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略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玄關處發來幾聲沉穩的腳步聲,宋翊晨眉頭微挑,來了。
“裴總,久仰久仰,今天裴總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裴子琛還未走進,宋翊晨都滿臉熱情地迎了上去。
幾根黑線抑制不住地滑下,裴子琛額角微微抽了抽,果然是“玉狐貍”!
“宋總這住處若是都能成為‘寒舍’,裴某的家只怕都不能住人了?!迸嶙予∩斐鍪趾退务闯可爝^來的手一握,隨即放開。
和宋翊晨這樣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否則,一個小心,就會掉進這個男人設的陷阱里。
“裴總實在是太過客氣了?!彼务闯啃Φ奶谷?,親自引著裴子琛和林諾進了屋,又吩咐了下人去備了茶點,這才坐下,看著裴子琛說道:“今天聽助理說,裴總要來拜訪我,宋某還緊張了一番呢?!?
裴子琛臉上的笑容淡淡的,謹慎而疏離:“裴某也是萬分緊張,之前還擔宋總日理萬機,沒有時間搭理我們這個閑雜人等?!?
一聽這話,宋翊晨連連擺手,說道:“裴總這么說可是要折煞宋某了,宋某初來乍到,在這S市,裴總您才是主人。在來S市之前就聽聞過裴總的大名,您可是我學習的目標啊?!?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造就星海國際這樣的大企業,宋總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裴子琛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對手,簡直比狐貍還要狡猾,每一次交談都像是一場戰役,實在是累得慌。
林諾在旁邊聽得也是直擦冷汗,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兩個站出來跺跺腳,足以讓地球抖三抖的人,什么正事都不說,一個勁地在那互相吹捧是幾個意思?
就在林諾幾人以為宋翊晨接下來肯定又要貶低自己捧高裴子琛一番的時候,這個“玉狐貍”突然變了臉色,瀲滟的桃花眼染上了一絲絲的寒意,看向裴子琛說道:“既然如此,宋某也就不和裴總繼續寒暄了。開門見山的說,你想要見小惜,絕不可能!”
宋翊晨前后態度變化太快,就算是裴子琛見慣了世面,一時間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看來,闖進裴某家里,帶走小惜的人,確實是宋總了?!迸嶙予‰m然驚訝于宋翊晨變臉速度之快,卻也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幽邃的眸子同樣不善地看向宋翊晨。
宋翊晨的臉色不變,甚至是有些嘲諷地看向裴子琛:“裴總這演技確實了得,若不是宋某有點智商,還真的以為你之前都不知道是我帶走的小惜??上Я耍@點推理能力宋某還是有的,想要玩心理戰術,裴子琛,你輸了?!?
這算是正是開戰了。
看著面前這兩個明顯進入戰斗狀態的男人,林諾心里默默地想著。
這也是第一次,林諾見到裴子琛這么認真的對待一個人。
不愧是美國出了名的少年天才,宋翊晨無論是商戰能力,還是與人相處方面,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輸了?”裴子琛勾起嘴角,同樣一臉不屑地看向宋翊晨:“現在就論輸贏,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了呢?”
看到這樣的裴子琛,宋翊晨突然笑了起來,說道:“裴子琛,我不得不承認,在商場上你是王,但是離開商場,你還是太嫩了?!?
只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一下子將裴子琛的怒火點燃了,太嫩了?!
“怎么?生氣了?不服氣?”看到裴子琛變了臉色,宋翊晨的眼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的神色。
裴子琛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宋翊晨。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宋翊晨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盯著裴子琛問道:“裴子琛,你知道你嫩在哪里嗎?你嫩在你太不會做人了?!?
裴子琛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宋翊晨的意思。
宋翊晨突然有些無奈,他好像能夠理解他的寶貝妹妹為什么會那么突然的要離開裴子琛了,這個男人,實在是有些不開竅。
“你說,我是誰?”宋翊晨指著自己,看向裴子琛,問道。
裴子琛眉頭一皺,一向精明的大腦此時居然有些轉不過來,不是他忘記吃藥了,就是面前這個男人忘記吃藥了。
“宋翊晨,星海國際的董事長,未來宋氏的繼承人?!?
雖然不能夠理解宋翊晨為什么要問出這樣一個問題,裴子琛也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錯!”宋翊晨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說道:“我是你未來的大舅子!你到底張沒長腦子!”
從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質疑了智商的裴子琛表示很生氣,但是宋翊晨的那一句話卻又提醒著他,不能生氣。
對,宋翊晨說的沒錯,他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但是那又怎么樣?
“所以?”裴子琛依舊一臉清冷的表情,看著宋翊晨,問道。
這一次不止是宋翊晨,就連林諾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實在是不忍直視。
宋翊晨愣愣的看著裴子琛半響,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說道:“裴子琛,你還有沒有常識???我是你未來的大舅子你知道嗎?你不巴巴地討好我,還跟我叫板?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妹妹?”
裴子琛眉頭一皺,看向宋翊晨的眼神依舊十分的不善:“我的心里自然是有小惜的,但是和你似乎沒有什么關系。宋總既然這么關心我和小惜的關系,又何必阻止我和小惜相見?”
“相見?”聽了裴子琛的話,宋翊晨突然笑了起來:“裴總,雖然我從小在美國長大,但是對漢字還是有些了解的。‘相見’的這個‘相’字,似乎是兩個人的一種交互式行為,如果我記得沒錯,現在是裴總你單方面的想要見小惜,就不能用‘相見’這個詞了。”
“你怎么知道小惜不想見我?”裴子琛的臉色一變,眸子更是如同極北的寒冰,涼涼地目光落在宋翊晨的身上,只恨不得是一把刀子抵在他的胸口。
宋翊晨諷刺地看了裴子琛一眼,說道:“小惜若是愿意見你,就不會打電話讓我接她過了。而且,現在小惜就在樓上,你要來的事情,我也沒有隱瞞她,可是她似乎,并沒有想要來見你的想法。”
“宋翊晨,你不要太過分!”裴子琛有些生氣了,目光卻時不時地開始落向落上。
宋小惜,就在那里。
裴子琛不說還好,一說宋翊晨比他還不樂意:“我過分?裴子琛,我宋翊晨的妹妹從小就是被當成公主捧大的,在宋家,她要什么有什么,沒有誰敢給她委屈受,可是她跟了你之后呢?裴子琛,你敢摸著良心說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妹妹受過一絲一毫的委屈嗎?”
好像被什么猛地擊中了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裴子琛張了張嘴,看向宋翊晨的目光逐漸有些渙散,而后終究是什么也沒有說出口,眉頭輕蹙,緩緩垂下了頭。
宋翊晨的質問,他沒有辦法回答。若是在知道宋小惜的身份之前或許還好,但是在知道宋小惜的身份之后,裴子琛確實沒有以前那般自信了。
宋家的女兒,要什么有什么,但凡裴子琛能給宋小惜的,宋家全部都能做的到。
在龐大的宋家面前,一個小小的裴子琛突然變得可笑。
裴子琛二十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不自信的時候。
“那宋總想要如何?”裴子琛緩緩抬起頭,深邃的眸子里再一次裝滿了名為堅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