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艾力亞克不是從事法醫工作,他也知道指甲和毛發開始脫落這種現象絕不可能發生在一個剛剛死去的人身上,更何況,他自己也是親眼目睹了東方男子死去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根本無法解釋的怪異。
回憶至此,艾力亞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算了,就這樣吧,干了這么多年刑警,他早已明白,世上有很多無法解決的謎案,有時候,解不開不見得是件壞事。
美籍華人,吳孝成,男,56歲,自殺!
羅丹丹的家里。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一夜睡得都不安穩的羅丹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非得神經衰弱了不可。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就算困得要死,卻怎么睡也睡不好,這種沒有任何質量的睡眠,讓她的腦子非常抽筋。
餐桌上早已擺放好了羅母準備的早餐,看到自己的女兒這副模樣,羅母真是心疼壞了,可她又能怎樣呢?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要不是為了寶貝女兒,她才不會去相信什么迷信之說,還特意專門跑去求了許多的符回來,結果,還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羅母一邊給女兒拿早餐,一邊說道:“你們社里昨天給家里打來了好幾個電話,說是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人,你手機關機了,打不通。”
羅丹丹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噢,對了,昨天手機沒電了,我都給忘了。”
羅母的心里還是有些含糊,她試探性地看了看女兒,尤其是注意了一下女兒的眼睛,看著沒有什么不妥,于是,放下心來說道:“我本來讓他們給力天打電話,你昨天不是跟力天約好了出去了嘛,后來我想了想,覺得不合適,就沒跟你們社里的人說,不過,聽他們的意思,似乎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嗯,沒事兒,我一會兒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就知道了,對了,媽,”羅丹丹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屋里的墻,“那個符是你帖上去的嗎?我昨天才發現的。”
羅母不想說出自己心里的擔心,怕嚇著了女兒,于是,隨便地說道:“嗨,這不前兩天陪你阿姨去了一趟廟里嘛,見了那東西覺得挺好玩的,于是就買了些回來,你要是不喜歡啊,我就把它拿下來。”
“別,媽,就貼那挺好的,我瞅著挺喜慶的。”羅丹丹心想,還是留下來吧,甭管它有用沒用的,至少圖個安心。
羅丹丹不想母親再問起些什么,尤其是哥哥的事,于是,她快速地吃起了早餐,可沒想到母親比自己的速度還快,“丹丹啊,也不知道你哥最近怎么樣了?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家來吃頓飯吧。”
“噢,對了,瞧我這記性,忘了跟您說了,哥哥去英國出差了,公司之間有業務往來,據說還挺復雜的,所以,一段時間內可能回不來了。”羅丹丹說著心虛,看著母親將信將疑的表情更心虛,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禱著,千萬別被母親發現了什么。
胡亂地吞下早餐后,羅丹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抓過手機一看,黑屏,都怪自己最近太混亂,把工作上的事都耽誤了,就趙主任那個脾氣,估計已經把自己臭罵了千百遍了。
一打開手機,果然收到了許多條信息,全都是與哥哥被捕有關的,估計是同行們收到風聲來尋問的,果然不愧是做新聞工作的,觸覺就是不一樣。有的信息還問到了哥哥的被捕與肖言的關系上,甚至連肖言身邊那些個沾不沾得上關系的人也都牽扯到了。
羅丹丹看著這些信息,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丹丹正打算給社里打個電話,手機上就又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是趙主任發來的:“吳孝成的骨灰于今日下午二點抵達本市,肖言將會親自到機場。”
看到這一消息,羅丹丹馬上給邢力天打了電話:“力天,吳孝成的骨灰今天下午被送回到本市,咱們下午去機場。”
A市國際機場,下午二點十五分。
羅丹丹與邢力天一趕到機場,大老遠地就看到一大群記者早已守候在那里了,好在今天的主角是肖言,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
二點二十五分,一襲黑衣的肖言出現在了機場,她戴著大大的墨鏡,根本無法讓人看清她的面目表情,更體會不出她此時此刻的心情。一大群記者像蒼蠅一樣一擁而上,企圖想把肖言團團圍住,可肖言身后跟著一個女人和好幾個保鏢,保鏢們拼命地保護著肖言,阻止混亂的場面,而那個女人則一直緊緊地跟隨在肖言的身后。
女人跟肖言一樣,同樣戴著大大的墨鏡,微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面容。
這時,機場的工作人員出面了,他們為肖言開辟出了一條通道,同時,也讓一旁的羅丹丹和邢力天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臉,那個女人是,吳曉薇。
邢力天看著漸漸走遠的肖言一行人,正想要追上去跟吳曉薇說說話,突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阻止了他。他回頭一看,是站在自己身旁的羅丹丹。
邢力天不解地看了看羅丹丹,只見羅丹丹看了自己一眼后,又扭頭直視著一個方向,邢力天隨著她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遠處原本低著頭的吳曉薇,突然站住了身子,頭一扭,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
雖然時間非常的短,而吳曉薇又戴著墨鏡,但邢力天幾乎可以肯定,墨鏡后面,吳曉薇的那又眼看的是他和羅丹丹。
“她一直都在注意著我們。”身邊的羅丹丹說了話。
吳曉微沒有多做停留,和肖言一行人一起進入了貴賓室。所有的記者都被擋在了貴賓室外,而羅丹丹和邢力天也暫時沒有辦法進去,只得等在外面,等肖言他們的再次出來。
十多分鐘過去了,肖言他們沒有出來,機場顯示屏幕上顯示著飛機晚點。候機大廳里,記者們幾個人一群地湊在一起聊起了天,一旁的角落里,羅丹丹與邢力天仍然緊盯著貴賓室的大門。
又過了十來分鐘,除了肖言的秘書小方出來去了趟洗手間外,沒有任何一個人再出入過。
等待是一件很無聊的事,羅丹丹靠在邢力天的肩膀上,不知在想著些什么。突然,邢力天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匆忙地接聽了電話:“你好,我是邢力天。”
“是我。”
邢力天心里一驚,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會接到神秘人打來的電話。他以為在羅勇林被捕入獄的那一天起,他和神秘人的關系就已經徹底明朗化了,他們不是同盟的戰友,他們是對立的。
“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呵呵,謝謝啊,不過,你的消息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我們之間沒有什么好談的。”邢力天冷笑地回復著,靠在他身上的羅丹丹奇怪地看了看邢力天。
“你為什么到現在了還不信任我呢?羅勇林已經出事了,我告訴你,下一個就會是你。”
邢力天聽出了對方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似乎很慌張,這讓他有些意外,“你憑什么讓我相信你呢?”
“也許是我們該見面的時候了,今天晚上十點,你們常去的那間酒吧,如何?”
就在這時,一架飛機降落在了跑道上,轟隆隆的聲音充斥著耳部,邢力天用手捂住了一邊的耳朵,卻驚訝地在電話里也聽到了飛機降落的聲音。他屏住呼吸想要再聽個明白,手機里卻傳來了‘嘟——’的聲音,顯然對方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馬上掛了電話。
邢力天在伺機大廳里仔細觀察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沒有任何可疑的人,隨后,他失望了,這么找不是個辦法。他查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來電的號碼無疑就是機場內的某一個公用電話,可問題是,就算他馬上趕過去,那個神秘人也早跑掉了。
羅丹丹看著邢力天的舉動很奇怪,輕聲地問道:“力天,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嗎?”
“回去我再告訴你。”邢力天簡單地答道。他的腦子里還在想著剛剛神秘人說的話,他到底有什么樣的目的呢?難道真的是在幫我們?晚上要不要去見見他呢?
沒過多久,肖言一行人就從貴賓室里走出來了,吳曉薇低著頭,捧著骨灰盒默默地跟在肖言的身后。大群的記者們又圍了上去,拍照的拍照,采訪的采訪,場面又混亂了起來。
邢力天和羅丹丹一直躲在一旁的角落里,他們目送著捧著骨灰盒的吳曉薇,一步步地走遠,直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邢力天看了看身旁的羅丹丹,“丹丹,可能吳曉薇的病真的好了。”
羅丹丹沒有說話,率先朝著機場大門走去,她的心中有一個揮不去的感覺,那個女人不是吳曉薇。
A市,一個不起眼兒的酒吧。
邢力天不到十點就走進了這間酒吧,他坐在了老位子上,一邊欣賞著外面美麗、瘋狂的夜色,一邊想著心事。他是特意提前到來的,對于神秘人他掌握的不多,甚至有些被動,如果有什么預想不到的危險的話,他可以及早發現,逃離這里。
邢力天不知道那個神秘人是如何知道自己與羅勇林是這里的常客,安然,這也并不是一件難事,如果真有心調查一個人的話,最基本的喜好和作息還是能掌握到的。想起和羅勇林最后一次坐在這里的那個晚上,兩個干掉了整整一瓶的洋酒,直接結果是,羅勇林爛醉如泥,間接結果是,自己要送羅勇林回家。邢力天還記得,當時他們在酒吧里喝酒的時候,還曾經問過羅勇林關于肖言被舉報的案子,之前他意外地獲得了一些信息,而提供這些信息的正是那個神秘人。
邢力天正在思考的時候,一個大的玻璃杯從遠處滑翔過來,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面前。邢力天扭頭看去,調酒師手里拿著一瓶啤酒,正向他示意著,看來這個動作調酒師練得已經很熟練了。邢力天對調酒師笑了笑,打了個手勢,調酒師會意地點了點頭,馬上,一個裝著生雞蛋的小碗也滑翔了過來,生雞蛋加啤酒,他最近正迷這個。
調酒師熱情地走過來,跟邢力天打招呼:“怎么就你一個人啊?羅先生還沒有到嗎?”
邢力天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調酒師見邢力天沒有聊天的意思,回笑了一下,跑到一邊忙活去了。
邢力天繼續盯著酒吧的門口,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將要到來的神秘人他不會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