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白縛所知,那人一向特立獨行,并非是可以與漆凌共事共謀之人,而此時已近深夜,他獨自來到漆凌的府邸,其中深意,還真是有趣呵。
如此想著,白縛眼中雖有探究,卻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xù)向外走去。
“已經(jīng)查探了事發(fā)現(xiàn)場和周圍,除了霍梓瑜及其手下的尸首,再無他人蹤跡,而裴西也確實是死于霍梓瑜所觸發(fā)的炸彈。”來者開門見山的說道,并不與其他人一樣,在前面加上“左相”的稱謂,神情也算不上恭敬,語畢后徑直坐在了與漆凌相對的楠木交椅上。
漆凌對此似乎毫不在意,手里輕輕地摩挲著黑曜石的扳指,似是若有所思。
漆凌設(shè)計的這一場假的“港口交易”就是為了引出那個人,誰知卻被這霍梓瑜全全破壞了,但他直覺告訴他,當(dāng)時現(xiàn)場,除了裴西和霍梓瑜兩方的人,定然還有第三方的人。
“不過......”
漆凌停下手中動作,抬頭看向那人,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裴西的第一批手下,多死于港口邊,我檢查過那些尸體,其中不少尸體的傷口皆是被匕首所傷。”男子頓了頓繼續(xù)正色說道:“雖然被匕首所傷并不稀奇,只是從傷口看來,使用匕首的力道與刺殺速度絕不是霍梓瑜手下可以有的水準(zhǔn),縱然那人極力隱藏自己的實力,卻仍能判斷其絕非凡類?!?
漆凌勾起嘴角,自己猜想的果然沒錯,現(xiàn)場還有他人。
“接下來要怎么做?我想此事應(yīng)該與霍邢無關(guān),但霍梓瑜畢竟是他的女兒,雖然一切是她自找,但霍邢八成也是不會與我們繼續(xù)交易了,而我們也無法從他那里要出什么解釋?!?
漆凌心下了然,那霍梓瑜為何有此舉動,多半與那個人有關(guān)了,至于霍邢要不要繼續(xù)與他交易的事情,他從頭至尾都不在乎。
呵......漆凌心中冷笑,他要成的事情都會按照計劃完美的實現(xiàn),淬入桑蘭毒液和死靈戰(zhàn)旗不過是錦上添花的那一個“花”字罷了。
片刻后,漆凌站起身走向書桌,拿起斷成兩截的紫金雁翎刀復(fù)又回到沙發(fā)前遞給男子。
“紫金雁翎刀.......”男子眼中閃過震驚的異光,但很快就恢復(fù)平靜。
“你知道該怎么做?!?
男子陳思半刻,隨即回道:“我明白,只是,希望你也不要忘了你曾說過的話?!?
漆凌沉聲道:“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自然會信守承諾?!?
“那就好?!闭f罷,男子收起紫金雁翎刀便離開了漆府。
霍梓瑜出殯的日子,上下素白的霍府仍彌漫著沉沉的哀痛?;翳麒げ⒉皇腔粜衔ㄒ坏暮⒆樱逆覟樗藘赡兴呐?,可在他眼里,霍梓瑜這個正妻所生的嫡女意義是完全不同的,哪怕她只是個女孩,從小卻如明珠般的捧在手上,如今卻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霍夫人已經(jīng)在見到霍梓瑜遺體的一瞬間就暈倒不起,而霍邢這三天來親自為愛女守靈,人也是憔悴不已,素日眼中寫滿利益算計的赤穹第一軍商,如今臉上卻只有悲痛。
就在霍梓瑜的尸體入棺時,霍府門口來了馬車,霍邢望去,那是宮中來的人,他走出門去,只見從馬車下來的是傅太后身邊的萬公公。
霍邢作揖拘了一禮,“萬公公有禮?!甭曇羯硢“党?。
“哎喲,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比f公公扶上霍邢,接著說道:“霍小姐如此芳齡卻香消玉殞,真真是令人悲痛,好在霍夫人尚且年輕,想來今后必定還會為您生育更多兒女,還請霍老爺節(jié)哀。”
“是,多謝萬公公開解,只是不知今日到府,可是太后有何旨意。”霍邢不多客套,一來實在沒有心情,二來不想耽誤了女兒出殯的時間,于是直接開口相問。
“太后一向疼愛霍大小姐這個外甥女,如今霍大小姐遭難,太后亦是心痛難當(dāng),這一來太后也病了,所以沒有辦法親自來為霍大小姐送殯,這不就讓雜家來了,權(quán)當(dāng)盡了心意?!?
霍邢聞言,趕緊躬身作揖道:“承蒙太后疼惜掛念小女,霍家上下感激涕零,只是太后鳳體,切不可因此而傷了元氣,還請萬公公回宮之后多多勸慰,我們會好生送走梓瑜?!碧崞鹋畠旱拿?,霍邢又是一陣鉆心的痛,“那害了梓瑜的人,我也必然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霍老爺,這就是雜家今兒個要府上要交代的第二件事情了?!?
“哦?還請萬公公示下?!?
萬公公拉著霍邢朝旁邊走了幾步,降低聲音說道:“太后娘娘知道您和霍夫人心痛不已,可是人死不能復(fù)生,太后讓我叮囑您,切勿因此而做出什么沖動的事情啊?!?
原來悼念送行只是一面,而這“警告”才是傅太后讓萬公公特意出宮來到霍府的真實目的,霍邢心下了然,生出幾分不耐。
萬公公見他沒有說話,又繼續(xù)講道:“如今漆相在朝中的地位權(quán)勢您也是知曉的,縱使霍家與太后是族親,又是赤穹的兵用皇商,可若是這時跟漆相硬碰硬可就得不償失了,您苦心經(jīng)營這么多年的家業(yè)生意若一個不小心付之東流,甚至有什么更大的危險,那便不值當(dāng)了。”
什么?為梓瑜報仇到頭來卻被說成是不值當(dāng)?霍邢聞言心中惱火,便道:“無論如何,我霍邢無論付出什么,也斷不會讓我的梓瑜就如此白白死去!”
“哎呀,便是知道您會如此,太后娘娘才讓雜家一定出宮來跟你說個通透,霍夫人是太后的妹妹,那么整個霍府就跟咱們翊祥宮就是一體的,您若是偏要與漆相對立,這不是也讓太后難做么,何況,太后聽聞,這霍大小姐之死,也不全怪別人,聽下面人來報,仿佛是她自己主動去碼頭破壞交易的吧……”萬公公說到最后一句,抖了一下手中的拂塵,神情明顯與剛來時的和善不同,眼神中是警告提點的意味,“所以太后提醒你啊,千萬別走了歪路子,一來生出事端,二來毀了她對你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