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69 你要見多多嗎
蕭曼吟發了瘋似的把凌衍森一筆一筆親自寫給她的那些用藥量還有作息規劃以及后面的治療簡寫給一把摔在了地上。
漂亮的頭巾隨著她過分大的動作在走廊的等光線漾動著,蹭著白生生的頭皮,頭皮上稀稀松松的掛著一根頭發。
這一舉動嚇壞了凌衍森身后,正由陳姐牽著的小臉粉嘟嘟的多多。
凌衍森站定,蹙起了眉,不知道是最近才深陷下去的還是一直都很深陷的眼眶里,那雙瀲滟著厚重繁復光線的眸子,黑幽幽地瞥了一眼蕭曼吟,很冷。
“曼吟,你這是做什么?”
雖然是責備,但還是難得好脾氣的蹲下來,撿起走道上飛灑的白紙,然后回頭越過欄桿沖樓下大廳喊,“管家,把掉下去的紙拿上來。”
“是!”
蕭曼吟顯得很激動,白霧一般的唇有些干燥,失去光澤的瞳孔連同那張只剩下骨架撐住的臉,淚眼朦朧地看向凌衍森。
撕心裂肺的吼,“我才要問你在干什么!交代后事嗎?凌衍森,你這一大包一小包的打算和你兒子搬到哪里去?有家都不回了嗎?扔給我這一堆又一堆的紙,怎么,對我最后的交代?”
凌衍森愣住,沉郁的眉宇有些黑,背脊有一瞬間僵硬地很直。
全部思維都定在蕭曼吟那一句交代后事上。
抬頭,壁燈發出乳白色的光線,明晃晃地耀進他的干涸掉的眼睛,然后感覺到了疼痛,不是眼球發出的,倒像是內心深處發出的某種暗示。
管家把掉下去的紙張送上來,凌衍森整理好,重新塞給蕭曼吟,蕭曼吟氣急,又要甩手扔掉,凌衍森來了脾氣,重重的攥住她的手腕,這才發現,她是真的瘦的不成人形了,他一手就可以揪住她的兩只手腕,仿佛揪住兩根棍子那樣,梆硬得可以。
便隨即軟了語氣。
“你總是不按時吃藥,藥量太多,服用的種類也多,我只能給你按時寫好,我不是不回來,只是帶著多多出去玩幾天。曼吟,家里有管家有傭人,你要是悶了,甚至可以把阿青叫回來。”
蕭曼吟一臉氣憤變得一臉怔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凌衍森,她很敏感,所以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就連一貫反對的阿青,此刻,他也大發慈悲準她再進這別墅的大門,若是放在平時,肯定是休想。
他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從前幾天開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家里的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他平時根本不管別墅的事,都是管家一手張羅的。
現在倒好,想用這幾張破紙交代好她剩下的日子,對她可真是‘盡職盡責’!
凌衍森側身,彎腰把多多抱起來,囑咐陳姐拿行李。
然后下樓。
蕭曼吟后知后覺,坐在輪椅上,假肢沒帶,追不上去,只好趴著欄桿,聲嘶力竭的沖著凌衍森凄厲地大喊,像個得不到重生的幽靈,“凌衍森!如果你是要和段清嫵那個賤人雙宿雙飛,那我告訴你,我偏不讓!我就是到死也不會和你離婚!從現在開始我好好吃藥我積極配合治療,我偏不死!我拖也要拖死你!”
凌衍森短暫地頓住了腳步,多多一扭一扭的,大概是被他突然緊起來的雙臂給掐的很不舒服。
然后,多多看見爸爸的臉上,沒有太多血色的唇微微彎了彎,那笑容連年幼的多多看著都覺得奇怪,但好在多多什么都不懂,看到爸爸笑,也跟著笑起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很快被埋進白皙的眼瞼中,粉腮小臉像朵花。
凌衍森回神,真正笑起來,俯身親了親小家伙。
陳姐拎著包站在一旁,唏噓不已,到現在她還云里霧里的,少爺的確很奇怪,今天突然說要帶著多多去玩幾天,一大早六點起床,就給那曼小姐抄著個抄那個的,打印的不行嗎?還有,還吩咐她收拾一些衣物,另外把下半年的工資都給傭人們一次性發放完畢了,也不怕傭人拿了工資跑路?當然了,這么優渥的工資,大概沒人舍得跑路。上午十點,還集合別墅所有下人開了個會,這幾乎是從沒有過的事。
怪怪的。
不過少爺一直很怪,所以此刻雖然顯得十分怪,倒也符合他這樣的性格會做出的事。
凌衍森本來是去醫院拿結果的。
想到江恨寒住的那家醫院便想到阿嫵,一想到阿嫵,就想到一直被他霸道不講理的卡在懷里,不準她們母女見面的多多。
然后便是徹夜難眠的悔恨。
所以,干脆就帶上多多,再不讓他們娘倆見面,他就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混蛋了。
從現在開始,每分每秒都彌足珍貴,他再也不要管那些新仇舊恨了,他只管放開,做他想做的,他要死纏爛打,不管阿嫵愿不愿意理他,他都要纏上去,他們本是一家三口,做不成一輩子的一家三口,就做兩三天吧,也是好事呢。
清嫵簡直有些震驚地不知所措。
江恨寒看著她張開的能吞下一個雞蛋的嘴,又看了看她耳朵旁的手機,屏幕上閃著藍色的光。
然后聽見她長達一個世紀的沉默后,呆頭呆腦地說了句,好。
便掛了電話。
表情還是被雷劈到或者中了五百萬那樣的……復雜。
他有些好笑,“清嫵,怎么這副表情?有什么好事或者壞事發生?”
“我覺得自己在做夢,恨寒,你知道嗎,剛才竟是凌衍森打電話給我,他竟然問我,想不想見多多!天吶,我怎么覺得我真的是在做夢,還是他腦子抽了……”
江恨寒眉目舒朗,心想凌衍森總算還不至于喪心病狂,做這個決定下了很大的決心吧,那個男人一向善于自責,愧疚起來相當嚇人。
幸好還不晚。
“這是好事。你不是想多多想的發瘋了嗎?有時候你在沙發上睡著了說夢話,我還能聽見多多的名字呢。”
清嫵簡直有些飄飄然,手舞足蹈著,看著江恨寒,“那,我去見多多,你這里沒問題吧?”
“說什么胡話?我媽媽還有護工都在,我又不是下不了床,雖然醫生說不下床比較好,但總之不用你操心,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