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感覺真是好，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鳥兒一樣，沈素曼突然間就是感覺到了一股新鮮的空氣從自己的鼻子里面透了進去，那涼絲絲的感覺，帶著一絲冬日的冷清，但是卻是給人脫胎換骨的感覺，沈素曼頓時也覺得自己的步履變得輕盈起來，在這個云波詭譎的世界，這樣的難得的片刻的安寧是那樣的難能可貴，好像是這種愜意就是一個隨時都可能從自己指縫中溜走的光陰一樣，實在難得。

袁江河他們雖然是想要勸住沈素曼，讓她多休息一下，但是沈素曼自己這一次是任性了一次，因為不愿意呆在那張床上，不知道為什么，好像是從事了捉妖師這樣的職業以來，自己遭受過的大大小小的傷害就是不止一次了，在那樣的榻上都不曉得躺了多久了，每一次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都會是一睜眼就看到屋頂上方的橫梁，很是突兀的橫在那里，每一次醒來都像是做了一個無比長的夢，夢中的印象都不是很清楚了，這樣倒是好的，因為沈素曼經歷的事情也多數是不好的。

那樣記不清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沈素曼在自己的心中和自己對話著，也沒有留意，何時就是染上了這樣的一個習慣，有些碎碎念，愛自己在心中琢磨事情，反應有時候是麻木的，倒不是動作上，現在身經百戰，早就練就了一副防御的條件反射的動作，假使現在有人從背后襲擊自己，都不會讓她手傷的，沈素曼會自然的做出反應，但是心靈上，卻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不會因為一些事情而觸動自己的神經了，以前是神經大條，但是偶爾也會學學弱女子，很多事情放不開，很多執念都是放不下的，會感時傷懷，畢竟是個閨中的小姐嘛，雖然偶爾也是翻，墻倒騰一下，但是始終都是不為過的，和其他的小姐們也是沒有二致的，可是，如今，一切都是變了一番景象的，眉目中不會帶有一絲遲疑了，但是這樣的果敢和堅強恰是能夠說出這一路上經受了什么。看一個人的處世態度，就可以得知她的經歷，這一點一點都不為過。

如果能夠選擇，還是會走這樣的一條路嗎，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是能夠明白這其中的辛苦的，她嗎？抑或是別人，好在自己還是有同伴的，但是似乎還是少了些的，人群不夠壯大，但是即使身邊很多的人，還是掩飾不了大家都各自離去時，內心的那種空蕩，就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石頭打穿了之后，感受著颶風從心頭穿過，呼嘯聲，伴隨著前者給人帶來的疼痛感，就這樣跌跌撞撞的往前行走著。

突然間，有一個念頭闖進了沈素曼的腦海中，如果我什么都放下，不再去管這些事情，紅塵瑣事都是于己無關，那么我是不是會活的更加的快樂一些呢？或不會有這樣一些莫名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了，沈素曼嗤笑了一下，嘴邊難以遮掩住的是滿臉的凄惶，沒有人能夠告訴她這個答案，但是心中早就有了一絲預感，不會的，一切都已經開始了，就不會停止的，即使自己與世無爭，退出這樣游戲，還是沒有人會把自己救出這個水生火熱的熔爐當中。

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這就是命格吧，不能夠不信啊，否則，這個花花世界，怎么會生出這么多的事端，難道是上天都是一點都不垂憐子民嗎，那可是他的子民啊。

與沈素曼的孤單寂寞形成對比的是這滿目的盛世景象，只有沈素曼才是清楚這個場景意味著什么，如果那樣顛覆的一天終于來臨的時候，就是會發現，現在的平靜和熱鬧將是會多么的諷刺的，沈素曼不予理會了，如果真是是這一天會來臨的話，那么自己就不會去管那些外在的東西了，不管是什么樣子的事情都是不會讓自己的心智受到影響的，此刻還是讓自己去做一回自己吧，就是融入在這庸庸碌碌的生活當中。

做一個普通的人，不知道這世界的大限之日將是到了，沈素曼也很不喜歡自己這樣想著，感覺是很頹廢的，也許是因為自己都無力地去控制自己的人生，沈素曼才會有這樣悲觀的想法吧。走過大街，穿過小巷，看見青樓的生意依舊紅火，醉生夢死的氣息，伴著死亡的旖旎，四周都是感受的到的。

人啊，還是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刻來麻痹自己的吧，在事情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快活的逍遙一陣子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沈素曼想著，自己其實還是做的沒有這些人灑脫的，干嘛要和這個世界作對呢，還不如自己好好的享受一下余下的時光。

“你個臭不要臉的賤貨，老子在外面那么辛苦的工作，你這個臭娘們卻在家里給老子在外面偷漢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一個很是尖銳的聲音傳入了沈素曼的耳朵里面，這樣的大街還是能夠聽到這樣不敢入耳的辱罵還是很少見的，能夠將周圍所有的叫罵聲都是壓倒下來，可見這個人的嗓門還是不一般的大啊。

然后是哭哭啼啼的聲音在那大罵聲中響起，像是給他伴奏一樣，人們都是喜歡聽別人的私事的，尤其是這樣的兩口子，吵架吵到了街上來了，更加是讓人不想要去忽略了這場好戲了，既然是這主角是希望大家給他們捧場，那么不去的話是有些不盡如人意了，沈素曼本來是對于這樣的使勁消失都是不想要去理會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驅使著她的腳步朝向了那個地方。

只見到女人只是批了一件外套，里面的褻衣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這個男子，看上去像是他的丈夫，一點都是不在乎自己的妻子這樣的暴露在人前的，還有一些婦人看著女子不整潔的樣子指指點點，偷著嘴笑著，一些男人就是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打探著，反正這樣的春光外泄，還可以明目張膽的看著，其實對于他們來說還是一件美事，更加不會去勸架了。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也是要被官府拉去蹲大牢的……你個男人一去外面那么久都不回來，老娘也是要花錢的啊，老娘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要花銀子的，你都不給我，我只好是向別的男人要了……”那個婦人在爭辯著，本來沈素曼看著她的那個樣子是可憐的，都有幾分同情心在作祟了，但是這個女子也算是人中的奇葩了，居然還是可以那樣的理直氣壯的，也是讓人覺得這兩口子還真的是絕配啊。

旁邊的一個婦人，看上去像是這兩口子的鄰居一樣，正在旁邊精彩的小聲解說一樣，“你看啊，就是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呢，她男人不再，隔三差四就是把男人往自己家里帶。我都親眼見過十幾個了……簡直是要比那怡紅院的姑娘接客都要接的勤啊……就為了買一些昂貴的珠寶首飾，哎喲，她男人沒什么本事就不要這樣虛榮啊……”三姑六婆們就是喜歡在人背后議論這樣的事情。

沈素曼也不需要要細想，旁邊的人就是將這樣的事情都是說的清清楚楚了的，知道的人就是將這兩夫妻的事情告訴那些不知道的人，以獲取自己見多識廣的美名，而那些不知道的人也是很認真的聽著，然后再予以評價，好像是這樣的事情有很多的樂趣似的，每個人都是可以早到令自己滿意的點，這就是平常的人的生活嗎？

原來這個女人是比較貪慕虛榮的，自己的相公常年不在家里面，但是為了過上一些體面的日子就和若干男子有一些來往，這其中涉及到男女之間的事情就是不再多談了，今天這個女人在和一男子廝混的時候，恰好自己的外出的丈夫回來了，才撞見這一幕，因此兩人扭打在了街上，才會有這一幕。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還這樣振振有詞，老子在外面不知道有多辛苦，來回來的前全給你養野男人了，說，你快說，你都是和誰鬼混了，老子早就聽到關于你的風言風語了，還是不信，但是今天老子看到了，這眼見為實的，你還要抵賴嗎？”男子怒不可遏，臉上的青筋暴露著，看著還是有些嚇人的，本來是身形就是瘦小精干的那種，但是瞬間有著的一股殺意還是讓人都是覺得很害怕。也許女子是熟悉了自己的丈夫的那些伎倆，并不是顯得很慌張。

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朝著男子吐了口水，“就你拿的那點錢，還不夠你去逛窯子呢，別以為老娘就是真的什么都是不知道的，你也是半斤八兩，這些年在外面也沒少找女人，你可以找野女人，為什么老娘就是要安心的在家里啊，你也不看看自己，老娘當初嫁給你簡直就是瞎了眼了，你也是清楚我的性格才娶我的，也怨不得別人！”女子的話很是中氣十足，好像是一點都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很是委屈的樣子了。

所謂暴風雨見慣了，也就不在乎小風小浪了，大家既然是把臉都是撕破了，那就沒有必要在維護臉上的那點光了，事情都是鬧到了這樣的地步也沒有什么要忌諱的了。

男子聽著女子這樣的反唇相譏，也不再保持著謾罵的姿態了，直接抄起旁邊的木棍就是直接向著女子的身上打來了，女子倒也是一個經不起皮肉傷的人，看著她還算洗白的皮膚和有些臃腫的身材，應該是平時沒有收到過什么苦吧，男人算也是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五官算是平庸，但是陪這個男子也是綽綽有余了，女子只是不顧自己身上的衣服了，就是往站在旁邊看好戲的男子身后躲。

“你給我出來，你這個蕩婦，老子今天不宰了你就不是人！”男子惡狠狠的說道，朝著女子追去，別看女子有些臃腫，但是卻是靈活的很，一直都是在人的后面躲著，逃避著男子的追打，一些看好戲的男人這個時候也是開始調笑道。

“哎喲，算了吧，都是自己的老婆，這樣打下去你不心疼啊，不心疼我們都是替你心疼呢！”男子們的笑聲又響起了，這樣明顯是嘲笑這個男子管不住自己的女人，還到這街上來丟人現眼了，本來男子是希望自己的這樣的做法是可以懲戒一下自己不忠的老婆的，但是沒想到自己反而被取笑了，這樣的涉及到男子尊嚴的時候，任何的男子都是不能夠忍下心來的。

你跟老子停下來了，你這個賤人！不要躲了，讓老子抓到你就完了！“男子叫囂著，自己的老婆現在是抓都抓不到，心里很是惱火，加上旁邊那么多的男人都是在笑著自己，所以更加的惱怒不堪了。

“你這個廢物，你殺了我你也不得善終，看官府的人也不會那么輕饒了你的。”女子在后面也是趁著這樣的勢頭說道，看著旁邊的男子們都像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那種優越感和自豪感頓時就是充滿了自己的心田，所以胸脯抬得高高的，相信自己還是比較受歡迎的，根本就不用怕這個廢物。

“哼，官府來了真好，抓你去浸豬籠豈不是讓我都省了心了。”男子說道，揮舞著手中的棍棒，看著今天好像是硬要將這樣的事情鬧大了，“看官府將你這樣的不守婦道的女人怎么處置！”好像是得到了另外的一個信息，男子想著不管是怎么說，自己都是占上風的，但是現在眼下就是要想教訓一下女子。但是那些男子好像是要故意和自己作對一樣，攔著不讓自己上前一步了。

“你們都給老子滾開！”沈素曼聽到那個男子突然間像是被逼急了一樣，將手中的棍子扔了，“哐當”一聲，棍子滾了好遠才打著圈停下來了，然后手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出來，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特別的耀眼和陰森了，不管怎樣說，現在是拿出刀子了，看來是要動真格了，其他的男子一看，想著這件事情也是和自己無關的，本來就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來的，沒有必要在這一時刻和這個男子爭長短，所以都是一起往后退了幾步。

女子就是暴露在男子的面前了，看著刀子其實是害怕的，沈素曼都是可以看見女子的雙腿在打顫，“你想干什么，你這樣也是逃脫不了干系的，老娘不怕你……”話雖是這樣說，但是這樣的恐懼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這女子分明就是死鴨子嘴硬了，其實很多的事情沒有必要就這樣的輕易的要拿命出來賭，大不了在最后的時候，各人都是退讓一步，既然都是過不下去了，還不如就這樣的分開，不要在彼此傷害呢。

但是世界有時候不是這樣的，弱肉強食，逞兇斗惡，每個人都想要展現出自己強悍的一面，每個人都想要將別人壓在自己的腳底下，沈素曼突然間覺得好失望啊，那個男子很快的抓住了女人的手，“你不是喜歡偷人嗎？老子看你的手要是沒有了還怎么去偷人，還怎么去偷？”男子有些紅了眼，應該是要認真起來了，也許是被旁邊的人激怒了吧，所以才是顯得這樣的不理智，女子這個時候也是知道害怕了，但是還是不能夠掙脫男子的手，雖然是看上去她是要身形胖一些，男子也不是那樣的高頭大馬狀的男子，但是畢竟還是有著力量懸殊的。

女子的手被分開了，就是在旁邊的屠夫了案板上，男子將女子壓在上面，然后手給強行的按住了，男子的嘴中還是罵罵咧咧的，女子是不停的求饒，完全是沒有了剛才的飛揚跋扈，這樣的場景在外人看起來也是絲毫都是不動容的，沈素曼看著，想著自己要不要去趟這趟渾水呢。

女子雖然是可氣，但是還是不至于受到這樣的待遇，不管怎么樣，也是輪不到這個不怎么稱職的丈夫來懲罰的，但是沈素曼想著自己都是不能夠管自己的事情了，別人的又和自己有什么關聯呢。于是腳步開始遲疑了，當男子的刀就要落下的那一刻時，一個聲音在沈素曼的頭腦中出現。

“這些愚蠢可笑的人類就是你想要保護的嗎，你難道沒有看到他們內心的丑惡嗎，他們其實也是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聽話吧，將這些不好的現象都清除掉，我們來重新設定這個世界，規定哪些人該活，哪些人不該活！”這聲音很是恐怖詭異，沈素曼呢想要不聽從這樣的號召，可是這個聲音就是不斷的出現在自己的腦中，只要是自己有一點不想要去聽的意思，它就會加倍的出現。

“啊——”沈素曼受不了了，整個人的雙眼通紅，變成了嗜血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