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老爺子便給每一個小輩都發(fā)了紅包,望著自己子孫滿堂,老爺子覺得心中沒有遺憾,只是越發(fā)的想念起沈奶奶來。
紅包尋求的就是討個吉利,衆(zhòng)人都有自己的事業(yè),也不缺錢,老爺子便隨便意思意思一下,倒是沈曉可把一年的期望都放在新年,仗著自己年紀最小,滿屋子到處跑著要紅包,沈家衆(zhòng)人平時對小傢伙也很喜歡,不一會兒便抱著滿滿一懷抱的紅包跑到宗夏面前。
“夏姐姐,快來幫我拆紅包!”沈曉可把紅包在桌子上堆成小山,滿臉興奮的動手拆開。
宗夏望著她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紅包應該回家了再拆,你這樣當著別人的面就拆開多不好啊?”
沈曉可聽到她的話微微回頭看了看,兩個人距離客廳咋樣最熱鬧的場地有好一段距離,因爲沈月蒼怕有人誤傷到宗夏的腿才把她放在這的。
“安啦,隔那麼遠他們不會注意我們這邊的,快幫我拆!”
宗夏拗不過小傢伙,只好伸出手去幫她一封一封的拆掉。剛動手沒多久,又聽見身旁的小傢伙傳來一聲驚呼。
宗夏疑惑地望過去,只看見她的手中正緊緊捏著一張支票,上面的鉅額數(shù)字看得宗夏一陣眼暈。
“哇,你發(fā)達了……”宗夏也忍不住驚歎起來,沒想到還有給小孩子送支票的,不知說那個人太大方好,還是太過認真。
沈曉可摸著紅包仔細瞧了起來,一邊若有所思的摸著小下巴,一副名偵探上身的樣子,“這個紅包是誰給我的呢?我要去好好調查一下,等下次過年繼續(xù)追著他要!”
宗夏哭笑不得,“你真要做這麼恬不知恥的事情啊……”
小傢伙嚴肅而認真擡頭對她眨眼,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撲閃著,“這麼好的事情,就算讓我臉皮變厚一點也是可以的嘛……”
兩個人嬉鬧著繼續(xù)拆開所有的紅包,沈曉可抱著能再一次拆到支票的心情顫抖不已。好在除了那張支票亮瞎宗夏的眼之後,剩下的都是很正常的一兩百,既能盡到心意,對沈曉可來說這些錢也不算特別多。
兩個人在屋裡待得太久,沈曉可嫌悶便出去溜達,沒過多久又跑了回來,興奮的告訴宗夏外面下雪了。
所謂瑞雪兆豐年,兩個人互相攙扶著蹦到窗前,隔著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
窗外鵝毛大雪飄飄舞舞,花園之中滿眼翠綠盎然,印襯著雪絨像一朵朵蒲公英徐徐飄落,白綠交錯,清風怡動。
不光是沈曉可這樣的小孩子看見大雪會興奮,就連宗夏的心情也跟著愉悅不少,眼角輕輕彎起,閃爍著笑意。
她望著窗外漫天的大雪,視線忽然定格在花園的某處,一襲飄飛的衣角映入她的視線,聖潔無暇的面孔總是透著一份高不可攀的清冷,透著蒼白的臉頰被冷風吹得微微發(fā)紅,更像是臘月梅花般孤傲出塵。
時依瘦弱的身體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目光卻出神的望向天空中的大雪,每到下雪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去回想曾經(jīng)的事情。
拐角處忽然閃過一抹鬼魅般的暗影,從無人注意的角落一步一步潛入時依的身邊,幽靈般的身影立於她的身後,深邃的目光盯著她的背影良久,眼底最深處透著點滴無奈,細不可聞的輕嘆一聲,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窗前的宗夏滿臉驚訝,沒有想到時遷能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潛入沈府,不過仔細想想,確實大多數(shù)時候他總是與時依呆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
時依的目光閃動,沒有回頭,只是拉緊了身上的大衣,兩個人相對無言,幾分鐘後時遷再一次沒入陰影中。
在他走回沒多久,一隻大手忽然從一側的密林伸出來,扣住她的手腕便向前一拉。
時依站立不穩(wěn),驚呼一聲,身體隨之跌入半人高的草叢中,沒了蹤影。
宗夏四處捕捉不到她的身影,神情也露出了幾分焦急,身邊的沈曉可還在留戀於雪景,幾乎整個人都向前傾得趴在了玻璃窗上。
宗夏見她並未注意到自己,便擡起腿小心一點朝門口挪去。
步入屋外,迎面吹來的冷風將身體裡的慵懶一掃而空,就連精神都爲之一振。宗夏一瘸一拐的蹦向時依剛纔所在的地方,剛一走到,便聽見空氣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夾雜著交談聲,聲音十分微弱,如果她距離很近根本不會察覺。
宗夏望向身側的草叢,平靜無波的心情也不由得打起鼓來,不再猶豫,俯身一頭鑽了進去。
宗夏屏息凝神的緩緩朝著聲音源頭靠近,嫌自己腿腳不便乾脆直接趴在地上往前爬,呼吸間盡是青草的芳香。隨著她的靠近,前方的聲音也越發(fā)的清晰起來。
透過灌木叢枝葉的縫隙向前看去,映入眼簾的是兩個身影,一高一矮。
時依身上披著的大衣脫落到地面,沾染了幾許飛濺的雪花和泥土,她的手腕上有一道醒目的深紅色勒痕。站在她面前高大的男人神情兇惡,目光中透著幾分不屑與輕蔑,時依所表現(xiàn)出的不可侵犯在他看來不值一提。
宗夏看清了男人的面孔之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滿眼都是驚恐畏懼,身體下意識的縮成一團顫慄著,雙手緊緊捂在了自己嘴不停地喘息,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剋制自己發(fā)出驚叫來。
站在時依身前的男人,正是在醫(yī)院中追趕她,將她逼到絕路差一點死掉的誠哥!
“這件事情不是已經(jīng)完了嗎?你還跑來糾纏我?guī)质颤N?”時依彷彿與他認識一樣,稍顯不耐煩的語氣,摩挲著自己手腕的勒痕。
“已經(jīng)完了?我可是差一點被殺死了,你跟我說就這麼完了?”
誠哥滿臉嘲諷的笑容,那可怖的表情讓宗夏心驚肉跳,就連呼吸都輕如羽毛,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被發(fā)現(xiàn),害怕再一次被他抓住,哪怕身後就是保鏢守衛(wèi)衆(zhòng)多的沈府,明知道他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卻還是忍不住恐懼的想要逃跑。
“那你還想怎麼樣?去找他報仇嗎?你去啊,他就在這棟屋子裡,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掐死他啊?”時依不願意再和他糾纏,目光有些緊張的四處張望,害怕自己和他的見面會被人看見。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真去了?”誠哥作勢要走,面朝宗夏所在的方向,嚇得她又把頭放低了許多。
見時依並沒有來攔他的意思,粗獷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獰笑,故意說給時依聽一樣,一邊走一邊開口道,“到時候如果被抓住了,可別怪我把你給供出來,要是讓那個男人知道是你派我去抓了他的女人,看他會不會跟你撕破臉啊……”
時依平靜無波瀾的表情終於出現(xiàn)了裂痕,比她更爲吃驚的卻是趴倒在草叢中的宗夏。
她眼底滿是不敢相信的神采,她曾經(jīng)也有猜想過這件事情會不會與時依有關係,可她心底殘存的一絲希翼使她否定了這個想法。就算時依再怎麼討厭她憎恨她,也不會令人髮指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可是她錯了,錯的很徹底,當她否決自己的猜測時全然已經(jīng)忘記了時依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想要殺了她了,早在時依住院的時候,她就露出過自己的本性,差一點將她推得從樓上摔下去……
原來如此……她終於將一切事情的真相都弄清楚了。
時依先是派了阿洛引她去見時遷,然後讓誠哥蹲守在她回家的路上故意找她的茬,估計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打算直接讓誠哥把她抓走,不過時遷卻恰好趕到救了她一命。
之後時遷打電話告訴時依地址,誠哥那幫人就恰好找了過來,難道只是巧合麼?還是說其實是她把地址告訴他們的?
不用猜,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你這個混蛋到底想怎麼樣啊?”時依終於忍無可忍,上前一步橫在他要離去的路上,也剛好擋住了宗夏的藏身之地,精美的臉上也不禁浮現(xiàn)出怨毒的神情來。
誠哥猙獰的表情這才緩和幾分,轉過頭來一臉諂媚的笑容,不懷好意的盯著時依,“我也沒有想怎麼樣啊,只是我差一點被掐死,你是不是應該給我補償點什麼?”
“不是已經(jīng)給過你五百萬麼?你還想要什麼?”時依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她不喜歡與人接觸,更不喜歡跟這樣一個令人噁心的傢伙再有任何關係。
誠哥的動作更加大膽,順勢靠近她幾步,附身靠在她細滑的脖頸之間輕輕噴著熱氣,伸出手牽過一縷她的長髮放在指尖緩慢的揉搓,語氣曖昧,“只要你陪我睡上一晚,這件事就算過去了怎麼樣?完事之後我就離開這裡,從此各走各的了,老死不相往來……”
時依心中升起一陣惡寒,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拍掉了他的手:
“你要敢再說出這種話,就算我死也會拉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