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昏迷的日子里,我常常坐在她的床邊,給她讀席慕容的《七里香》。她很喜歡席慕容的詩。我總希望我讀著讀著,她會突然醒過來,抱怨我讀得不好聽,沒有了韻味。可是她始終靜靜地聽,沉沉地睡。
衡來的那天,天氣很晴朗。我依舊在為琳讀《七里香》,甚至他在我身邊站了許久,我都沒有發現。
“她怎么樣了??”他問道。
“你還記得她?不是早把她忘了嗎?”我冷冷地問。對于衡,我的感覺是復雜的。但唯一確定的是,我不會原諒他對琳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也恨我,是嗎?”她的聲音里摻著悲哀。
“沒有人會去恨一個不懂得愛的人,因為他不值得人恨。”我發覺自己也開始像個詩人了,一個口是心非的詩人。
“好吧,那我走了,看來你不會讓我跟他說話了。”他嘆了口氣,轉身向門口走去。
“等一下!”我看到琳的眼角有一點晶瑩在閃爍。“琳,你到現在還想著她嗎?”我心里在問,眼眶也濕潤了。
衡聽見我叫他,就定在門口,并沒有轉身。
“你有話就說吧,我出去一下。”我對衡說,聲音有些哽咽。
出門的時候,我和衡打了個照面,他憔悴了不少。
我認識衡不過半年,那時,我和琳剛進寧華學院。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上嬉笑,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一個白色的影子從我們身邊穿過。衡穿著白色襯衣,騎著一輛山地車。騎出去幾米遠了,他又回過頭來,沖我們笑了笑。陽光透過樹葉射在他身上,他的笑是那么明朗、溫暖。從那一刻起,衡我背影就映入了我的心里。
好像是上天安排的巧合,以后的每一天例,他都會騎著車子,從我們身邊掠過。于是,我開始盼望走過那條小路,盼望身邊出現那一陣風似的,不會停留的影子,盼望在這條路上看見他騎著車慢慢消失的背影。那真是段既甜蜜又慌亂的日子,慌亂得我竟然沒發現發現,琳也陷入了這慌亂與甜蜜中。
又是一個明媚的下午,自從琳出事以后,我頻繁地出入這家醫院,只是來花園的機會很少。因為琳是不能活動的,她身上插著無數的管子,她就靠著這些管子維持著生命。
坐在長凳上,開始會議和琳在一起的日子。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幾乎沒有分開過。琳是個很有文學氣息的女孩子,她喜愛一切的文字,尤其是詩。她經常抱著席慕容的詩集在我身邊讀。而這時的我通常抱著一大堆的零食,大嚼特嚼。面對著嘴里塞滿零食的我,琳總會無奈地搖頭,然后用同情病人一樣的目光同情我。
想到琳,心里一陣酸疼。如果沒有衡,她現在還會繼續地讀詩、愛詩,和同情我這個沒有文學細胞的聽眾。
我站起身來,向醫院門口走去。我不想會去了。不想看到衡,和琳眼角的淚滴。于是我決定放自己半天假。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守在琳的床邊。第一次如此安靜地度日,幾乎忘了從前那個活躍的自己了。我驟然發現,原來琳的性格和我是截然相反的。她是喜歡安靜的,然而現在,她真的安靜了。
回到和琳合組的小公寓,這里已經亂作一團了。平日里都是琳在悉心地收拾,現在只能我自己動手了。
“你不要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到時候要找有找不到了!”我收拾著凌亂的書桌,想起琳常常對我說的話。
在一堆書中間,我發現了在文學社的作品。真不敢相信我這樣的人會加入文學社,當然這也是琳的主意,也正因為這樣,我和琳才正式認識了衡。他是文學社的社長。
在文學社里見到衡,著實讓我驚訝了很長時間。琳也是。
“那不是我們每天見到的那個騎山地車的學長嗎?他講然是文學社的社長。真不可思議!”琳說到衡的時候,眼中充滿了喜悅。也正是那時我才知道,原來琳和我一樣,也喜歡衡。
在以后的每一天例,我們仍會見到騎車的衡。不同得失,他見到我們會停下來,推著車子和我們一起走。若是在從前,這絕對可以讓我興奮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但現在,這時我陷入了很大的矛盾中,因為琳也每晚都失眠。
我就這樣掙扎了幾個星期,最后做出了痛苦的決定——退出。只有琳才配得上衡,他們才是更合適的一對,都那么熱愛文學,都那么.。。怎么說退出的都應該是我。
于是,我開始撮合琳和衡。每次衡停下車站在我身邊,我會下意識地躲開,和琳換位置,讓他們站在一起。對衡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衡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開始把車子停在琳的身邊。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我預期的,但不知為什么,我的心有些痛。我告訴我自己,這只是暫時的,一切都會好的。
琳的桌子一直都那么干凈整潔,可是經過了一個月,桌面上也落了一層塵土。整整一個下午,我都在打掃我們的小屋。回憶在這間公寓里和琳度過的時光。
今天陰天。我的心里很亂。有種預感,會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我在醫院的門口碰到了琳的主治醫生。他老遠就叫我,告訴我琳醒了。在他眼中,這是個奇跡,是他醫學生涯中的一次偉大成功。只有我知道,這不是什么藥物的作用,而是衡。
當我飛奔進琳的病房時,護士正在給琳量體溫。看到琳忽閃忽閃的眼睛,我的眼眶有些熱。
“好久不‘見’了!琳!”我幾乎是哭著撲到在她病床邊的。
“很久了嗎?我不知道。只是睡了一覺,睡得好舒服!”琳微笑著撫著我的肩。
“別哭了,我不是好了嗎?醫生說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我還要去寧華報道呢!好不容易考進去了!”琳興奮地說。
“報.報道??”我停止了哭泣,“這是怎么回事?”我轉頭問護士。
“你是她的家屬嗎?”護士問。
“我是。”
“羅醫生在辦公室等你。”護士一邊看體溫表一邊說。
我站起身來向醫生的辦公室走去,琳拉住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剛才醫生跟我說我沒事了呀!”琳有些焦急。
“只是問問你的情況,沒別的,你放心!”我安慰她,然后滿懷心事地走出病房。
從醫院出來,我遇見了衡。
“你不用去了,琳已經醒了。”我對他說。沒有語氣,也消去了恨意。
“她醒了?醫生怎么說?”他的眼睛亮起來,像我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又撞了車,消去了部分記憶,就是在寧華的那一段。”我顯得異常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沒辦法相信。
“失憶?她失憶了?”衡有些驚訝,然后慢慢緩和下來,“是她不愿記起的吧?有選擇性的失憶,是她的潛意識讓她忘掉了她想要忘掉的東西。”
“或許這對她來說是好事。”衡變了,變得多愁善感了。那雙我熟悉的眼睛散發出陌生的滄桑感。
“你不要再去找她了,既然忘記了,就不要再讓她記起。”我深吸了一口氣,心里不知是重了還是輕了。
“那你呢?”衡剛剛舒展開的眉心又緊了起來。
“我?我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我們還可以再見面嗎?”衡說得有些急,“我.我是說..”
“我想沒這個必要了。”我打斷了他。然后快步從他身邊走過。我想他是目送著我離開的。我不敢回頭,因為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了。我發現我一直愛著衡,沒有停止過。
琳出院的那天,來了不少同學。可是她全都不記得。但我想琳是幸福的,有這么多人關心著她,即使他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起來。
事后,琳問過我她是怎么住進醫院的,我只說是交通意外,忘了也罷。她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
我們的生活歸于平靜,這種平靜一直延續到我們回到寧華。
又一個晴天,又是那條林蔭路,走在路上的又是我和琳,而如今我們卻各懷心事。
對于琳,這是個美麗的地方,寧靜、安詳。
對于我,這時我心里的一道上吧,走在這里,我滿腦子都是衡。自從上次在醫院門口見過他以后,他就真的在我和琳的生活中消失了。沒有衡的日子心里空空的。
一陣急促的鈴聲,一個白色的影子。
“衡!”我幾乎要喚出聲來,在最后一刻,我止住了。若有所失地望著那個遠去的影子,不是衡。
我感到身邊的琳在微微地顫抖,我轉過頭,看見琳蒼白的臉。
自從那天,看到了那個很像衡的背影,琳就變得少言寡語了。我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總是臉色蒼白。對我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我覺得她有事瞞著我。
琳一直有記日記的習慣,她以前的日記被我收起來了,因為我知道里面一定詳細記錄了有關衡的一切。她不會放過與衡有關的任何細節的。車禍之前,她幾乎會記得衡的每件衣服。有一次我們在街上走,她突然指著一個男孩子對我說:“他和衡穿一樣的衣服!”我勉強地笑笑。琳愛衡確實比我愛得深,我根本不記得那件衣服衡是不是穿過。想想那時,他們卻是很好。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了。
琳和衡實在很配,每次我們三個一塊兒走,他們都聊得很投機,談話的內容也很廣泛,我那時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電燈泡,亦或是個局外人。我幾次跟琳提出,讓她和衡一起走,我跟別的同學一路,她總是不同意。她是出于善意,我也知道她不是個重色輕友的人。但她卻不知道,這給我帶來的只有痛苦。
這樣的“三人友誼”維持了近兩個月。這是衡的概括,琳也沒有反對,只是我自討沒趣。
“什么‘三人友誼’呀?明明是一對天仙配加我一個電燈泡嘛!”我聽見我的心在滴血,痛得很徹底,也讓我更加清醒了。
“什么嘛!你不要亂說!”琳嬌嗔著作出要打我的姿勢,卻掩不住內心的喜悅。臉紅紅的琳,真的很美。
衡沒有說話,我看他的時候,他也望著我,嚴厲流露出一絲憂怨。
“衡,你要好好對琳呀!”我這樣想著。
在我的鼓勵下,琳終于決定向衡表白。那天下雨。
我在樓底等著琳,她上去找衡已經好一會兒了。
我覺得自己像個死囚等待著最后的處決。他們就快變成一對,正式的在一起了。我也該徹底的私心了。
“他們會一起下來吧!”我聽見自己在說,聲音很低。望著面前的雨簾,我想象著他們快樂的樣子。
接著,聽到一陣腳步聲,琳從我身邊沖出去。我看見她掩著臉,沖進那鋪天蓋地的大雨中,茫然是錯。只記得我也跟了出去,我身后的是衡。
衡很快追上了我,當我們快追上琳的時候,看見她沖出了馬路。
琳倒下的時候,我驚呆了。臉上的水不知是雨還是淚,只知道自己慢慢失去了知覺。
我醒來的時候,衡坐在我的床邊,我看到他眼中的疲憊。
“琳呢?她怎么樣了?”我拉著衡,急急地問。
“你別著急,她沒有生命危險。”衡撫著我的頭。
“只是.只是..”他一臉痛苦的表情,守滑落到我的肩上。
“只是什么??她怎么了?”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她昏迷了。醫生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可能會變成植物人。”衡低下頭,他還說了什么,我已經聽不清了。
拉著衡的手也緩緩松開了,我覺得自己幾乎垮了,再也支持不住了。
再見琳的時候,她靜靜的躺在那里,雙眼緊閉。我沒有再問衡關于那天的事,他跟我說話,我也不回答。不管怎么樣,如果不是他,琳不會出事。我跟學校請了假,每天來陪琳。衡一直沒有來,他知道我無法原諒他。可是沒想到到最后,喚醒琳的還是他..
琳換了本子,繼續記日記。她的生活開始發生了變化。我覺得她在逃避著什么,但我沒有問,她也沒有說。
雯的出現打破了僵局。她很活潑,正如從前的我。自從琳出事以后,我就開始少言寡語了。她是從外地來的,一時沒有住處。我和琳便欣然邀請她住進我們的小屋。
從此以后,雯便進入了我和琳的生活。
她的活潑可愛感染了琳,再次看到她快樂的笑容,確實讓我欣慰了不少,我很感激雯。
我們一直生活得很平靜,知道我的“星星瓶”不見了。
從第一次見到衡,我就開始折紙星星。還在紙上寫上一些話,一些我想告訴衡,卻又不敢說,不能說的話。每顆星都凝聚了我對衡的愛與祝福。我用一個星形的玻璃瓶裝著這些愛與祝福,一直放在書桌上,它卻突然不見了。
“早上還在呢!怎么一上午工夫就沒了?”我一邊翻箱倒柜,一邊自言自語。
“你在找什么呀?”雯看著忙碌的我。
“一個星形的瓶子,里面都是紙星星。”我開始給雯描述那個瓶子。
“哦,那個呀!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瓶子我不小心打破了。”
“什么?破了?”我愣住了。
“是呀,對不起呀,我擦桌子時弄碎的,瓶子我扔了..”
“扔了?那星星呢?星星也扔了?”我打斷了雯,有些神經質地問。
“沒有,沒有,都在,都在。我用袋子裝起來了。你折了很長時間吧?”雯見我這么慌張,便問,“這些星星很重要嗎?”
“嗯,你放哪兒了?快給我。”我知道星星沒丟,心里總算平靜了許多。
“不行,你要給我講那些星星背后的故事。”雯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什么故事?沒有的,你快還我吧!”我覺得有些不妙,雯還想知道了什么。
“沒有??那衡是誰?”雯側著頭,一副抓住我小辮子的樣子。
“你,你侵犯我的隱私!”我有些生氣了,她真的看過那些星星了。
“沒有,我不是有意的。”雯連忙搖手,“是有一顆星星松了,我才看到的。你不要生氣嘛!”雯有些失措了。
“琳呢?她看到了嗎?”我猛地想起琳,她看見了就糟了。
“和琳也有關嗎?她沒看到。她一早就去圖書館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那就好。”我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不準備告訴我嗎?”雯見我緩和了一下,便接著問。
“既然你也知道了一些,我就告訴你好了。但在琳面前,一定不能提起。”我再三叮囑她。
關于我、琳和衡的故事,我幾乎是一氣呵成的。連我自己都驚訝于表達的流暢。這些片斷原來是那么清晰,就像刻版一樣刻在我的心里。
“菁,你錯了。”雯若有所思地望著我,這種目光讓我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是在哪兒見過。
“我錯了?”我很疑惑。“是我不該鼓勵琳對衡表白嗎?”
“不僅如此,你不應該退出。不應該不問衡的感受就把琳推給他。”雯顯得很嚴肅。
“可他們是都么配的一對呀!你沒見過衡,你不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雯忽然停住了話,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我是說,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光看起來登對是沒用的,要他們彼此喜歡才可以的。你明白嗎?”雯解釋著。
我不再說話了,也許雯是對的,但一切一成定局了,沒辦法改變了。
“如果衡喜歡的是你,你們會在一起嗎?”雯問了一個我從沒想過的問題。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可是..”雯還想說什么。
“我說別再提了,尤其不要在琳的面前提起,知道嗎?”我對雯有些不放心。
“你怕傷害琳,是嗎?可是你知不知道,傷琳最深的可能就是你!”雯說完便頭也不會地走了。房間里只剩我一個人。我反復揣摩者雯最后那句話,但是我想不通,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那么說,但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琳。
雯的話讓我很疑惑,但我沒有在問她,怕觸痛自己,也怕琳知道。
或許是上天愚弄我,琳走了,連聲再見也沒說。只留下一封信,一封讓我猛然驚醒的信。
“菁:
我走了,不用為我擔心。其實我早就打算好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永遠和你在一起,但我會一輩子記住你,記住自己有過一個像你這樣為我付出一切、毫無怨言的朋友。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衡。你怕我記起那些不愉快,但這是命運的安排,那段時光注定會停留在我的心里。
記得我們在那條林蔭路上,看到過一個很像衡的背影嗎?從那時起,與衡有關的一幕幕便重新回到我的記憶里。也是那時,我才發現原來你和我一樣也深愛著衡。既然愛,就在一起,不用再猶豫了。雖然告訴你我不再愛衡了,是很牽強的,但我和他是注定沒有緣分的,因為他心里喜歡的一直都是你。真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就是我向他表白的那一天。原諒我曾經恨過你,那都是因為我太愛衡了。當我想到他跟我在一起,心里想的卻是你時,我就失常了,才會那么不顧一切的沖出去。
在我昏迷的日子里,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在讀《七里香》,讀著讀著,衡來了。你對他很冷漠。我看不見你們,但卻聽得出來衡心里的痛。他一直讓我醒來,他告訴我,你為了我很辛苦,如果我恨他,可以打他罵他,怎么樣都可以。看著你每天為我傷心難過,他很心疼,比打他罵他更讓他難受。我當時心里好酸好疼。嫉妒你,又覺得對不起你,好矛盾。后來我就醒了,大概是被那個夢氣醒的吧!可是醒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奇怪的是,記起了衡,就記起了那個夢。
菁,你知道嗎?如果衡那天告訴我,他喜歡的是別的女孩,而不是你。我可能會平靜得多。或許是我自私吧!不過,我相信你會原諒我的。
去找他吧!告訴他你也愛他。你們會幸福的,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會微笑著祝福你們的。
愛你們的琳”
我心里清楚琳的離去不是一個偶然,或許說這是我早就感覺到的,但眼淚還是大顆大顆地掉下來。
“琳,我們以后都不會再見面了嗎?”我捏著信紙,曾經和我那么親近的琳也離我而去了,“你會快樂嗎?會幸福嗎?”我在心里問。
走在路上,我的腳步在逐漸加快,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去找衡。像琳的心里寫到的那樣,去找他,告訴他我喜歡他,然后幸福的在一起。
但當我見到衡時,幾乎瘋了。
依然是那條小路,面向我走來的是衡,還有雯。他們顯得那么親密,好像老早就認識了一樣。衡搭著雯的肩膀,那份愛撫的神情..
我登時覺得天旋地轉,怎么會這樣?我幾乎想破了腦袋。真是莫大的諷刺!我先是把衡讓給了琳,又讓雯了解了衡,或許雯早就對衡產生好感了,她一直是很同情衡的,而衡也一定被雯的開朗的性格吸引了吧!
我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淚,轉身往回跑,兩邊的事物飛一樣得倒退。
“你注定是個失敗者!從哪里來就會到哪里去吧!”我聽見有個聲音在說。
當我躺在琳撞車的那條馬路上的時候,這半年多的一幕幕,開始在我腦海里翻涌。陽光很刺眼,我艱難地把目光轉向身邊的人群。
“怎么又撞車了?”
“還和上次一樣,也是個女學生。”
“這年頭啊,也不知道是司機太猛,還是學生太猛!”
在人群中突然冒出了兩個人,是衡和雯。
“菁,怎么會這樣?哥,怎么辦呢?”雯把頭轉向衡。
“哥???”我的腦子飛快地閃過這個字。雯是衡的妹妹,原來她就是衡那個在外地上學的妹妹!
我的淚從眼角滑落,“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想問,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菁,疼嗎?別怕。救護車馬上就來,你一定會沒事的。”這時我聽見衡說的最后一句話。
不知睡了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我頭一次覺得睡覺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里,身上插滿了管子。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坐在我的床邊,他告訴我,他叫衡。
雨紛飛,淚滿灑,斷衣袖,剪紅塵,誰能看穿?蒼天笑,地兩茫,銀河忍劈兩重天!思難量,心何堪,思去秋來終未變!紅綢蓋,天為父,地為母,一叩二叩三叩禮完,新人笑,哪識舊人殤!一席皆是****虎狼豹,嗜血以成性。嘆天嘆地嘆己,我心惆悵!這禮,吞噬蝕心,罷了罷了,殘破之心何人摘!只希那有心郎兒為吾把心還!…難開口,不忍兩自相哭訴,哀己之悲之無能。梁祝蝴蝶墳頭饒,此心至死難止情,怨君憐我一聲笑,他日愿為伊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