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這麼多,他閉上眼沉痛地再次命令道:“馬上給我包紮傷口!”
“是,主人!”
他不想,也不敢讓晴看見他傷痕累累的模樣。
因爲……他無法告訴她,究竟發(fā)生了些什麼!
……
……
一直躲在窗外,凝視一切的蔚晴,心像是被撕扯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青青……
眼淚已模糊了蔚晴的雙眼,捂著脣,她好怕會忍不住痛哭失聲!
最後一眼,她看著況天澈冷然地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
她再也無法看下去,狼狽地轉(zhuǎn)身,沿著來時的路,一路跌跌撞撞,往車子跑去……
當?shù)诌_車子時,她顫抖著手,快速抽開車門——
砰!
狠狠一聲,關(guān)上車門!
車裡安寧的似是阻絕的了車外的一切聲響。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青青……嗚嗚……”
她想起在宴會上的時候,她才拼命拉著青青,害怕青青掉下去的那種恐懼,彷彿現(xiàn)在還能感受到!
然而這次,她卻是眼睜睜地看著她掉下去,掉進那一缸冒著煙的液體中……
當青青再也爬不上來的時候,當她聞到那股刺鼻味道的時候,她才知道那是什麼……
她的妹妹,今晚才那麼努力救回來的妹妹,已經(jīng)徹底離開了她和媽媽的世界了!
“嗚嗚……媽……”
她無法想象,當媽媽知道之後會是什麼感受。
她無法想象,她和況天澈該如何走下去……
一閉上眼,橫在她眼前的,是夏媽不肯瞑目的眼,是青青絕望地掉下去的身影……
像是灼燒一般,狠狠燒著她的心靈,好痛,好痛啊!
“澈……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是你……”
她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她真的不知道!
本想著手刃他,卻在他從況勤宇手中救下她的那刻,她心軟了。
甚至開始想象著,能否和他有個未來……
誰知,這個想法只維持瞭如此短暫的時間,卻給了她更痛了一次打擊!
青青,在宴會上最後看她的那眼,她知道,那丫頭是感激她的。
她才感覺有股姐妹的血液在感動,卻不料方纔那一幕狠狠擊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一個人躲在車子裡,嚎啕大哭著,悽慘無比。
再一次,痛失親人的感受,讓她再也喘不過氣來……
弒母喪妹,如此不共戴天的仇恨。
逼得她再也喘不過氣來……
……
……
況天澈包紮好傷口,換下一身血衣,套上獵鷹的外套。
深湛輪廓,英俊邪美的他,儘管和獵鷹傭兵穿著一模一樣,卻仍掩飾不了他那天然渾成的霸氣!
那一雙銀湛的瞳仁,右眼上那隻跋扈的展翅之鷹,混血兒的輪廓,卻是這麼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無論哪個女人瞧見,都絕對是窒息的心跳!
“主人,況辛博逃了!”獵鷹回報。
況天澈面無表情,忍著疼痛的傷口,換好衣裝,看不出明顯的血漬之後,他邁開大步快速離開廢棄工場。
他早料到,況辛博蓄謀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一身逃匿方法。
而況家——就是況辛博最好的藏身之處!
因爲他曾承諾過況老夫人,永不對況家動武!
“不用追了!馬上安排飛機,回莫斯科!”
這場報復遊戲纔剛剛開始。
如果不是這次他急著去找晴,不會只派這麼幾個人來美國,讓況辛博有機可趁!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晴捲入這場戰(zhàn)爭!
他必須將她安頓回莫斯科!
“可是主人,蔚小姐和您有一個月的期限,現(xiàn)在帶她回莫斯科,我怕蔚小姐會反對!”奇巖忍著傷痛提醒著主人。
“可這種局勢,我必須帶她離開!否則我不知道況青青的事能瞞多久!”
況天澈氣急敗壞地回一句!語氣裡有絲煩鬱!
腳步也更快了。
奇巖低嘆一息,這一次,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幫主人了!
主人若不是爲了救他,也不會受制於況辛博……
奇巖是心存愧疚的,然而,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況辛博肯定不會就此罷手!
今晚,對況辛博的卑鄙也徹底開了眼界!
況青青才十四歲啊!
況辛博篤定主人不會傷害她,可是卻算計不了還有意外!
“對不起,主人!”
今晚,奇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說對不起了!
一年前,他的愚忠,自以爲送走蔚小姐是對主人好,結(jié)果間接導致主人和蔚小姐分離一年,並且讓蔚小姐失去記憶!
沒想到一年後,他小心翼翼,還是誤中了況辛博的圈套,再次導致況青青的悲劇!
奇巖無法想象,若蔚小姐知道之後,會不會又是一次沉痛的打擊?!
……
……
離蔚晴越來越近,況天澈的心就越來越凝重!
當看到夜幕下的紅色跑車一動也不動地停在荒涼之中時,他在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狂涌,迅速跑過去,拉開車門——
“晴!”
啞著嗓子,飽含了多少傷痛的堅忍!
“……”蔚晴渾然一顫,沒有預(yù)備之下?lián)P眸,夜空下與那雙銀澈的眸子相遇!
心猛然一抽!
“怎麼了?”看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他眸光一閃,迅速彎腰,一把摟住車裡哭成淚人的她。
蔚晴抽泣著,任由他抱著,喘著氣,好半晌才說出一個單音:“澈……”
他熟悉的味道夾雜著血腥的氣息,充斥她整個鼻息,眼淚愈加洶涌。
她知道……方纔那一切並不是夢境!
蹙了蹙眉,他以爲她是擔心他才哭成這樣。
忍著痛,摟緊她進了車子,額上已經(jīng)開始冒冷汗!
卻隱忍著,輕柔地撫了撫她的黑髮,“我回來了,沒事了……”
讓她靠在肩頭,垂頭憐惜地輕吻她光潔的額頭。
她哭得讓他心碎!
“你的手……”蔚晴低眸,注意到他包纏著紗布的雙手,逐漸有血漬暈染開來……
心彷彿被千萬根針扎刺那般,好痛,爲他的傷口心疼,卻隱忍著更大的惆悵,忘不了他踢青青掉下去的那一幕……
“放心,沒傷到手筋,回去養(yǎng)養(yǎng)傷就好了!”
他冷著脣,臉上泛起一絲蒼白,冷汗將眉上那隻展翅鷹刺暈染得光亮,異常魅惑。
奇巖被扶進副駕駛室,另一名傭兵負責開車。
“蔚小姐……今晚真對不起!”奇巖回過頭,面臉淤青的他,身上還有著被硫酸灼過的痕跡,但無論怎樣,也無法減輕他內(nèi)心的愧疚!
奇巖不敢說什麼,唯一能說的,就是對不起!
“……”蔚晴捂著輕顫的胸口,想要掩飾那痛楚的眼淚,卻怎麼也停止不了,埋在況天澈的胸前,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開車!”
怕晴起疑,況天澈一聲令下,不想奇巖再多說。
他深知,夏倩和況青青的死,必須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這次,他再也不敢肯定晴會原諒他……
心頭有絲沉重,摟緊蔚晴的手臂愈發(fā)用力了。
……
……
卻不知,車子開到一半的路途,收到獵鷹那邊的消息。
“主人,美國這邊已經(jīng)盯上我們了,飛機開不出來!如果強行的話,恐怕會惹來一場火拼!”
奇巖凝重地說道,隨時保持著和獵鷹的聯(lián)絡(luò)。
“混賬!”況天澈低吼一聲,“那就從水路走!總之今晚一定要離開美國!”
奇巖點點頭:“水路是我們的強項,可是速度太慢了,主人我擔心您的傷勢……”
如果從水路離開美國,這必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可是主人受了傷,勢力集中在歐亞兩洲,如果再留在美國,加上航空管制,況辛博和他的黨羽恐怕不會放過趁勝追擊的機會!
“必須馬上回莫斯科,不惜一切代價!”
他低吼,晴靠在他懷中,安靜得有絲不對勁!
他陡然有種心慌,該死的,他太心軟了,況辛博根本不跟他講兄弟情誼!
當年他推況辛博墜樓,是一宗意外。
當年況辛博不該一再挑釁他的底線!
像他這麼冷酷無情的人,從來沒有畏懼過任何事,即便是雙手曾染滿鮮血,他依然毫不在乎。
因爲在這個殘忍的世界裡,弱者永遠是被強者摧毀的那一個!
然而,不知何時,自從心裡有晴的存在開始,他會害怕在她面前袒露自己的血腥罪孽!
蔚晴冷的心裡一顫,擡起淚眼迷濛的眸子,深深凝進他的眉眼中:“我想先回比利弗斯酒店,我的行李還在那裡。”
“行李而已!我可以再給你買新的!”
他蹙了蹙眉心,好看的銀眸裡覆著一層柔軟的暖光。
這種眼神,只有在看著晴的時候纔會有。
蔚晴淡淡地搖頭:“那些行李,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
況天澈深深凝視了她許久,心中拂過千百種想法,卻還是被她倔強的眸光打敗!
他知道這個女人,骨子裡有多執(zhí)拗,若他不應(yīng)了她,怕這輩子總有個陰影在心底!
終於,他擰著眉點了點頭:“好,馬上去比利弗斯酒店!”
“主人,如果是這樣,我馬上派人去訂回莫斯科的機票。雖然冒險一點,但您的情況必須得儘快就醫(yī)!”
奇巖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真怕主人瘋起來從水路回莫斯科,那可是一項浩瀚的工程,他怕主人在船上傷勢會更加嚴重!
而身在美國的他們,根本等不及馬蒼喆飛來美國,在這種局勢下,他只能祈禱主人能撐得住!
“該怎麼做就去做吧!”
況天澈額頭的汗水已經(jīng)越來越兇猛,傷口的血像是止不住地涌流。
他手臂不自覺地攬緊了懷中的女人,現(xiàn)在——她已是他唯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