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來了
“你醒了。”軒轅夜將手裡的東西收起來,“傷口還疼嗎?”
鍾喻夕點點頭,摸了摸纏著厚重紗布的脖子,沙啞著聲音問:“你怎麼回來了?”
他笑笑,沒有回答,將她扶起來,靠著牀頭坐好。
“想喝水嗎?”
“嗯。”
軒轅夜起身去倒水,水有些熱,他用兩個杯子來回倒了一會兒,不時燙得直搓手。
鍾喻夕透過升騰的熱氣看著他,心裡漸漸有絲回暖,不管他曾經(jīng)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但現(xiàn)在,她救了他,她以爲自己這次是死定了,然而又是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看來閻王爺不喜歡她這種類型的,所以懶得招她進去。
軒轅夜轉(zhuǎn)過頭,就看見她正在看他,於是衝著她一笑,“著急了?很快?!?
他將涼好的水拿過來,坐到她的身前,“小心燙?!?
鍾喻夕接過來,“謝謝?!?
可是他的手並沒有鬆開,而是順著杯子握住了她的手。
鍾喻夕緊張的望向他,就看到他火熱迫切的眼神,“夕夕,原諒我?!?
原諒嗎?
她是從來沒有恨過他吧,如果是恨,那麼他的秘密,爲什麼她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她只想放下,放下了就沒有愛亦沒有恨。
“我早不怪你了。”她淡淡的說。
軒轅夜像個孩子似的笑起來:“真的?”
鍾喻夕將手從他的手裡抽離,捧著水喝起來。
他在一邊很高興的樣子,“夕夕,那你願意……”
話還沒說完,白芷便從外面走進來,她身後跟著一臉惶恐的阿威。
軒轅夜臉色一肅,用眼神示意白芷將阿威帶到外面去。
鍾喻夕正在低頭喝水,並沒有看到,等她將水喝完,坐在面前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白芷。
“小白……”
鍾喻夕下面的話被白芷的哭泣打斷,她握著她的手,眼裡裝滿了內(nèi)疚:“都是我不好,夕夕,都是我不好?!?
“傻小白,這怎麼能怪你……”
兩個人在屋子裡說話,而軒轅夜將阿威帶到了他的書房。
阿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一邊,嚇得渾身發(fā)抖,這還是她第一次跟太子離得這樣近,而且他的身上散發(fā)著一種冰冷的寒氣,讓她覺得像是置身在冰窖裡。
“你叫什麼?”軒轅夜開口問。
“阿威。”阿威的話語裡帶著顫音,連眼睛都不敢擡。
“你不用害怕,只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太子殿下。”阿威忽然跪了下去:“我都告訴你,你千萬不要殺我?!?
軒轅夜保證似的點點頭。
阿威想了想,便將這幾天發(fā)生的事,她知道的全盤說了出來,包括夏曼把她騙到五殿下寢殿的事。
“你叫阿威是吧?!避庌@夜從坐位上離開來到她的面前,她立刻將頭壓得更低,身子像是篩子般抖個不停。
“你今天跟我說的話,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個人知道,特別是。”他語氣森然的強調(diào):“你把電話號碼給白芷的事?!?
阿威雖然不明白原因,但很快的點點頭:“太子殿下,我什麼都不會說。”
軒轅夜讚賞的點頭:“好了,你回去吧。”
“是,太子殿下?!?
阿威出了紫華殿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被風一吹,涼嗖嗖的貼在身上。
她看見鍾喻夕沒事,心裡鬆了口氣,但是一想到太子的話,她的心又提了起來,看己是知道了什麼秘密,一般知道秘密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她捶著頭,怎麼辦,怎麼辦?
軒轅夜回到房間,正巧白芷從裡面出來,將門關(guān)好。
她看見軒轅夜,沒說話,直接轉(zhuǎn)身走開了。
“白芷?!避庌@夜追上去:“你在生氣?”
“怎麼敢。”她冷冷的回答。
軒轅夜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身子一倒,險些摔進他的懷裡,用手撐了一下他的胸膛,站穩(wěn)了。
“可能你覺得我不擇手段,用這種卑鄙的方法騙她,但是,白芷,你要明白,我不是在騙她的感情,我只是在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次機會,失去一次的,我不會再失去。”
“你們都是一樣的,爲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可以機關(guān)算計,但是感情怎麼可以去算計?!卑总苹仨聪蛩潇o的眼:“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軒轅夜眼光募得一緊,拽著她的手臂忽然用力,“你是不是想出宮了?”
白芷的心冷下去:“你隨時可以趕我走。”
她甩開他的手,小跑著消失在走廊盡頭。
軒轅夜在原地愣了半晌,感覺她似乎有些不同了,平時就算她再氣,也不會這樣跟他說話,她總是柔和的像春風,安靜的像湖水,也許是習慣了那樣的她,這樣忽然發(fā)起脾氣的白芷讓他有些陌生。
他不再多想,而是轉(zhuǎn)身回到鍾喻夕的房間。
皇醫(yī)竟然意外的沒有給她開藥,只說包紮一下就可以了,他不太明白醫(yī)學上的東西也沒有在意,只是她折騰了這幾天,又是傷又是病的,此時早就累得睡著了。
軒轅夜脫了鞋子輕輕的爬上牀,靜靜的躺在她的身邊。
她熟睡的像是嬰兒,呼吸均勻,臉如雪瓷,一雙長睫微微顫抖著,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恍如初見時,她的美麗不可方物。
他的脣湊到了她的臉上,想在那裡親一下,可是又害怕動作太大會把她弄醒,只是靜靜的停著看著,這樣就足夠了。
從來沒有想過,經(jīng)歷了那樣的傷害之後,她還可以這樣安靜的睡在他的身邊,於是盼望著這個夜晚可以長些,再長些。
但是夜晚總要結(jié)束,黎明總會到來。
鍾喻夕一覺醒來,恍惚還在夢中,身下還是那張破爛的木牀,發(fā)黴的褥子,只能看見一點光線的小窗,她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的脖子,這一轉(zhuǎn)便看到一張妖孽的臉無限放大,那雙狹長的眼睛帶著清晨的慵懶緊緊盯著她。
“啊……”鍾喻夕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條件反射性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放心,我還不會趁你傷成這樣吃你的豆腐?!避庌@夜也隨之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鍾喻夕警惕的往牀裡挪了挪,看著他很認真的問:“你……你怎麼在這兒?”
“這是我的房間,我當然會在這裡。”他湊過去,眼帶戲謔的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同牀共枕?”
他看著她瞬間紅透的臉,不忍心再戲弄,翻身下了牀,邊穿上外套邊說:“這兩天你就在我這裡養(yǎng)傷,剩下的事,我會去處理?!?
“你去哪兒?”鍾喻夕忍不住問。
“陛下和老六回來了,我當然是去漢白玉宮。”
鍾喻夕的心裡一下涌出很多種情緒,緊緊的抓著身下的牀單: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