯甲寅有些特殊,依舊掛著前敵先鋒使的名頭,卻暫無職務。
開始滿不在乎,等到最后也沒聽到他的名字,頓時急了。
秦越笑道:“我要成立一支快速反應部隊,以應對各種突發事件,這支部隊人數不多,最多三千人,但必須是精銳中的精銳,這塊,你擔著。”
甲寅這才咧嘴笑了,心想,那不就是老本行么,原來叫衙內親兵,現在叫什么?
“就叫……虎牙衛士吧。”
甲寅就在腦子里盤算開來了,五百槊騎必須全部保留,能讓李儋珪眼睛一亮的,當然不能放走,飛虎騎也得優中選優,留下一千來,弩騎又如何,真打起來,也不差那黑柯所部多少,刀斧騎就不要了,全讓出去,然后再各軍里挑,挑出三營精銳步兵來,全要牌刀耍的好的,標槍投的好的,嗯,那個磊子不錯,就讓他來當個營指……
兵分了,工也要分,秦越必須要先回益州了。
他既然是統攬全局的“總督”,便需要思考更多的問題,忙碌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專門打仗。
這么大的疆域說打下就打下了,吏治必須跟上,生產必須恢復,經濟必須發展,民心需要潤化,雖說現在有了總理衙門,但甩手掌柜可不是真的百事不管。
再說了,作為一個懂的放權的領導,在前線也是退居二線。
所以他必須回益州。
作戰部署的軍議開了大半夜,明確戰略目標,進入戰略防御階段,會議決定:
任命甲寅為鳳州都部署,韓真為副都部署,施廷敬為都監,領兵萬五,盯住鳳州道,不讓偽宋兵出大散關一步。
任命曹彬為秦州都部署,李儋珪為副都部署,王廷睿為都監,領步兵一萬,以及虎牙鐵騎,抓緊時間整合階州、成州、秦州三州的資源,征兵練兵,搞好蕃情關系,扼守住隴山道,嚴防偽宋入侵。
任命全師雄為漢中都部署,張建雄為副都部署,史成為都監,領兵一萬,鎮守興元,守住三路生命線。利州已成腹心,另派校尉鎮守。
漢中境內的三條生命線,褒斜道為一路,儻駱道為一路,子午道為一路。雖然儻駱道與子午道因水源的問題商隊幾乎少走,也不利大軍行進,但萬一敵軍真的輕裝突襲,那可就真的大麻煩了。
所以全帥雄部不僅任務最重,還最繁雜。
三國時期,魏延為漢中太守時,不辭艱辛,實兵諸圍已御外敵,在這三條入川的生命線上,設立大小堡寨數十座,步步阻敵,步步擾敵,使魏軍不得入一卒。
姜維坐鎮漢中時,為抽取有限的兵力北伐,上疏建言:“錯守諸圍,雖合重門之義,可御強敵,然不獲大利,不若使聞敵至,斂兵聚谷,退保樂、漢,重關鎮守以撼之。”
他的這一策略從當時的實際情況來說,是對的,因為蜀兵少,捉襟見肋,他九伐中原,每次都要利誘羌族蠻部出兵,怎可讓有限的兵力在深山老林里荒廢。
然后,就被鐘會從褒斜道、儻駱道、子午道三路進軍,攻進了漢中,又因為棄了看似無關緊要的寨壘,而被鄧艾奇兵突進。
所以,漢中必須最得力大將鎮守不可,在這點上,遙憶劉備之識人之能,諸葛不及也。
秦州、鳳州、興元、夔州,自此形成四大軍區,實兵以鎮,東拒偽宋。
軍議畢,次日一早,秦越即策馬南下,風雪兼程,往益州趕。
與他一同回程的,有總理王著,有總參王彥超。還有一位心目中的副總參也已先一步到了益州。
這位副總參姓韓,名通,字伯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