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雲找到穆思瓊的時候，她正靠在船門上，臉色有點白。
“話說，你那位姐姐戲演的太不專業了。”秦雪雲上前，想要打破一下沉悶。
“我都已經習慣了。”穆思瓊有些無力的笑道。
看著無邊的深海，穆思瓊有點頭暈，果然還是不行。
“你沒事吧？臉色很難看。”秦雪雲想起剛纔姜子陽說的她怕水。
“沒事，我們進船艙吧，看不到水我就沒事了。”穆思瓊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胃裡的翻涌。
“嗯。”
船已經駛入了海中央，宴會也已經準備妥當。
十二點整，司儀準時上臺。
一番開場白後，便是主角登場。
因爲要拍攝，穆思瓊不得不湊在最前面，不過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
“感謝大家能夠抽空前來參加犬子和穆家小姐的訂婚宴，鄙人十分榮幸……”說話的是姜子陽的父親，姜震天。
看著姜子陽挺直了腰身站在臺上，穆思瓊竟然生出些許難過來。
這份難過不是爲了她自己，而是爲了姜子陽。
難過他明明不喜歡穆雨晴，卻還要和她訂婚。
明明，他可以得到的更多。
臺上的姜子陽視線直視前方，只是稍稍注意一下，就知道他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一個方向。
因爲那個角落裡，有他心底最想要守護的人。
整個訂婚宴的流程並不是很長，兩人交換了戒指後，便算是完事了。
穆思瓊也鬆了口氣，收好相機，在被人認出來之前，匆匆離開了。
穆思瓊躲在角落裡，百無聊奈的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裡面的姜子陽沒有一張是帶笑的。
“既然不開心，爲什麼不拒絕呢。”穆思瓊擡起手撫摸著畫框裡的人。
“想知道答案？”身後猛地響起一陣熟悉的聲線。
穆思瓊一回頭，就看到一身西裝的姜子陽定定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穆思瓊驚訝，他現在不應該要應酬那些賓客嗎？
“你爲什麼要來？”姜子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原地深處帶著一股壓抑已久的情緒。
“我已經說了，這是我的工作。”穆思瓊下意識的想要回避。
姜子陽默不作聲，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
“你趕緊回去吧，今天你是主角，別讓人找不到你。”穆思瓊率先打破沉默。
“主角？我從來都不稀罕當什麼主角。”姜子陽嘴角泛起一絲嘲諷。
“姜子陽，你不要這樣，要當真那麼不情願，你今天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穆思瓊沉聲。
“可是，假若不是你，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
看著姜子陽那痛苦的神情，穆思瓊一時間只覺得喉嚨泛酸，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剛纔在臺上，我還在期待著，你會不會突然衝上來，打斷這一切呢？”姜子陽垂著眸子，語氣自嘲。
“子陽……”穆思瓊低聲。
“思瓊，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姜子陽擡起眸子，認真地看著她。
好像這一句話是用盡他所有的力氣。
穆思瓊眼神閃爍，最後只喃喃說了一句：“對不起。”
呵呵……
“雖然早就猜到了答案，但還是有點不甘心，明明當初，你曾那麼堅定的說過要嫁給我。”姜子陽的眼神漸漸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愁。
“子陽，我們已經回不去了，但是我喜歡你能夠認真的對待自己的人生。”不管他們現在怎樣，姜子陽始終都是那個溫暖過她整個青春的少年。
“能讓我再抱一下你嗎？”姜子陽懇求。
穆思瓊淺淺一笑，上前，給了姜子陽一個深深的擁抱。
無關情愛，無關曖昧，只是對過去的告別。
而兩人都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一側，有人全然將他們的舉動看在了眼裡。
穆雨晴雙手死死握成了拳頭，眼底一片怨恨。
她原本不打算對穆思瓊做什麼的，可是……
“穆思瓊，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當姜子陽回來的時候，穆雨晴隨即笑意迎了上去：“子陽哥，你剛剛去哪裡了啊？”
那神情完全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異樣。
“看見了一個熟人，聊了幾句。”姜子陽的態度甚爲冷淡。
“對了，你有沒有看到思瓊啊，我剛剛一直在找她呢。”穆雨晴拼命的壓制著心底的怨憤，笑著開口。
那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走過來的姜氏夫婦聽到。
“雨晴，你剛纔說誰呢？”姜震天沉眸走了上來。
“啊，伯父，我……沒說誰呢。”穆雨晴故作一番驚訝。
“你還想瞞我，我剛纔分明是聽到了你在說穆思瓊！”姜震天氣急。
“伯父，我……”穆雨晴委屈的垂下頭，那樣子彷彿是備受欺負一般。
“子陽，你告訴我，那女人是不是你請上來的？”姜震天怒火中燒地看著姜子陽。
“沒有，她現在是雜誌社的攝影師，今天只是上船過來工作的。”姜子陽立馬解釋。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對穆思瓊有很大的成見，要是讓他見到了穆思瓊，估計又會鬧出什麼不愉快來。
“攝影師？既然知道這是你和雨晴的訂婚宴，她幹嗎還要接這個工作？她上船來說不定就是心懷不軌。”六年前，穆思瓊讓他們家顏面掃地，這份怒火，是真的也散不去的。
“爸，你就不要瞎說了，她要是當真想做什麼，當年就不會獨自一個人走了。”姜子陽只覺得額角隱隱作痛。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當年她做了那麼丟人現眼的事，不離開，還纏著你啊。”看著到現在還提穆思瓊說話的姜子陽，姜震天的怒氣再升了幾個度。
“雨晴，你帶我去見那個女人，我倒是想要問問，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姜震天看著穆雨晴，定定開口。
“她就在……”穆雨晴正想開口，卻立馬被姜子陽給打斷了。
“爸，你就不要無理取鬧了，她上船真的不是因爲我。”姜子陽掃了一眼穆雨晴。
“既然是這樣，那你爲什麼不讓我見她？還有，雨晴纔是你的妻子，你要疼惜的是她，爲了那麼一個女人，放棄雨晴，你傻不傻。”
“當年的事，思瓊也是受害者，你這樣對她，不公平。”
“不公平？你居然說我不公平？你這逆子，是不是想要氣死我才甘心啊！”姜震天一口氣，沒吸上來，差點昏過去。
“子陽，你就不要再氣你爸了，他心臟不好。”姜子陽的母親隨即出聲。
“爸，你怎麼樣？沒事吧？”姜子陽頓時噤了聲，上前一把扶住姜震天。
“你……你……”姜震天擡起手，憤憤地指著他。
“爸，你別急，我跟她真的是沒關係了，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我先扶你回房間休息一下。。”姜子陽這會只好順著姜震天。
……
而這一邊，穆思瓊心神不寧，直接出了宴會廳。
所有人都在船艙內，甲板上難得的安靜。
雖然站在外面，看著深不見底的海水，頭暈目眩的，但是相比起吵雜的宴會廳，她寧願待在外面。
“很難過？”耳邊猛地響起一道清冽的聲線。
穆思瓊一驚，隨即晃晃頭。
她是被姜子陽給嚇出毛病來了嗎？居然出現幻聽了，那個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呢。
“你覺得這是幻覺？”那聲音卻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穆思瓊倒是沒有再認爲是幻覺，探頭往四周看了下。
只見在另外一邊，站在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是席景言還能是誰。
“你爲什麼會在船上？”穆思瓊愣神。
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在啊。
“自然是受邀來的。”
穆思瓊禁了聲，想來他應該是和姜氏有合作吧。
“既然是受邀過來的，不在裡面參加人家的訂婚宴，跑到甲板上來幹嗎？”穆思瓊現在想要有人陪她說說話。
“我原本以爲會看到一場好戲，但是沒有。”席景言說的別有深意。
“你想看什麼好戲？妹妹砸斷姐姐訂婚宴，只爲搶新郎？”
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免爲其難的看一下。”
呵呵……
穆思瓊不由笑出聲，橫隔在兩人身上多日的尷尬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要說一點都不難過，那是假的。”穆思瓊目光渙散，看了一眼遠處。
特別是姜子陽一臉苦澀的跟她說，不是她，其她人又有什麼區別的時候，心真的是疼了一下。
“你應該知道，我是穆家的私生女，雖然被帶回了穆家，但是，你也能想到，一個無依無靠的外來人，日子斷是不會好過的。”
穆思瓊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跟席景言說這些，可能是因爲那些話憋在心裡太久了，急需要找個宣泄口。
“你的性子，還能吃虧？”席景言挑眉。
“怎麼會不吃虧呢。”穆思瓊語氣綿長，就是因爲她這個性子，才吃了更多的虧。
“那個時候剛到穆家，我從來不示弱，穆雨晴他們欺負我，我就一定要欺負回去。”
想想那個時候，也真是的太蠢，性子要強有什麼用呢？只會吃更多的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