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是誰?”任佳惜在沈西決的身后,小聲地問道。
沈西決周身都迸發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這是任佳惜沒有見過的。
“切……小妹妹,西決沒有告訴你?”女人雙臂環胸,邁著優雅地步子來到病房里,沈西決不動不移,卻是將任佳惜的視線擋了個嚴實。
“華婧雅,這里不歡迎你。”沈西決口吻冷得能凍死人心。
華婧雅穿著一身火紅色的緊身連衣裙,她的身材很勻稱,凹凸有致,波瀾長卷發慵懶地垂在香肩處,腳上是一雙金色細高跟涼鞋,腳踝處一根細細的金色皮帶,襯托得她更加風情萬種。
任佳惜雖然沒有見到華婧雅本人,僅僅是看了一眼她的腳踝,她已經知道這是個妖精級別的美女。
“沈先生,您……您朋友?”任佳惜小聲地問。
“……”沈西決沒有說話,華婧雅卻好心地替她回答,“小妹妹,西決沒有告訴你,他結婚了么?”
正在此時,沈安非小朋友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爸爸,我媽來了!”
“臭小子,說什么呢!”華婧雅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向門口走去,沈安非想跑,已經來不及。
“你放開我!”沈安非抗議。
“臭小子,看見你媽,不說話就要跑?是誰哭哭啼啼求我別離開你?忘了?”
沈西決將床周圍的布簾拉好,隔絕了外面的視線,他轉過身,嚴肅的黑眸里帶著好多任佳惜看不懂的情緒,“佳惜,我處理一下家事,很快回來。”
他剛要走,任佳惜卻拉住了他的胳膊,像一只小貓不舍他的主人。
“沈先生……”任佳惜皺著小鼻子。
“在呢。”沈西決緩緩回身,看見任佳惜要哭出來的樣子,“佳惜,怎么了?”
任佳惜搖搖頭,強迫自己笑著面對他,“沈先生,她是您的妻子,對么?”
沈西決背脊一僵,這個問題,明明很容易回答,偏偏又是那么的不簡單。
任佳惜見沈西決不出聲,繼續追問道:“她是藏藏的母親,您的妻子,是么?”
“佳惜,這個問題……等我回來再告訴你。”沈西決復雜地看了一眼任佳惜,匆匆離去。
任佳惜還想拉住他,可是他走得太急太快,她太虛弱,幾乎是沈西決身影剛從眼前消失,她整個人都倒在床上,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
走廊里拐角處,沈西決拉著華婧雅直至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才松開她。
“我的老公,你這是干嘛?”華婧雅雙臂環胸地看著他,薄唇輕挑,滿是風情。
沈西決雙手抄在兜里,倨傲地睨著她,“你來這兒干什么?”
華婧雅輕輕一撩長發,清冷道:“怎么?這醫院又不是你家開的,就允許你來看望小妹妹,我就不能來看看我的藍顏知己?”
華婧雅是沈西決的妻子,他們結婚五年,可實際上……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不是沈西決不愛她,是她先背叛了他們的婚姻。
沈西決曾經給過華婧雅解釋的機會,可是這女人當時高傲得跟公主似的,說了一堆豪言壯語,最后她率先提出離婚。
沈西決不怕離婚,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可他不是個濫情的男人,既然有了婚姻,有了家庭,就該負責到底。
所以,他不會輕易開口說離婚,即使華婧雅的行為很過分。
但是……華婧雅先開口的話,那又另當別論。
“看人你就好好看,來我這兒做什么?”沈西決不滿。
華婧雅望著他的視線,驀地有些模糊,她故作鎮定地轉身,揉了揉眼睛,又輕打了個哈欠,“我不過是聽見聲音,覺得是你,沒想到……還真是你!”
“你……”
“行了,你回去陪你的小妹妹吧,看起來挺讓人心疼的人兒,你可好好待人家啊!”華婧雅扭著纖腰,風情萬種的離開。
她是個很懂得利用女人
優勢的聰明人,沈西決雖然跟她的夫妻情分已盡,但是他不是個會說違心話的男人。
華婧雅值得讓男人傾心,偏偏她卻像個蒲公英一樣,你想要靠近她時,她又瀟灑地遠離你的視線。
身姿那么輕盈,好像沒有什么事情,會讓她上心留意一樣。
拐角處,華婧雅背靠在墻壁上,無神地仰望著醫院的棚頂,孤單的白燈,將行色匆匆的人們,鍍了一層清寒,好像整個心都是冷的,沒有溫度。
她纖長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上面的屏保是一個巨大的蒲公英,周圍是它的種子在飛揚,一行小字落在屏保下方。
蒲公英看似自由,實則身不由己。
她輕輕一笑,沈西決曾經就將她定義成蒲公英,說她自由,說她飄渺,說她不安分的讓人心里發慌,她卻什么都沒說,她的身不由己,自己知道就好。
電話突然響起,華婧雅低頭一看,唇瓣微掀,一朵虛弱的笑綻放在她精致的臉上。
“親愛的,想我了?”華婧雅性格慵懶,玩笑話說得半真半假。
“……”
“好,我已經在醫院了,馬上到。”華婧雅切斷電話,對著手機屏幕補了補妝,妖嬈撩人地扭著小腰,向院長辦公室走去。
沈西決再回來時,病房安靜得讓人心不安。
“佳惜,佳惜?”沈西決連續喚了好幾聲,都沒有聽見任佳惜的答話。
他走到床前,將布簾扯到一旁,任佳惜早已昏睡,她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沈西決眸色一沉,探手撫上她的額頭,一層冷汗下是讓人心驚的體溫。
她又發燒了!
夜晚降臨,沈西決坐在病房里的落地窗前,有點悵然若失地望向窗外。
G市的繁華,不管白天黑夜,永遠讓人移不開眼。樓下繁亂的馬路,車水馬龍,行人、車輛交織成一首夜曲的篇章,不管這個人富有還是貧窮,夜色降臨時,都急奔著家回。
他跟華婧雅曾經很幸福,是旁人眼中的佳偶天成,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兒子,有不錯的生活,可是這一切的美好,從什么時候開始被打碎的?他也不知道了……
茶幾上放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醇香的粥味,縈繞在空氣里,也鉆進了任佳惜空蕩蕩的胃里。
“唔……”她整整睡了五個小時,一整個下午的美好時間,她都在睡眠中度過。
任佳惜無意識地囈語,打破了沈西決的沉思,他來到床前,寵溺地看著任佳惜朦朧的睡眼,輕聲道:“醒了?肚子餓了吧?”
屋內的光線很暗,沈西決沒有開燈,房間里微弱的光,完全是外面的燈光反射進來的。
任佳惜睡得迷迷糊糊,沈西決逆光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覺得這男人的聲音很好聽,跟某個人很像。
“和煜哥……”任佳惜微微一笑,試著要翻身,卻被人驀地按住肩膀。
“佳惜,你說我是誰?”沈西決神色微沉,雙眼筆直地注視著任佳惜的小臉,這女人是睡得有多大條,竟然能看著他,喊出別人的名字?
任佳惜被沈西決低沉的聲音嚇了一跳,原本還不太清醒的腦袋,瞬間像被兜頭澆了冷水一樣。
“沈、沈先生?”佳惜有點惶恐。
沈西決的臉色更不好看,幸虧屋內沒有開燈,不然任佳惜絕對有可能被二次嚇暈。
“別叫沈先生了,聽著生分,叫我西決。”
任佳惜好像被催眠一樣,順著他的話音,小聲道:“西決……”
話一出口,任佳惜的小臉又不爭氣的紅了,好曖昧的稱呼,要是她沒記錯,今天白天那個紅衣女人,好像也是這么叫他的吧?
“唔……不如我叫你西決哥好了。”任佳惜自作主張道。
沈西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一使力,固執道:“西決。”
“好痛!你弄疼人家了!”任佳惜不知道沈西決為什么會對一個稱呼這么在乎!“放手!
”
任佳惜的痛呼,驚醒了沈西決,他恍然大悟般的回神,看了一眼面前皺著小鼻子的可憐女人,安撫地拍著她的后心,愧疚道:“佳惜,對不起……剛剛我……”
“西決哥,你是不是想到你妻子了?”任佳惜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僅體貼溫柔,而且洞察人心的本事也有一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沒有開燈,微弱的反射光照進室內,窗欞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切都安靜得剛剛好。
百合花疲憊地垂著花苞,昏昏欲睡的模樣,就連白日里總是有匆忙腳步聲的走廊,此刻也安靜得如一湖秋水。
“西決哥,你妻子人很漂亮。”任佳惜衷心地贊美。
沈西決定定地看著任佳惜,雖然沒有開燈,可他眼神里的炙熱和深邃,像兩顆極品黑曜石,任佳惜看見他的目光,有點不知所措。
“西決哥……”任佳惜別過頭。
“佳惜,女人再漂亮,對婚姻不忠,你覺得……她還好看么?”沈西決神色有些痛苦。
任佳惜不說話了,她小手緊緊揪著被單,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沈西決這個問題。
誠然,美麗確實是女人得天獨厚的資本,可任佳惜一直更相信,只有內外兼修的女人,才是可愛可敬的,空有一副皮囊,早晚會隨著時間老去,色衰愛弛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她想到了她跟秦和煜,最開始她有種不安,總覺得秦和煜是因為愧疚才跟她在一起,可是后來又覺得是因為自己比任悅寧年輕漂亮,這又讓她心里忐忑不定。
任佳惜想從秦和煜身上找到一絲在乎,一絲真正認定“她就是她”的感覺,可惜……他的面面俱到,無懈可擊,讓任佳惜經常有種恍惚,即使今天跟他在一起的人是別人,他也會這么完美。
“西決哥,扶我走走吧。”任佳惜虛弱一笑,她睡了一天,現在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四肢都要僵掉了。
“好。”沈西決小心地扶著她坐起,任佳惜的背心一片濕濡,“佳惜,你怎么出這么多冷汗?”
任佳惜一怔,“嗯?有么?”
“走吧,正好去醫生值班室讓她看看。”沈西決神色有點擔心。
已經是晚上,走廊里除了幾個病友來來回回地遛彎,倒也還算安靜。
任佳惜幾乎將整個身子都靠在了沈西決的身上,小臉上密布著一層細汗,額前劉海被汗打濕,她也不知道不過是一個發燒而已,怎么會變得這么重!
然而,沒走幾步,沈西決卻停了下來。
“西決哥怎么了?”任佳惜茫然地看著沈西決的側臉,不明所以。
倏然,淡淡嘲諷的女聲響起,“哎呦,還真是有緣呢,小妹妹……咱們又見面了。”
說話的人是華婧雅,任佳惜抬頭看向她,卻意外看見了她身旁的男人。
“佳惜,你生病了?”是秦和煜。
“佳惜,怎么走吧。”沈西決決定帶任佳惜離開這個地方,任佳惜的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的不能自拔。
秦和煜依然這么好看,一生鐵灰色休閑西裝,將他整個人襯托得內斂穩重,棱角分明的俊顏上,帶著一點輕傲,華婧雅身材高挑,氣質出眾,挽著秦和煜,儼然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沈西決還不太清楚任佳惜的感情狀況,可是看見任佳惜的表情不對勁時,他聰明的腦袋果斷決定,立刻離開。
“佳惜,還能走么?”沈西決柔聲詢問,惹來華婧雅一記白眼。
“怪蜀黍就是沒安好心啊!”華婧雅說這話時,已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沈西決,又側首掃了一眼秦和煜。
而秦和煜,就這么波瀾不驚地站著,看著任佳惜一張蒼白的小臉,表情若有所思。
“西決哥,我走不了了……”任佳惜握著他手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手心一片濕涼。
沈西決二話不說,彎身將任佳惜抱起,秦和煜的表情驀地一寒,沉聲道:“放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