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良把陳劍領到了一間房中。
房中,先鋒伍的四位都在。他們看到陳劍,都紛紛迎了上來。
“陳劍,你回來了?”
“他們沒有難為你吧。”
看著大家關切的眼神,陳劍感動道,“陳劍累各位哥哥擔心了。”
上官云瑞看著這群人臉上浮現的那真摯的關懷之情,嘴角一撇,“堂堂大將軍還不如區區幾個死囚!”
陳劍知道上官云瑞所指,忙勸道,“將軍不得已為之,你可千萬別---”
上官云瑞笑了笑,轉向其余五人,“在下與陳劍有話要說,不知各位可否行個方便。”
眾人聽言,都紛紛告辭而去,轉眼房中只留下陳劍和上官云瑞二人。
氣氛有些詭異。
上官云瑞一直微笑地看著陳劍,許久沒有說話。
陳劍自覺有愧,不敢對上官云瑞的眼神,只是低眉垂目,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一邊。
“你是不是覺得我每天被你耍的團團轉很好笑,現在連正眼都不瞧我一下!”上官云瑞的笑容突然煙消云散。
陳劍一個哆嗦,慌忙起身,抬起雙眼看向上官云瑞,“陳劍不敢。”
“不敢?”上官云瑞的眼神中,燃起重重怒火,“你不要再拿不敢這兩個字來敷衍我,你有多少次行事都是只顧自己,而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你甘心留在這里是因為你怕自己走了連累陸青松,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了找你,我差點把整個平陽,整個華辰都翻過來!”
“我----我以為師兄知道-----”陳劍想解釋。
他原以為,自己被發配充軍的消息,上官云瑞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上官云瑞氣不打一處來。
對于陳劍的失蹤,他一直耿耿于懷。
自從知道自己中了別人的計差點害死陳劍后,上官云瑞看陳劍的眼神就跟以往不一樣了。
每次看著陳劍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時候,他的心中就莫名地難受。
送走玄凌從冰谷出來后,上官云瑞就下定了決心,從今往后,一定要好好護著這個“傻氣”的師弟。
可是,剛回來沒幾天,陳劍就又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找不到陳劍的那些日子里,上官云瑞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責當中。他很怕,他怕萬一陳劍有個好歹,他怎么去面對九泉下的玄凌。
可是,如今看到陳劍,他知道他根本沒有受人所迫。
他乖乖留在軍營,只是為了對陸青松盡忠,這讓他很光火。
那個滿腦子什么公義法理的呆木頭陸青松,到底有什么值得陳劍要如此護著他!
“師兄,對不起!”面對上官云瑞,陳劍再次低下了頭。
他想起,沈正曾經告訴自己,陸青松隱瞞了自己的去向。
那么,師兄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所以才會急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里,他又開始內疚。
看著又重新低下頭的陳劍,上官云瑞的怒火莫名地消失了。
自己這是怎么了,看到他安然無恙不是應該高興嗎?怎么會發這么大的火?
倏忽間,上官云瑞冷靜了下來。
自己怪他做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陸青松中了毒忘記將他發配充軍的事情。
他同樣也不知道自己在平陽翻天覆地的找他。
他只是一個忠心的護衛,一個寧死也不愿連累自己主子的忠直屬下。
這,又何錯之有?
“坐下!講講你在軍營里的事情。”上官云瑞一掃方才的雷霆怒火,轉而對著陳劍微微一笑。
陳劍疑惑地看著這個喜怒無常的上官云瑞,一臉狐疑。
“怎么了,怕我打你不成!”上官云瑞見陳劍愣在那里沒有動,心中一緊。
自己這個師兄,在他的眼里,是如何的跋扈?以至于他每次見到自己都像見了鬼似的。
猶豫了一下,陳劍還是緩緩坐到桌邊。
“耶律復那小子飛鴿傳書說你在他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剛從撻雪軍營回來----”陳劍見上官云瑞相問,便一五一十將自己在死囚營和撻雪軍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不過,對于那個撻雪公主的身份,陳劍沒有提起自己的猜測。
“那個撻雪公主倒還是個巾幗英雄。”上官云瑞點點頭,“不過那個沈正的行事,很不對我的胃口。”一臉的鄙夷之色,在他的眉目間漾開。
陳劍知道上官云瑞最不喜這種為了什么大局犧牲小我的行事,是以只是笑了笑,沒有搭腔。
“你知不知道,你的陸大人中了毒?”上官云瑞突然間話鋒一轉。
“中毒!”陳劍驀地站起身,一臉驚慌。
“放心,他沒事!”上官云瑞見陳劍如此緊張,心中不悅。
陳劍自覺失態,忙又坐下。
上官云瑞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陳劍,并著重提了一下“奪魂。”
“奪魂?”陳劍很納悶,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毒藥。
“有些事情我想不通,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夠制造奪魂。而且,那個下毒的人,目標應該是你,為什么他不借陸青松的手直接殺了你,而是搞這些花花腸子,把你發配充軍算什么事?”
“也許,那個下毒的人并沒有料到陸大人會改判了我的死刑。”陳劍若有所思。
他想到當初,陸青松明明判了自己鍘刀之刑,卻突然又改判。
見上官云瑞不解,陳劍便將當初發生在平陽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聽著陳劍的訴說,上官云瑞的眉頭深鎖。
陸青松這一案三判,明顯不尋常,如果說這都是奪魂的問題,那么那個假扮陳劍殺人的,到底是誰?
當初自己也曾派人去打聽過發生在云來客棧的事情,但是當日在場的人幾乎都異口同聲說看見陳劍殺人。能有如此高的易容之術估計只有鬼斧老人才能做到,但是他為什么會去陷害陳劍?還是,另有他人?
“你不覺得,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情,都很奇怪嗎?”上官云瑞突然間想到了什么。
“師兄指的是什么?”陳劍不懂上官云瑞的意思。
“我們一直不清楚那個背后之人的意圖,如今看起來,他的目標很可能是你!”
“我?”陳劍還是不懂,自己什么時候惹到的那個人。
“你被萬乾陷害,機緣巧合,被師父救起,進了冰舞門;武林大會前你被突襲,恰巧平陽府的人路過,你為報恩又很巧地進了平陽府;沒多少日子,你就又莫名其妙地被皇帝看重,作為誘餌來引武林盟主現身;隨后,平陽府與武林苑的相爭,很不巧的又是因為你;董天雷的被殺,你又成了兇手,如今,你被陸青松發配邊疆,又很巧合地被耶律復看上,來要挾我交出盟主令。所有的這一切,雖然當初各有目的,但是現在放在一起想想,你不覺得,你一直是這些事端的中心嗎,而這些事情的發生,中間似乎一直都有著某種聯系?”
“師兄的意思是,我所經歷的這些,都是有人在暗中策劃?”陳劍突然覺得背后陣陣發冷。
“還有一事,你不要忘了。那個在師父遺書上動手腳,讓我們同門相殘的人!”上官云瑞神色凝重。
“師伯?”陳劍大驚,“師兄是懷疑在背后主導一切的都是那個十幾年前失蹤的師伯?”
望著上官云瑞重重地點了點頭,陳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為什么,師伯為什么要對付我們?我們不是同門嗎?”
“也許,曾經發生過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上官云瑞神情嚴肅。
“我們都只是猜測,師伯是否還在世我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們多想了。”陳劍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在一切有定論之前,我們也只能這么想了。”上官云瑞感覺很累,每天都想著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真的不是他的強項,他只希望,在自己任上,武林苑能夠平平穩穩,自己的這個傻師弟能夠平平安安。這些就足夠了,至于背后的那些鬼伎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那你現在跟我回去吧。”上官云瑞知道自己的懷疑讓這個如此純真善良的師弟一時難以接受,是以他轉換了話題。
“我不能回去。”陳劍愣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呆在這個破營地干什么,你又不是打仗的。”上官云瑞對陳劍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表示很惱火。
“不管事情的緣由如何,我是平陽府發配充軍的,沒有命令,不能隨意回去。”陳劍斬釘截鐵。
“你是武林盟主,何苦總是糾結于這個狗屁理法!”
“既然穿上這身官服,自當要俯仰無愧。”每次提到這個,陳劍總是忍不住要跟上官云瑞抬杠。
看著眼前這個一根筋的師弟,上官云瑞很無奈。
“況且,”陳劍見上官云瑞的臉色不太好,只能道,“如果師兄的猜測都是真的,那么那個人送我來軍營肯定還有什么目的,所以,我要留在這里,想辦法把他揪出來。”
“你真是這么想的?不僅僅是為了你的陸青松?”上官云瑞毫不掩飾地表示了自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