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車廂內的布置非常華麗,不過趙鳳兒也是出身富貴之家,并沒有太在意。稍稍打量了一下后,趙鳳兒尋了個位置,跪坐了下來,姿態優雅,非常的從容。
趙鳳兒之后,周建也走了進來,并跪坐了下來。
坐下來后,氣氛稍稍沉悶。雖然二人對彼此都熟悉無比,但那畢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十余年不見,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沉默了一下后,周建稍稍打量了一下趙鳳兒,笑著說道:“好多年不見了,姐姐變得更漂亮了。”
趙鳳兒相當美貌,不過她性格方面其實稍稍有些冷。若是外人這么說,她早就冷下一張臉,甚至動手了。不過,現在卻是周建。
趙鳳兒可不忍心動手,不過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反應,只得微微錯開了周建的目光,說道:“建弟也是長大成人了。”
“即使是長大成人了,恐怕也要被姐姐當做小孩兒來看待。”周建微微一笑,說道。
趙鳳兒聞言也露齒一笑,也是想起了小的時候。
當年趙鳳兒拿自己當姐姐,處處體貼。周建卻是兩世為人,自然抗拒。不過趙鳳兒卻是倔強無比,整天粘著他。最終沒辦法,叫了聲姐姐。自此后,周建與趙鳳兒的感情就一直不錯,青梅竹馬,常常在一起。
趙鳳兒的這一笑如同春風拂面,溫暖動人。剛才微微尷尬,稍稍生分的沉悶氣氛頓時不見了。
緊接著,二人又說了一些體貼話。回想起十余年前的種種,當真是讓人身心溫暖。
不過溫馨雖好,不過眼前的形勢,卻是非常迫人啊。想著,周建不由冷靜了下來,開口問道:“舅舅與叔公為何要讓姐姐與我南下?”
“建弟是王太子,從小在宮中長大。叔公與父親是怕時建弟對外邊的事情不太了解,而且建弟身邊也沒個照料的人,于是就派遣我來了。”趙鳳兒聞言斟酌了一下,稍稍委婉道。
周建哪里聽不明白,有些苦笑。說他對外邊的事情不太了解那是客氣了,因為他是基本不懂。
比如說他要被發配的城池,海昏城,他只是知道環境險惡罷了,其余一概不知,說是照料,恐怕是保護吧。
叔公,舅舅派遣了表姐過來,照料他。實在是周全,周建感到溫馨之余,也很是嘆氣。
他太無知,太弱了。實在是給關心他的人添麻煩了。
這話題實在是太過沉重了一些,二人剛剛重逢,再說下去怕是煞風景了。反正趙鳳兒也上了車了,注定是要一起南下的。
此去海昏的事情,先放下吧。不僅如此,周建海有更重要,更心急的問題要問趙鳳兒。
想著,周建的腦中浮現出了妹妹那如花笑顏,不由露出了一抹微笑,問道:“姐姐,夢兒怎么樣了?眼疾應該是治好了吧?會不會認床,睡不下?”
每一次想起妹妹,周建都覺得溫馨。心中也充滿了動力,自從失去了母后之后,妹妹就完全成了支撐他前進的動力了啊。
周建一連問出了好多個問題,臉上帶笑,非常的溫柔。顯然,這一位哥哥非常愛護妹妹。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讓趙鳳兒心酸,難以啟齒啊。
“怎么了?難道夢兒她真的晚上睡不著?”周建見到趙鳳兒的神色,心下一沉,連忙問道。
這妹妹就是這個樣子,從小就認床,換了張床就難以入眠。一天兩天沒關系,但若是十天半個月呢?周建想想都覺得心疼。
“夢兒昨晚睡的很香甜。”見周建一臉焦急的模樣,趙鳳兒更加難以啟齒了,對妹妹的起居飲食,都如此寶貝,可想而知是如何的寵愛了。
這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生生的被整成了瞎子,那得多難過啊。不過,這件事情總不能永遠的瞞著周建啊。
趙鳳兒抬起頭來與周建對視,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建的臉上去了心疼,露出了笑容。為夢兒能睡得好,感覺到很開心。
趙鳳兒心一橫,還是說道:“夢兒睡得很好,但是眼疾,怕是無救了。”
“什么?”周建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住了,失聲大叫道。
緊接著,周建一雙眼睛頓時血紅了,瘋狂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個世界上多有修士,別說凡間病痛了,就算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是不可能。小小眼疾,怎么可能無救,不可能,不可能。”
那一雙眼睛,猶如要把人吃了一樣,瘋狂的氣息在蔓延。周建的嘴巴大張,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口中猶如拉風箱似的,吐出了一口口劇烈的喘息聲。此刻周建的模樣,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有些怕人。
但是很奇妙,趙鳳兒沒有覺得害怕,反而更加心酸。她伸出玉手,張開蔥翠的手指,扣住了周建的手,以這樣的方式給予周建力量。
那不是別人,那可是妹妹。一手用貓奶養大,從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雖然有個小小眼疾,很遺憾。但是周建一直沒當回事兒,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把妹妹的眼疾治好的。因為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世界,這是一個仙門林立,大神通者可以移山倒海的世界。
小小眼疾,怎么可能治不好。但是現在趙鳳兒卻是親口跟他說,他的妹妹治不好了,永遠都要活在黑暗之中。
這是何等樣的一種打擊啊,那一種揪心的疼痛,言語都不足以表達,周建只知道他幾乎快要窒息了。
喘息聲,濃重的喘息聲持續了很久,很久。許久后,周建才緩過了一口氣。
他的臉色也恢復了平靜,只有血紅的雙目依舊,顯示出周建其實并不平靜。
“姐姐,為什么,為什么不能治?”周建死死的握住了趙鳳兒的手,抬起血紅的雙目,看向趙鳳兒,很是緊張。
周建并沒有完全放棄希望,他要刨根問底,問為什么。
為什么這個擁有眾多超凡入圣的修士的世界,不能治療區區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