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
千織還是沒能看下去某人哭得撕心裂肺,偏又分外壓抑著的窩囊勁兒。她將人拽回小院后,后者進了屋,嘭的一聲,砸了門。
與外隔絕。
而后便成了我方才進來時,瞧見的景象。
其實,我這心里也隱隱有所猜測,可等到千織語調平平地說下來,我還是止不住地吐出一口氣。何其無奈,緊閉的房內,已是另一遭的天翻地覆,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說起來,趙小六成親那日,萬華登門也沒能見著葉鶯,反是被葉溪冷言打發了去。而今日,變故后的頭遭相遇,確實太過突然。
更別說,還讓這小子瞧見了那倆人的親密之態。
實在刺激。
“等他瘋過了再說吧。”千織倒是不著急,可也未免冷靜地過了頭吧。
罷了。
她說得也對。
萬華的二次爆發,就由著他好好發泄一下吧,不然堵著也難受。
念叨著千織說過的話。
我撈起這丫頭的手看了看,那牙印落在小指下方的一片嫩肉上,可以瞧清細長格般緊排著的齒痕,圍成了一圈,猶如一個章印,頗為顯眼。
咬得還真狠。
都破了呢。
臭小子。
“拿藥擦擦吧。”我皺著眉嘀咕,“留疤了可怎么好。”
千織抽回手,放自個兒眼前掃了掃,輕輕地哼笑,回了我仨字兒:“留著吧。”
額。
這玩意兒有什么好留的。
……
屋內的聲響偶或停歇,某處投來的視線亦是分外灼熱。我咳了一聲,指了指千織身后仍是狀況外的莫言,道:“那位,怎么交代?”
千織回頭看了莫言一眼,又扭回來,反問我:“交代什么?”
明白人裝糊涂。
糊涂人也只有更糊涂了。
我歪著頭,無聲地盯著她看,著實是答不出來。說交代你和萬華之間的關系吧,可他們似乎還沒什么深層次的關系。
說你被萬華咬了吧,莫言豈不是會更加發懵,又或是找萬華算個賬什么的。
得。
既然這丫頭不愿意牽扯更多,還是敷衍著說一說吧。
我走過去,正要對莫言解釋一番,她卻跟在我身后,先一步向對方開了口,語氣是分外的平靜:“阿哥,這兒沒什么事兒,你忙去吧。”
莫言看了眼緊閉的屋子,復又望向千織。
不過應下一字:“好。”
言罷,又對我打了聲招呼,倒是真的離開,接著去忙這府中的事兒了。芃芃也從他的頭頂移去了千織的肩上,換了個地兒繼續養神。
居然這么好打發的?
莫言前腳走,千織后腳也要邁出去,我好奇地問了一聲,這丫頭說要帶芃芃去塘子那兒玩會兒魚,片刻后便回來。
理由何其蹩腳。
不就是想去散散心么。
我隨口道:“別亂跑啊,遇見鶯兒可就——”
“那又如何。”話未盡,她已回頭打斷我,微頓后,揮了揮手,踏出了院門。
這回應。
有點兒帥啊。
我撓著脖子,在院中尋了位置坐下,旁的也不知道怎么弄,只能探聽著屋內某人的動靜,默默地等待。
本以為今日的波折也就這般了。
人來人去。
無論是趙小六,還是葉鶯,也只算是過客匆匆。
卻不想,萬華這小子呀,心緒紊亂之下,身體脆弱得猶如一張薄紙,如此任其發泄著,竟是起了高燒,差點沒燙死在地上。
還好言大夫送了人出府便來了小院,救治還挺及時。
可即便是言大夫坐鎮,那高燒仍是久久不見退下,千織候在床邊兒,心里急得不行,若不是抓著我的手,她怕是能跳起來。
雖然我也挺擔心。
但兩相對比之下,我就顯得淡定多了。
瞧瞧,這人不久前還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現下,卻是現了裂痕,緊張地像是一個快要失去心愛之物的小鬼頭。
被握著的手越發的緊。
我朝言大夫那方掃了一眼,從他面上的神色,可以猜出這次的狀況委實不太樂觀。些許的沉默后,我對千織道:“要不,你再出去溜會兒鳥?”
或者回自個兒屋歇歇。
反正別擱這兒干看著,免得越看越心急。
還什么都做不了。
千織抿著唇,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奈何腳下跟生了根似的,挪也挪不動,直到言悔蹙著眉扭頭,一句廢話都懶得說,只是讓我們倆出去。
誒?
將千織叫走就算了。
我怎么也得出去。
待幾個仆人抬了浴桶進來,放好了水,言大夫拿著配好的藥草起了身,瞥見我倆仍是穩如泰山地站在屋里,眼梢輕抬,意思很明確。
還不出去?
我頓時知趣地拉著千織出了屋,后者掙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言大夫是要干嘛,幾分尷尬。
而王萬華被脫光了身子,便往那藥桶里一扎,熱水換了數遭,又有言大夫在旁嚴謹地施針,這一來竟是足足折騰至半夜。
門開。
夜色變得些許滾燙。
言悔走了出來,面色被里間兒的熱氣熏得發紅,背后的衣衫也濕了一大片,風吹過,渾身便不由地一個冷顫。
我正要繞過他進去看一看,結果言大夫手一擋把我攔了下來,且無視我疑惑的眼神,沒什么精神地對千織交代:“織兒,好好照顧他。”
嗯?
既然言大夫都這么說,那該是沒什么大問題了。
可是他攔著我是作甚。
千織踏進門口的下一瞬,言大夫已整個人失力地倒在了我的肩上,濕意沾染上來,我也沒敢嫌棄地推開這人。
“干嘛啊你。”我被迫頓在原地,有些無語。
他的腦袋貼在我的頸間,濃郁的發蹭得我直犯癢,細弱的聲音飄來,鉆進了泛起涼意的耳朵,他說:“你,照顧我。”
……
到底誰才是病人啊。
我歪過頭看他,這人仍是靠在我的肩上,卻也偏了臉望向我。
默然相對,我倒是將他臉上的疲態瞧了個清楚,后者對著我眨了一下眼,眸中漾起一層,又一層的光圈,淡淡的,發著黑亮。
我這心底劃過一絲的喟嘆。
怎么辦。
還挺可憐的。
抬手拍了拍某人的腦袋,我幾分無奈地軟下語氣:“怎么著,打算讓我背你回去不成。”
言悔輕聲一笑,暫緩后支起了身子,便將我的手握在了掌心,他低著眼道:“背倒不至于,你這么牽著我回屋就好。”
小孩兒嗎。
還叫人牽著走。
我扯著嘴角,從他那無力的抓握中抽出了手,一念后,反是將他的手擒在了掌心,且拖著調子哄:“走——吧——”
【作者題外話】:言大夫偶爾也想撒個嬌
可對此
我只想將玫姐封殺,換我上
嘿
言大夫,我來照顧你呀【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