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
何曉月終於在夜色降臨的時候醒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是從5歲那年在遊樂園走失開始做起的。
這也是她人生噩夢的起點。
她一直就這麼做著夢，做到自己醒來。
期間有幾段夢境她感到恐懼、無助，甚至有種墜落無盡懸崖的感覺，身體一直在漆黑的環境裡墜落再墜落，彷彿是沒有底的。
何曉月這一覺睡得太久，導致她整個人的頭腦都昏昏沉沉的，房間的燈光對她來說有些刺眼，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見一眼四周的環境，陌生至極。
她又費力地擡了眼睛往旁邊看，只見自己手上正插著針，上面掛著吊水。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何曉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哦，自己被人打了，應該是打暈了才被送到這裡吧。
她其實不太記得被扇了巴掌之後的事情，她好像缺失了那一段記憶。
寬敞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何曉月猜，蘇靖川應該是來過了，不然她不會被安排到這麼好的單人間。
何曉月想起身找手機，她這麼一動，腹部突如其來地疼痛，疼得她咬緊了牙，然後她又躺了回去，她撩起衣服來看，青紫了一大片。
凌凡回去只睡了幾個小時就又趕來了醫院。
幾個護士看見他有點錯愕，說怎麼今晚這麼早就過來值班了，凌凡說有個特殊的病人要照顧。
他一來換上白大褂就往樓上何曉月的病房去，保鏢看他是醫院的醫生便沒有攔他。
凌凡有點奇怪，早上回去的時候還沒有人在這守著，這蘇靖川什麼時候給安排上的。
“何小姐，你醒了。”
凌凡進門便看見人醒了，此刻正躺在牀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何曉月見來的人是凌凡，聲音虛虛地喊了一聲：“凌醫生。”
“感覺怎麼樣？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說著，凌凡戴上聽診器聽了聽她的心臟還有腹部的情況。
“沒有不舒服，就是感覺全身沒有什麼力氣，臉也有點疼。”何曉月說話的聲音如蚊蠅，凌凡湊得很近才聽得清楚。
凌凡給何曉月進行了一輪常規檢查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一切良好，你現在沒力氣可能是跟沒吃飯有關，等下吃點東西就好了。”
何曉月的嘴巴上下翕合了下，凌凡見她有話想說，可好像又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不是覺得喉嚨很乾？我倒杯水給你。”
“不是，我不渴。”何曉月不是口渴，她想問...想問蘇靖川在哪裡。
凌凡好像能讀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便說：“蘇少他昨晚在這陪了你一夜，早上回公司開了個會，然後又回來一直待到下午才走的，估計等下他會過來，你不要擔心。”
何曉月眼睛溼漉漉的看著凌凡，沒作聲衝著他點了點頭。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事按鈴就行。”凌凡指了指何曉月右手邊的按鈕。
“謝謝你，凌醫生。”
凌凡剛要走出門，又聽何曉月叫住他。
“我的同學有沒有來過？”
門口放了兩個保鏢，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意思，凌凡想蘇靖川現在應該是不準任何人靠近何曉月。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人來探訪。”
大概是蘇靖川吩咐了的，何曉月被醫院的護士照顧得很好，全身被擦洗了一遍，還被餵了點晚飯。
等一切都弄好了之後，蘇靖川來了。
西服是搭在手臂上的，裡面的襯衫領敞開著，看著風塵碌碌的樣子。
何曉月不顧臉疼，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蘇先生。”
蘇靖川二話不說的坐了過去，直接握住她那纖弱無骨的小手，“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好些了，凌醫生說我沒有什麼大問題。”
何曉月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這哪裡有好些。
不過一提到凌凡，蘇靖川就有點上火，但他沒當著何曉月的面說他，換了話題，“餓不餓？我來得匆忙，沒顧得上買吃的給你。你要餓，我現在叫人去買。”
“不用，我剛吃過了。”何曉月說。
“你好好休息，別說太多話，我先把手頭的工作處理一下。”說完，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何曉月的額頭。
何曉月感覺自己又給金主添麻煩了，三天兩頭的生病，家裡的破事也多，學校的人也恨她。
她感覺她走到哪麻煩和問題就到哪，何曉月甚至覺得最大的問題和麻煩是自己。
她或許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她常常在想小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個麻煩鬼，所以父母纔不要她的，所以姐姐才把她丟棄在遊樂場的。
“要不要通知你的母親過來一趟？”蘇靖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盯在手裡的平板電腦上。
雖然蘇靖川知道何曉月的母親只是養母，他覺得還是有必要通知一下家裡。
何曉月的思緒一下子回籠，有些惶惶地說：“不要、不要通知她，我不想讓她來看我。”
李霞不是她的生母，即使是來了也不會怎麼關心她的。
如果被她撞見蘇靖川的話，很可能還要問人家要一筆錢才走。
所以，怎樣她都不會讓李霞過來。
“好，聽你的。”
蘇靖川在旁邊認真地工作著，何曉月偏過臉去看他的側顏，面部的輪廓流暢分明，高挺的鼻子下一張薄脣緊抿，平添了幾分禁慾感。
她看著蘇靖川的手在平板上時不時地劃來劃去，這人連手都生得這麼好看。
骨節分明，五指修長。
不知道爲何何曉月突然想起他曾經用這雙手對她做的那些事，竟不由得臉一紅。
男人知道何曉月一直在盯著她看，於是笑著問：“怎麼不好好休息，一直看我？”
“沒、沒看什麼。”何曉月忙收回視線，不好意思再看。
蘇靖川笑了一下，沒有接話，繼續工作。
直到蘇靖川忙完，他才又走過來，順手理了理她的頭髮，問道：“出院了之後怎麼打算？”
何曉月不明，眨了眨眼睛反問，“什麼打算？”
“搬去我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