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本來看不上眼的、來多少也不怕的先天境,此刻通過大陣將力量串聯一體,終于向天賜敲響了警鐘——永遠也不要輕視對手,看低對手,蟻多咬死象并非什么虛言。
現在的皇,金丹下品縱橫無敵的三十六相大高手,就是活生生的擺在眼前的例子。
三天二夜,天賜靜靜守著,此間又來了許許多多的閑散狩獵者,和天賜一樣作壁上觀。
皇看起來依舊不見虛弱,霸道無儔的將砸到頭頂的五雷轟爆,然而五雷的密度卻是漸漸稀疏了,給人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
天賜知道,皇很快就要脫困,不由暗暗攥緊了拳頭,一把戰劍若隱若現從眉心探了出來。
“十二魔神連擊術!”
上空的十二個男女顯然不甘就此失敗,異口同聲念動咒語,雙手從空中劃過,一個神秘的符箓顯現了出來,閃動著燦燦光輝,氣息內斂,看不清道不明,不可言說。
“吼!”
每一個人體內都響起了一聲好似上古魔神的怒吼,一個不知來自那里的意志開始蘇醒,降臨,威壓寰宇。
十二個人同時伸指點向漂浮在眾人中間的符箓,口中吐字出聲:“巫祖!”
空間凝固,時間凝固,一剎那就是永恒。
那個細微的符箓忽然光芒大盛,直沖云霄,一個身高十二丈的巨人一步從符箓中跨了出來。
魔氣滔天,神威如獄,渾身只披了塊鱗皮,滿頭長發一直拖到腳踝,五指張開,灰氣蒙蒙,一股直欲捏星拿月的意志滾滾恣肆,目空宇宙萬事萬物。
巫祖。
天賜只感覺一口氣喘不過來,直到巫祖完全走出符箓的那一瞬間,才恢復了自由,大口喘息不止。
而看那組成十二魔神連擊術的數千人,此時都個個如同一條死狗,趴在地上,萎靡不堪。
天賜駭然,太強大了,世上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厲害人物?難道是因為我自己太弱?
一時之間,天賜滿腦子亂哄哄,左思右想,好像修煉以來所聞所見,金丹中品、上品的蓋世強者俯拾皆是,自己也不知遇到了多少。
再這樣下去,指不定那天就被人給宰了,天賜茫然閃過一個無厘頭的念頭,不禁啞然失笑,將面對巫祖的緊張情緒也給沖淡了不少。
巫祖甫現身,就直接沖向皇,狠狠一拳碾出,沒有地動山搖,沒有風云變色,就是尋尋常常普普通通的一拳。
然而皇的面色卻開始緊張,甚至帶了絲絲的驚恐。
皇極不情愿的掄起拳頭,對上巫祖。
天賜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發生了,但兩拳交接處一如既往,什么變化也沒產生。
然而一聲魔嘯和一聲龍吟同時響起,打破了平靜,在看不見的時空,勝負立分。
皇渾身“啪啪啪”響,骨骼也不知被震斷了多少根。
一陣紫光冒出,皇的體內好像有一個生物被打碎,皇的身形便開始蠕動,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
巫祖暴吼一聲,巨大的魔眼嘲笑似的看向皇,又是一拳,緩慢而堅定,砸向了皇的腦袋。
皇一動不動,只是驚懼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拳頭,絕望、不甘,卻沒有絲毫反抗的念頭。
眼看皇就要被巫祖一拳轟成齏粉,突然巫祖就點點滴滴散成了光斑,好像失去了力量來源,直接消失回到時間長河去了。
天空十二個身影大叫一聲,從天而落。
皇死里逃生,驚魂甫定,正要有所行動,轉眼就看到周圍又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新面孔,個個摩拳擦掌,只待有人振臂一呼,便要沖上來群毆。頓時大驚變色,趕忙鼓起余勇向外圍沖去。
一時間鬧哄哄,各種道術一股腦砸向皇。
然而皇畢竟是三十六相的大高手,雖然被巫祖一拳給破了,但仍舊不是這些毫無章法,各自為戰的先天境所能比的。
滿空滿野四面八方的道術,看似強大,絢麗多彩,其實卻散而不聚,力量薄弱,即使是天賜都不會懼怕,更不用說皇了。
空氣中不停的有血色氣流被皇吸收,皇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
眾多道術打來,不是被一拳轟爆,就是被皇的護身紫光給彈開了。
皇絲毫沒有戀戰的想法,直直向前沖去,擋著立死。每殺一個人,便將那人全身精氣吞噬一空,一時居然是愈戰愈勇,無可匹敵。
一道紫色的身影騰挪跳躍,漸漸就出了包圍圈。
皇仰天長嘯,直似縱橫沙場,揚刀立馬的無敵猛將。
忽然一把戰劍猶如天外飛仙,斜里刺了過來。
騰騰的火光、劍氣,來回四射,好像有著深仇大恨,不報此仇誓不罷休,誰也不能阻擋。
歷史在這一刻重演,只是雙方的位置卻發生了變化。
生死存于一念。
“唳——”
皇厲嘯,皇憤怒,從來沒有過。他探出手爪,猶如修羅惡魔的利爪,一把抓住戰劍。
當初皇也如這把劍一樣,殺氣騰騰抓向天賜的腦袋,不想必殺的一擊卻被一把劍給擋住。
如今皇又用了同樣一個手爪,不是為了殺敵,只是為了自保。
戰劍在皇的手里掙扎,嘶鳴,道道劍芒好像一個太陽。
戰劍突然歡呼一聲,沖天而起,皇的五根手指齊根掉落。
皇呆呆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手掌,似不能置信,就像天賜很多很多次那般。
“納命來!”天賜冷漠的跳出,暴戾無情,手握戰劍一劍劈向皇。
當皇的三十六相被破后,天賜終于有勇氣,再次直面皇了。
“該死!該死!該死!”皇暴跳如雷,這個本來瞧不上眼的螻蟻,已經一而再的威脅到自己的生命了。
一尊殘破的魔影從皇的身體里浮現,看不清面目身形,紫氣湛然。魔影用他僅剩的左手一把轟向戰劍,戰劍一下就被倒擊而回。
皇隨即張口將魔影吞入腹,皇的身體一陣蠕動大變樣,強大的精氣凝實,化作一套紫色鎧甲。
他哈哈大笑,自信睥睨,只要和法相合一,還有什么好怕的?
皇追上天賜,又是一拳,主動出擊。
空氣爆響,空間蕩漾,轟隆隆。
天賜冷冷盯著越來越大的拳頭,吐氣出聲:“萬丈情絲劫!”
六萬三千根情絲瘋狂涌向皇,只要一個生滅,就能夠將皇給包圍了。
“哈哈哈哈!你還用這一招?不嫌太老土了罷?”皇不屑的看著天賜。
在天賜的感覺中,敏銳發現皇的氣息正在內斂淡去,以至于無。根根情絲驀然停頓,飄揚,失去了目標,隨意四蕩著。
情絲能夠勾引一個人的七情業力,但若是一個人無情呢?當皇將自己的情緒深深雪藏,不露一絲一毫,在情絲的眼中,皇便是一個無情的人了。
“哼!今天你必須得死!”天賜突然不管不顧,鼓起全身的精氣神注于慧劍,一劍刺向皇的身體。
皇愕然。
下一刻,皇的拳頭轟中天賜,天賜的戰劍刺中皇,無數的情絲歡呼雀躍,將皇重重包圍了。
天賜狠狠拋飛,落到十多丈開外,死狗一樣趴著,無力的望地。
骨骼粉碎,五臟移位,換個人來,此刻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而如今,強大的精氣正猶如救護隊,勤勞勤懇的修復起天賜的身體。
五臟暴散化作無數的符箓,旋轉發光,重新組合后,嶄新的內臟就又出現了。
天賜仍舊趴著,一動不能動。
在前方,皇被一團紫火包圍,由內而外,慢慢的燒焦。
三十六相又如何?在業火下,還不是照樣被燒成劫灰!
天賜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旋即又想起了上宮流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神通不敵業力!”
那落寞無奈的聲音,好像依然縈繞在耳邊。
六萬三千根情絲失去了依靠,化作霞光鉆回了天賜的身體。
一團半尺大的、晶瑩剔透、不摻任何雜質的血珠靜靜的躺在地上,天賜仍舊趴著,一動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