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可以為她去死
冷寂的病房,機(jī)器的嘀嘀聲在響,附和著端木木的心跳,讓她能清楚的感知她和他還活著,只是周身一片冰涼,似乎怎么都暖不熱。
車禍的那一幕,仿佛是個夢魘揮之不去,端木木到現(xiàn)在似乎還不能接受,她真的經(jīng)歷了那樣一場生死驚魂。
病房上的男人,額頭包裹著紗布,雙腿被架高抬起,他受了嚴(yán)重的傷,現(xiàn)在還在昏迷之中,而她除了頭上多了一個大包之外,幾乎毫發(fā)無損。
車子失控那一瞬間的畫面在她腦海里不知反復(fù)回放了多少次,卻是一次比一次清晰,生死關(guān)頭,他居然選擇了保護(hù)她。
在她心里,冷安宸一直是個愛自己勝過一切的男人,可是他居然做出那樣的選擇,之前還是害怕,現(xiàn)在想想是震驚,還有不解。
他為什么要那樣做?
難道他真的不怕死嗎?
還是他說愿意用自己的死為他們失去的孩子贖罪,是真的?
之前談話的內(nèi)容都一點(diǎn)點(diǎn)拼湊起來,像是要連成線一般,可是似乎又連不起來,總像是缺少了什么。
病房的門被推開,忽啦啦的人群涌了進(jìn)來,都是冷家的人,有抹眼淚的,有哭出聲的,還有靜觀其變的,一時間病房被塞滿,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慌亂。
“怎么回事?”開口的是冷振業(yè),臉上帶著焦急還有無法掩飾的擔(dān)憂。
端木木絞著手指,如個做錯事的孩子,嘴唇顫抖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是我,是我開的車……”
“你開的車,可你怎么沒事?為什么小宸就傷成這樣?”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誰的質(zhì)問,尖厲而又尖銳。
端木木搖頭,無法用語言形容那剎那的震撼,只說,“車子的剎車好像沒了.…”
“借口,你根本就是想害死我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蘇華南一直在背后勾搭,就是想害死他,然后霸占整個冷家,”冷玉姝的雙眸如同葫蘆娃里的女蛇妖,像是噴出火來。
端木木無從解釋,和蘇華南的過去是真,她開的車也是事實,而她現(xiàn)在好好的站著,可是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卻傷成這樣,任何語言都不如血淋淋的事實更有說服力,所以她選擇沉默。
“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非要娶她做孫媳婦。”
“而且架子好大,老太太親自去請都不肯回家,結(jié)果還不是和小宸背地里私混……”
七嘴八舌的聲音像是魔咒,讓端木木的頭幾乎要炸了,就在這時,冷振業(yè)呵了聲,“都少說幾句,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要小宸沒事。”
“大夫說他沒有生命危險!”端木木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連忙回應(yīng),結(jié)果卻看到大家都看向她,仿似她這話又暗藏什么陰謀。
“我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有些人巴不得他死,甚至蓄意害他,可他就是沒事,”冷玉姝依舊刻薄。
冷振業(yè)又丟過去一個嚴(yán)厲的眼神才讓她閉嘴,可是她惡毒的目光卻直直的殺向端木木,“我覺得有必要報警,說不準(zhǔn)這根本就是一場蓄意謀殺,好好的車子怎么能沒了剎車?”
“不關(guān)她的事,”空氣中傳來低弱的聲音,卻是那樣有力制止了一切雜音,端木木不敢置信的望著聲音來源,沒想到冷安宸居然醒了。
他看著她,一雙眼眸無波無光,可是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安心,端木木的眼淚唰啦就落了下來,不受她的控制。
“老婆,我沒事,”他的手動了動,想抬起來,似乎想給她擦淚,可是疼痛讓他根本抬不動。
端木木已經(jīng)說不出話,只有眼淚,無止無盡。
他仿似懂了她的心情,看了圈滿屋子的人,冷安宸深呼吸再開口,“這件事不要告訴奶奶,”她那么大年紀(jì)了,肯定受不了這個刺激,哪怕他沒事,她也會擔(dān)心……
“還有,這件事與木木無關(guān),是車子剎車系統(tǒng)壞了……你們誰也不許說她,”他說完,又看向她,只見她哭的更甚。
冷安宸這一開口就是維護(hù),似乎讓剛才所有囂張的人都無話可說,但也有不甘心的,比如冷玉姝,“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hù)著她?我看她根本就是想誠心害你,和她的小情人里應(yīng)外合的奪取我們的財產(chǎn)。”
“你閉嘴!”冷安宸呵斥,因為說話太多,他的臉色一片青紫,“她是你嫂子!”
看到他這樣維護(hù)端木木,冷玉姝氣的跺了跺腳,“你就是活該,活該被撞。”
她摔門而去,其他的人見狀也不能再說什么,只是假惺惺上前問候幾句,便各自的離開。
病房里只剩下冷振業(yè),冷安宸和端木木三人,而他們父子關(guān)系一直不好,所以冷安宸早就閉上了眼,端木木還在哭,無聲的抽泣。
冷振業(yè)尷尬的站了會,終究還是開口,哪怕他不聽,“你安心養(yǎng)傷,老太太那邊瞞下了,車禍消息也對外封.鎖,不會有什么影響。”
冷安宸動都沒動,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著他這樣,冷振業(yè)的老臉一片寒霜,轉(zhuǎn)頭又看向端木木,“這件事就這樣,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好好照顧他!”
房門被打開又關(guān)上,冷振業(yè)也走了,只剩下端木木和冷安宸,而他已經(jīng)睜開眼,看著她腳下一汪水漬和滿臉的淚水,他的心緊緊的疼了起來,甚至蓋過身上的傷口疼。
“你準(zhǔn)備淚漫醫(yī)院嗎?”他調(diào)侃她。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哭的更兇,那么的委屈,瘦弱的雙肩都抖了起來。
忍著痛,他抬手握住她的,“老婆,我又沒死,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聽到他說死,她流淚的雙眸當(dāng)即瞪過去,“死,死,死……要不是你一晚都胡說八道的要死,根本就不會出車禍。”
怨她不講理也罷,說她蠻橫也好,反正這一刻,她就是想發(fā)泄,那些壓在胸口的驚和怕,還有剛才眾人的指責(zé),讓她再不說,就會憋壞了。
聽到她吼自己,他知道她沒事,心底的擔(dān)心放下來,“是,怨我!與你無關(guān),所以你不要哭了!”
端木木甩開他的手,痛的他吡牙,她不管的抹了把臉上的淚,問他,“為什么要把方向扭向你那里,你難道不知道會撞死人嗎?”
現(xiàn)在的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的舍生救命并沒有感激,反而是氣憤,不是說人都有一種求生的本能嗎?在危險的時候哪怕身邊坐的是父母或是孩子,往往潛意識里保護(hù)的都是自己,可是那一刻,他竟然選擇保護(hù)她!
冷安宸似乎也記起了車禍前的一幕,他當(dāng)時真的沒有思考,也沒有時間去思考,可是做出的動作就是那樣,大概那就是心的選擇,是他的潛意識。
在他的心里,他不想她死,甚至寧愿替她去死!
“我怕你毀了容沒人要,會賴我一輩子,”他沒有說出寧愿替她去死的話,不想她有什么負(fù)擔(dān)。
端木木瞪他,狠狠的瞪他,她當(dāng)然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心話。
“你混蛋,”端木木不知該說什么,只能這樣罵他。
冷安宸皺眉,“老婆,能不能商量個事,以后再罵我換點(diǎn)新鮮的詞,這三個字我聽膩了!”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思和她開玩笑?
她的拳頭捶了下去,明知道他受了傷,經(jīng)不起重?fù)簦蛇@一刻,她就是想打他,邊打邊打,“冷安宸別以為你替我死,我就會感激你,我才不會……還有你就算毀容了,我也不會對你負(fù)責(zé)……”
冷安宸現(xiàn)在全身如同被拆開了,呼吸一下都痛,哪怕她的捶打并不重,他也痛的不行,但這種痛他卻樂得其受的,伸手將她抱在懷里,“你不負(fù)責(zé),我也會賴著你。”
他溫?zé)岬暮粑鼑娫谒念i間,那么的真實,也撫平了她一夜的惶恐,端木木不由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咚咚的心跳,仍是嘴硬,“你無賴!”
“你說對了,我就是要對你無賴到底!”冷安宸擁著她,也覺得這種死去重生的相擁別樣的溫暖。
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著,直到端木木覺得尷尬,才要起身,卻被他按住,“老婆,孩子的事對不起,我,我….”
端木木伸手按住他的唇,盡管聽到他的說法,她的心又疼了起來,可是此刻她不想再提了,畢竟不論他們再怎么悔,再怎么怨,孩子也不會再活回來,而且在經(jīng)歷了這種生死后,她發(fā)覺對他也恨不起來了,況且孩子的事她也有責(zé)任,是她一直沒有明確告訴他。
“大概是他與我們無緣吧,”端木木嘆息一聲。
“以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他開口,是那樣的篤定,端木木怔住。
以后,孩子……
他們還有嗎?
可是不論她承不承認(rèn),這場車禍改變了一些東西!
“車子怎么就沒剎車了?”端木木想到車禍前的一幕,那是那樣的拼命去踩剎車,居然都沒有。
冷安宸的黑眸倏的收緊,他的車子都有定期檢驗,剎車系統(tǒng)這么重要,肯定是必檢的,而且這車子他是昨天才檢驗過的,所以那種問題絕對不會出現(xiàn)。
偏偏剎車系統(tǒng)就壞了,這絕對不是偶然!到端熱一。
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冷安宸的血液快速的奔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