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鼠夾

鼠夾

凌晨，艾豆醒過來。

看一下手錶，兩點剛過，睡下去不到兩個小時。

一時睡不著，艾豆爬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外看。

此時北京的夜空是醜陋的。黑不黑、褐不褐、灰不灰，像一塊混了亂七八糟各色顏料的調色盤，黏糊糊、髒兮兮的。

往下看，樓下馬路上的街燈黃乎乎的。有車停在街邊，依稀有人在走動。不知道是路人還是那些跟來的狗仔。

左前方不遠處就是央視那造型扭曲的新大樓。從艾豆這個角度看，它不像大褲衩，倒像是一個安在地上的巨大的捕鼠夾，隨時準備一口咬下來的模樣。

艾豆上次來竇薇家做客的時候正好起沙塵暴，窗外灰濛濛的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今天晚上視線不錯，雖然不喜歡這個嚇人的老鼠夾，但是艾豆知道這個地段的房價有多嚇人。

覺得口渴，艾豆出門找水。

臥室外的走廊鋪著地毯，光著腳走上去悄無聲息。

竇薇家很大，幾乎到處都鋪著地毯。太奢侈了！艾豆想，竇薇真是有錢人啊。一般人家裝修哪敢鋪地毯，做衛生都做死了。

砰，傳來一聲輕微的碰擊聲。艾豆身子一緊，哪裡傳來的聲音？是林夢夢還沒有睡嗎？立了一會，沒有動靜，艾豆重新邁開步子。

客廳、餐廳和廚房裡都沒有找到飲水機，冰箱裡也是空的。餐廳的櫥櫃裡有幾瓶威士忌和伏特加，總不能喝酒解渴吧。沒辦法，艾豆拿了一隻杯子準備接點自來水潤潤嗓子。

突然，身後傳來：“嘿，你找什麼？”

艾豆嚇得一激靈，差點沒把手中的玻璃杯打掉。

“夢夢，你嚇死我了。”艾豆摸摸胸口，大口吐氣。

“呵呵，你是不是要喝水？”嚇了艾豆一跳，林夢夢表情得意。

“是呀，我找了半天沒看到飲水機?！?

“哦，還沒來得及跟你講，薇姐家沒有飲水機，廚房裡有淨水機?！眽魤衾_一個碗櫃門，裡面有一個圓柱狀的白色物件?！斑@是淨水機，下面有籠頭，打開就有水，可以直接喝。我幫你倒，你要熱水嗎？”

“哦，真是老土，我還準備喝生水呢。我要溫水?！卑拱驯舆f給林夢夢，看她操作。

“很簡單，和飲水機一樣，兩個籠頭，這個紅的是熱水，這個白的是冷水。其實這裡的自來水可以直接飲用，物業那好像有一個大的淨水器把淨水通過管道分到各家各戶。不過薇姐的媽媽覺得味道不好，又擔心管道不乾淨，自己又裝了一個。”

林夢夢把一杯溫水遞給艾豆，艾豆一口氣喝下大半杯。她覺得淨水機出來的水喝上去沒什麼感覺，和普通的蒸餾水差不多。

“薇姐平時也不喝這些水，她喝依雲的礦泉水，一般家裡有儲備，也許用光了。”

白說嘛，艾豆喝過依雲礦泉水，她分辨不出好在哪裡？有錢人是折騰，有可以直接飲用的水不用，裝淨水機。裝了淨水機又不喝淨水，那爲什麼還裝？洗澡嗎？

艾豆問林夢夢：“你還沒有睡？”林夢夢身上的衣服很整齊。

“沒有，睡不著?！?

“哦，我剛纔聽到砰的一聲，還以爲有賊呢，嚇得不敢動?！?

林夢夢臉有點僵，艾豆馬上意識到講“有賊”不合適，趕緊道歉：“啊，對不起，我嚇糊塗了。你的房間在那邊？”

“沒有。我在薇姐的房間整理東西?！眽魤舾菇忉專骸胺凑恢?，就整理一下東西。薇姐這次去美國走得匆忙，很多東西忘帶了。趁這次回來，我要把她要的東西都理出來，帶出去?！?

“哦哦，難爲你了?！?

“這有什麼爲難的。”

艾豆覺得自己有點語無倫次了，趕快轉移話題：“房子太大了，不習慣。”

“等你住慣這裡，再讓你回蘋果園去住，估計你要不習慣的?！?

“呵，我膽子小，小房子更習慣。嗯，薇姐沒有僱保姆嗎？”

“有啊?！?

“沒看見嘛?！?

“我通知她暫時不要來了?；ń銚谋Ｄ凡徽J你、嘴巴大，到外面亂說。讓我通知她暫時休息一段時間，等薇姐回國後再來。”

“我想也是，這麼大的房子，這房間看起來很整潔，應該經常有人做衛生的。”

“保姆主要是照顧薇姐的起居，房間衛生是請物業的衛生工來做。平常每天物業都會派人來做衛生，不過我看你還是不用的好。這些物業阿姨和薇姐已經很熟了，用她們我怕你會被她們識破。另外保姆不在，沒人盯著那些阿姨，也不放心。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這裡的衛生你要自己做了。”

“沒問題，我搞的定?！?

“你這安頓好，我還要回美國去?！?

“啊，你還要回美國？什麼時候？”

“我呆不了幾天，薇姐讓我送你回來就回去，她一個人在那裡很煩的?！?

“薇姐要在美國呆多久？”

“這個我不清楚，至少半年吧?！?

“這麼久？”

“不好嗎？你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天后的待遇?！?

艾豆現在想的可不是天后待遇，她關心她的身份。竇薇應該趕在她的簽證過期前回來吧，不然兩個人都麻煩了。

“沒你我可不成?！?

“你行的。花姐有可能會給你安排一個新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