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陽光從許默背後升起,劃破了黎明,照亮了對面的妖羣。
無數血紅的眼睛隨著陽光消失,許多匍匐著的大妖站了起來,如一座座高山。
空中盤旋的妖禽緩緩飛行,揮動巨翅帶起的風聲,彷彿能傳入許默耳朵裡。
許默睜開眼睛,平淡的看著蓄勢待發(fā)的妖羣,站了起來。
隨著他的起身,影子被無限放大,完全直立時,影子已經蓋住了整個妖羣,如舉世魔神般擋住衆(zhòng)妖。
無數修爲較弱的妖獸眼神驚恐,赤砂蟒巨大的眼睛閃爍不定,面對這個脫凡境後期的人類,它總是有種莫名的驚悸感。
太陽緩緩升起,許默的影子也越來越小,就像無邊魔神被光明壓制回許默體內。
也就在這時,許默會心一笑,撤了神識。
他的神識中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揹著劍的年輕人,有人來了。
幾息時間,年輕人出現在許默十幾丈外,看著一襲白袍的秀氣青年,年輕人齜牙一笑,供手道:“青玄宗,徐司遠。”
許默微笑回禮:“許默。”
第二道身影出現,稍稍驚訝,亦是抱拳道:“窺道宗,路楓。”
接二連三的人影出現在劍淵旁。
“青雲宗,何政華。”
“玄機宗,齊南。”
“風語宗,蔡覅。”
“明聖宗,陳婉玲。”
“.....”
一聲接一聲,一人接一人,百人,千人,以許默爲中心,人越來越多,有的安靜站立,有的御劍旋空。
叮鈴鈴~
鈴鐺碰撞聲在許默身後響起,越來越近,許默沒回頭,一個年輕和尚與許默並齊。
和尚劍眉星目,白色僧衣,身披紅色袈裟,黃色紋路在陽光下偶爾刺目。
許默笑了,牙都看見了,很開懷。
年輕和尚正是普世,他對著許默恭敬的雙手合十道:“佛師。”
“嗯。”許默輕聲應著。
“教我一句名言,待戰(zhàn)時好喊。”
“嗯?”
許默一愣,側頭看向普世,和尚好看的眼睛眨了眨。
“哈哈,你這傢伙。”
許默一笑,然後很正經的說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普世帶著笑意的眼睛猛然睜大,嘴巴成了鵝蛋形,不可思議的看著許默,四周不知何時已有朵朵蓮花虛影綻放。
許默趕緊伸手在普世眼前晃了晃,心裡很是無語,這真的是主角?啥都能出異象?
普世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異象才消失,但離得不遠的一些人已經驚得張大了嘴。
“佛師高亮,小子受教了。”普世小聲的說著,但一轉身後卻猛然提高音量:“阿彌陀福,清風寺,普世。”
人很多,只有少數的人關注到普世這裡,聽普世報出名後,更爲震驚,有意無意的向這邊靠攏了一些,也開始認真打量起許默。
每分每秒都在有人來,大宗小宗,有的宗門許默都沒聽過,短短半個時辰,已經來了幾千人。
有人拍了許默的肩膀,緊接著傳出熟悉的聲音,“幽冥兄弟,想哥哥了沒?”
一張極奇好看的臉出現,與許默並肩,男子身穿白藍相間的道袍,紋有星河點點,給人一種離不開視線的感覺,桃花眼裡滿是笑意。
許默心裡更開心了,故做嫌棄般拿開衛(wèi)頃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問道:“你怎麼就一個人來了?”
“害~我就知道你想的不是我~”
衛(wèi)頃付搖頭嘆息,說著取出一個躺椅,彎腰放好,又看了看對面的妖羣,再往許默摞了摞,許默不得已讓開了一些。
似找到了好的位置,衛(wèi)頃付舒服的躺了上去,隨口說道:“銘蒼宗,衛(wèi)頃付。”
許默的周圍並沒有幾個人,幾個聽到的人有些驚訝,但也沒說什麼,人羣大多都站在比較遠的地方,不知爲何,一直有人來,但很少會選擇貼著許默,彷彿那一襲白衣獨絕於世。
普世也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衛(wèi)頃付,兩者對視,衛(wèi)頃付笑道:“又見面了,小光頭。”
普世笑容不減,“施主真淘氣,一個時辰我們還在一起呢。是你跑得太慢!”
許默翻了個白眼,繼續(xù)追問鬼面,“怡兒她們怎麼沒來?”
衛(wèi)頃付躺正,和當初在天穹分號時一般無二,不解道:“她們來幹什麼?”
“不是要來比出名次嗎?”
“啊?”衛(wèi)頃付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笑道:“你不知道也對,今年妖族人族都在內部大比決定名次了,這樣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許默突然想了起來,荒主說過妖族要舉行大比,當時自己沒在意,“原來是這樣!”
眉間的愁容少了很多,許默繼續(xù)問道:“她們現在在哪裡?”
“在清風寺呢,聽說是你老婆和妹妹,整個清風寺的和尚像供祖宗似的。”
許默會心一笑,普世搶話道:“阿彌陀福,理應如此的。”
得知許怡與陸白夢不會出現在這裡,許默莫名就覺得輕鬆,大抵是沒了顧慮,可以放心出劍,可以放手出拳。
三人沒在說話,都是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半炷香左右,一個少年氣喘吁吁的到衛(wèi)頃付旁邊,笑容明媚,“衛(wèi)哥哥,許大哥,好久不見了。”來人正是凌峰。
“丹霞宗,周語。”
一個女聲在普世旁邊響起,許默笑著看去,天澤秘境裡的那個女子,竟然已經脫凡境後期了,想來也是,回去後定然受到宗門的大力培養(yǎng)。
幾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又是很多人到來,都是報上自己宗門,中途停頓了半炷香左右,此時已接近正午。
許默以爲不會在有人到來,衆(zhòng)人想的也是,沒有人在交談,萬餘修士鴉雀無聲。
可就在氣氛逐漸緊張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徹雲霄,“天極宗,袁子安。”
所有人看去,一個氣質非凡的少年飛了進來,所有人爲其讓道,少年身邊還有四個僕人模樣的人,皆是脫凡境中後期的樣子。
人羣分開,少年趾高氣揚的一路直入,直到看到劍淵旁的白色背影。
袁子安一驚,差點沒控制住靈力掉下來,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個讓他恨之入骨的背影。
但沒多久,袁子安就笑了,笑得非常開心,低語道:“原來你在這裡,害我還想方設法想從你妹妹那裡找你!”
“許默!”袁子安一聲大呵,癲狂無比。
許默聽到了袁子安的自我介紹,不緊不慢的轉過身,看著人羣分出的道路上,袁子安大笑的樣子。
“怎麼和自己出妖羣時有些相似?”
許默輕笑,只是安靜的看著袁子安。
“許默,你個..。”
“袁子安?你要幹什麼?”袁子安的話沒說完,衛(wèi)頃付站了起來,語氣冰冷。
“這,衛(wèi),衛(wèi)頃付!你認識他?”袁子安不可思議的看著衛(wèi)頃付,但馬上一拍腦袋,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有什麼事就躺著的不就是那傢伙嗎?
“衛(wèi)大哥,你看這,小弟不知道你在這裡,多有冒犯,這不是看到仇人,有些情不自禁。”
“仇人?”
普世雙手合十轉過身,冷聲問道,身後慈悲象與怒目象快速切換。
“佛師的仇人,就是小僧的仇人了。”
“你!普世佛子,你怎麼?”
袁子安懵了,雖然看到了許默和他們站一起,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散修,怎麼可能認識這幾個大宗的天驕。
離得近的人紛紛討論起來,特別是許默,人們努力的回想著,什麼時候出的天才,兩個大宗的少主爲其出面,甚至當代佛子稱其爲師。
衆(zhòng)人躁動時,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誰是許大哥的仇人,就是我一劍宗凌峰的仇人。”
“譁~”
人羣譁然,很多人激動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凌峰。
“他就是一劍宗少年劍仙!”
“那個二十歲的脫凡中期。”
“一劍宗幾十年不出世,如今一出世就宣佈劍子,沒想到竟然也會來這裡。”
“你們有沒有發(fā)現,佛子,劍子,還有銘蒼宗太子爺,都在爲那個叫許默的人出面。甚至不惜得罪天極宗少主,這個人又是誰?”
“沒有見過啊,前些日大比時也沒看到這個人啊。”
人羣議論聲此起彼伏,袁子安早已面色鐵青,低著頭,手臂青筋暴起,憤怒到了極點。
許默對這一切並不是很在意,轉過身不再看袁子安,鬼面,普世等人也轉過身,看向對嘛遮天蔽日的妖羣,根本沒把袁子安放在心上。
周圍的討論逐漸也沒了聲息,袁子安對於衆(zhòng)人來說只是一個調味品,甚至遠州而來的很多人不認識他,所有人都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即將發(fā)生的大戰(zhàn)。
還在有人不斷的到來,但只能在外圍了,報出宗門也傳不到許默這裡,如若不然,許默定會發(fā)現一個熟悉的人。
“丹霞宗,江安舞。”
袁子安擡起頭,眼裡恨意滔天,對一個隨從說著什麼,那個隨從擠開人羣,向來時方向而去。
看著許默負手而立的背影,袁子安嘴角上揚,以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許默,原本沒打算殺你妹妹和老婆,但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想玩了,我要她們死,我要你嘗一下痛苦的感覺,嘿嘿嘿。”
沒來由的,許默覺得心裡一突,迅速轉身看向袁子安,但見袁子安微笑看著自己,說不出的詭異。
“許怡她們在哪裡?安全嗎?”
許默語氣有些急促,衛(wèi)頃付很少見他這樣,馬上回道:“她們在銘蒼宗陣營裡,且是清風寺貴客,安全不用擔心,怎麼了嗎?”
許默眉頭輕鎖,“沒事,突然想到,問一下。”
但心裡總感覺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來,按鬼面說的,兩女安全應該是無恙的,難道是要開始了,自己緊張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