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某城市角落的小公園。
一張簡單的石桌,周圍是配套的4張小石凳。
面前擺著的是簡單至極的快餐,鴨舌帽男子狠狠的啃一口油膩膩的大雞腿,鼓著硬邦邦的腮幫含糊不清的道:“看不出來了,都這樣了你還這麼有錢啊?”
“這些日子你都吃什麼了,好像八輩子沒吃過飯一般!”男子皺眉看著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一個身無分文的窮人,你以爲我能吃上什麼好東西啊!”不是嘲諷,男子的聲音隨意至極,帶著說不出的灑脫,完完全全與過去不同的氣質,讓男子突然有一種從未認識過他的錯覺。
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問:“你還是你麼?難不成腦子摔傻了?”
鴨舌帽男子白眼,狠狠的嚼下一口肥碩的雞肉,語氣依舊含糊不清的道:“你才摔傻了,你不用摔,你本來就是個傻子!”
“……”男子沒有說話。
倒是鴨舌帽男子忍不住了,終究還是問出了口道:“你怎麼還活著啊?”
“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啊?”男子斜睨他一眼,笑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鴨舌帽男子翻了個白眼。
都說禍害遺千年,小說和電視劇裡面不都是這麼寫的麼?
然而現(xiàn)實也的確是無數(shù)次的證明了,禍害們的確是長存於世間的。
他們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不管怎麼樣的惡劣和尷尬情形,他們都能好好的生存下來,更是比誰都要活得滋潤康健。
這可是個終極大禍害,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就掛了呢?
是他想得太少了。
或者說也並不是這樣,畢竟他早已經(jīng)遠離那個世界。
“我不死不代表你不會死,你死了也並不代表我會死,我死了你就一定會死麼?”一大圈的死字繞下來,鴨舌帽男子也不管對方是否能夠聽得懂。
噼裡啪啦連珠炮一般繼續(xù)又道:“你死是你的事,我死是我的事情,你的死和我的死並沒有什麼直接的和必然的聯(lián)繫,不是麼?”
男子看了他半晌,帶著些飄忽的臉上是辨不清的神秘,鴨舌帽男子可不管他的神色,繼續(xù)對著桌子上的一通美味開始掃蕩了起來。
他是真的餓了,饞了。
“你好像真的活過來了!”男子單手支頰,眼睛微微瞇著看向面前的人。
“切,我當然沒死!”鴨舌帽男子白他一眼,一通狂嚼之後打了一個飽嗝,滿足的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這纔看著面前長相優(yōu)越的男子。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你現(xiàn)在應該的樣子!”
“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鴨舌帽男子陰測測一笑,道:“你現(xiàn)在應該捶胸頓足,痛哭流涕外加三呼上帝,恨不得拿一塊豆腐撞死自己啊!”
“在你的心裡面,我真的應該這樣麼?”
“唔……”鴨舌帽男子想了想,道:“再不然,你就是要以卵擊石,拿著板磚去報復世界、去打家劫舍?”
男子嘴角明顯的抽了抽。
……..
同一時刻,另一個地方卻是森然不變的寂冷與幽暗。
已經(jīng)好幾天了,裡面的人自打一回來就不曾出過屋子,外面的人更是沒有人趕緊去。
就連那一向勤勤懇懇的打掃和安保人員,也早就聞到了硝煙與死氣的味道,對此退避三舍。
“局勢已經(jīng)明朗,現(xiàn)今正是咱們應該向著更高位置邁進的時候,你應該振作起來了!”
偌大的空間,嚴烈打開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窗簾緊閉的空間,光線昏暗寂冷,像是一方?jīng)]有絲毫生氣的虛無空間,周遭是可怕的涼意,即使剛剛遠在門外,他就已經(jīng)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份蝕骨。
房間裡賣是一閃一閃的光點,夾雜著雲(yún)蒸霧繞的氣息,有一種醉生夢死的錯覺,更讓人的腦袋不知不覺的就開始昏沉。
地上是亂七八糟的空酒瓶,即使沒有開燈他也能看得清地上那堆積如山菸灰和菸頭。
邵華從來是這些東西一點不沾的,他是個有原則至極的人,幾乎達到了一種自我強迫的程度。
可是現(xiàn)在......
“你全權安排吧!”沒有看他,那個冒出的聲音有些干涉和沙啞,
就像是一臺老式的復讀機一般,不帶任何的感情,只是那聲音卻是飽含了無數(shù)的滄桑。‘
嚴烈頓了頓,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恨不得過去狠狠的給他一拳。
然後歇斯底里的問他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邵祈對他的影響就真的那麼大麼?
可他終究並沒有趣這麼做。
從小他就知道邵華和自己不一樣,自己雖然冷漠強勢,可卻是一直執(zhí)著,更清楚知道自己底線的人。
而邵華,似乎永遠讓人看不透,他看似有情,實則最是無情。、
所以他當初即使曾爲邵祈失過控,他也不曾相信邵祈會成爲影響他如此之深的人,然而現(xiàn)在......
他當初似乎真的太武斷了。
可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他們的確也不復當初那般了。
頓了頓,嚴烈終究還是關著門離去。
對手下的交代,對仇人們的報復,展現(xiàn)他麼組織的魄力,這一切還是交給他來吧。
不知道曾經(jīng)在哪裡看到過這麼一句話:傷心的人是需要時間和空間來平靜自己的傷痕的,外人需要做的就是充分的保障他們這份安寧.........
這邊,兩個人的談話還在繼續(xù)。
“過去不管怎麼樣,都已經(jīng)成爲了過去,別讓過去的東西影響自己的將來,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將來應該怎麼去生活!”
“你怎麼突然變得像個歐巴桑了?”鴨舌帽男子擡眼看著他,語氣像是朋友間隨意的玩笑。
“是是是,我就是個歐巴桑,你瀟灑自由,你不羈風流…….”男子白眼。
鴨舌帽男子也不介意,他這些日子也的確是混得很慘,食不果腹的,好吧,他還是比野人好上那麼一點的。
或者說,豈止一點點。
“以後,你就自求多福吧!”男子淡淡的看著他,從手中變著法兒似的扔給他一張銀行卡。
“他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邵祈!”
是的,這鴨舌帽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死裡逃生的邵祈。
或許關鍵時候,他的運氣真的從來不錯,也或許他的確就是那些小說話本里面的主角,不管他過得多麼的悽慘,不管他生活的多麼糾結。
關鍵時刻,他總能好好的活下來。
當然,這都是他事後的想法,在事發(fā)的時候,他抱的不過也只是以命相搏的必死決心。
他自然知道他不好糊弄,可事情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就算不好糊弄,他也要窮盡一生的糊弄著。
儘管他從此一生漂泊,儘管他今後再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世間,儘管他往後只能是個生存在縫隙裡面沒有身份的黑戶,他亦無悔。
既然上天已經(jīng)給了他心心念唸的結局,他爲什麼不選擇好好的將自己生活進行下去?
“誠然如你所說,那你又覺得你能夠糊弄他多久呢?”
爾亞當初的那縱身一躍,看似求死的傷心至極,卻也是唯一存活的方式。
那樣的情況下,只要邵華有一點理智,都是必殺他無疑的。
也許他早知道這一切,而元希更可能是預料到這一切,所以當時纔會做出那樣偏激的舉動。
那樣的一個人也許真的並不在意手染鮮血,但是邵祈終究不相信他會動手去殺爾亞,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些年,依爾亞對他的信賴程度來說,他幾乎是不曾防備他的。
他要動手,早有機會,何必蹉跎多年?
就算他是真的忍了這麼多年,就算是情緒的終極爆發(fā),可這爆發(fā)也實在太輕微了一點。
元希的那一招,可並不是衝著爾亞的性命而去的。
這一切他能猜到,相信邵華也不會不明白,可是他卻任由他們將這場戲演到了結局。
這用意,實在有些不好說。
想著,他又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武斷了,畢竟爾亞那滴真情流露的淚,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真情。
做戲做到那個地步,實在有些……….
畢竟他們不是演員啊!
所以這一切的真真假假還真是不好說,但有一點不得不承認,那就是爾亞著實混的不錯,就算不至於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怕也應該是整日防備則來自各方各面的追殺和挑釁的吧!
如今他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大街上,過的也…….
好吧,爾亞就像是九重天上的彩雲(yún)自由飄蕩,瀟灑中更是豪氣萬丈。
而他,可憐的小白菜命運,顛沛流離、食不果腹、可憐兮兮,生活得就像是個舊社會飽受地主壓榨的農民。
嗚呼,蒼天無眼,世道不公。
禍害果然瀟灑塵世遺萬年,他這個可憐巴巴的老實人卻是坎坷難行人生淒涼。
哎……..
……….
“我並不需要糊弄他……”莫名其妙的留下幾句話,邵祈甚至根本來不及去思考他究竟的意思如何,待他回過神來,目及之處只見一個早已模糊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將視線撤回面前的石桌上。
那裡孤零零的留著一張身份證和一張銀行卡。
唔,這人還行,是個講究信義與承諾的!
想著,也不見那所謂年輕人的骨氣怎樣怎樣的如日中天,更不見半點那讀書人特有的酸腐之氣和彆扭之姿,這傢伙二話不說的就將這東西揣進了自己的衣兜裡面。
笑瞇瞇的,樂不思蜀的樣子,活脫脫就跟個市井無賴撿了個大寶貝似的。
…………
三年後:
破舊而幽深的樓道,一個男子拿著手機正和其他人作著常日裡爲數(shù)不多的聯(lián)繫,頎長瘦削的體魄在樓道里,有些和暗光融爲一體的模糊,只是那依舊清爽乾淨的聲音還帶著些恍若天籟的感覺。
“是的,好,就是這個月結束,我一定自己來一趟!”答應對方的心情有些終於作出決定的愉悅,就像是長期的小心翼翼後豁然自由的海闊魚躍,一切美妙的滋味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瘋狂熱烈。
都已經(jīng)躲了這麼久了,也應該安全了吧。
當初不敢出門,是因爲害怕邵華以爲他還活著會滿世界的尋找,而如今,已經(jīng)過去好幾年了,再怎麼著也應該安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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