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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張媽是純樸心性,卻也知曉,雪歌沒有趕他們離開,必然,跟他們是有關系的,那一個,抱著小安理的男人,活像是從那個什么“黑手黨”里出來的人,滿身找不到半絲的柔氣,兇神惡煞的讓人心驚膽顫。

溫雅的雪歌,怎么會惹上這樣的男人。

嗯,一定是那個男人先惹上雪歌的,瞧瞧雪歌清雅淡然的性子,斷然是不可能跟這種人搭上關系。

一步三回頭,張媽回到屋里,做晚餐去了。

小玲也被雪歌打發離開,目瞪口呆的連手上的娃娃都忘了放下,一并的抱回家里去。帥哥——帥哥哎。

這么帥氣的男人當綁匪實在是相當的浪費人才,去當人影星什么的,拍個平面廣告就算不是極端的受歡迎也不會餓死吧。

呃——

直到走得夠遠,遠得看不到雪歌他們的影子之后,小玲才想起來,她到底要不要先報警啊,那個綁架小安理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類哎。

沒錯——

拓拔殘從來就不是什么善類。

更加難以想像,若是他是善類,又會是何樣。

“雪歌,好久不見——”,佟笑禮都快哭出來了,臉上的笑早就早早收起來放在那里納涼,他不僅沒有做到當初的諾言,還親自把人帶過來了,老天會不會很賞臉的劈下一道雷,親自送他上地府去做客啊。

“是啊,好久不見”。雪歌笑著,從佟笑禮的臉上,轉向簡子南的臉上,他們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她——自然明了,他們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真是為難你們了”。

為難——

唉,佟笑禮和簡子南皆垂下了頭,是的,他們是有些為難,可是走到這一步,也確實是他們的錯啊。

“雪歌——”,她的話,更讓他們慚愧的抬不起頭來。

雪歌臉上的表情,平淡而嫻靜,沒有半絲的惱,沒有半絲的怒,更找不出一星半點的怨,她明了,已經惱過,怒過,怨過了——她的情緒向來不如某人來得激烈,既然已經有過,那么,該看開。

一味的沉溺其中,并不能挽回什么不是嗎?

眼,抬起,直直的望向前方,那個,以輕柔的姿勢抱著小安理的男人。他的樣子,盡如張伯一般的小心亦亦。

男人——

終究是以為自己的力大,怕驚了孩子,弄疼了孩子。

她不曾阻止過讓拓拔殘看望安理,只不過,時間提早罷了,世事無常,如今這樣,也該欣然接受。

當然,她只接受,她接受得了的部分。

其余——

她也有自己的意愿。

“別站著,進屋里做著談吧”。雪歌率先踏出,朝著她現在居住的屋里走去,佟笑禮和簡子南猶豫要不要跟上去,因為,他們一直站在屋里并不是那兩個老人家沒有講他們進屋,而是他們的老大壓根就不想進屋。

他大哥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不用——”,拓拔殘抬起眼,黑幽幽的眼眸閃著攝人的火花,那代表情薄的薄唇輕扯,不帶半絲情感,“你進屋拿好證件,馬上回南部”。

仍舊是高高在上的,不可違背的語氣,仍舊是不可一事,狂傲霸氣的姿態,仍舊是習慣的下命令。

雪歌的腳步停頓,小小的身子在停駐半刻之后,轉身,而后,朝著拓拔殘走去,直至走到他的面前,才抬眼,鎖住他的眼。

“那下次來的時候,再進屋里喝杯花杯,花其鎮的花茶種類很多”。淡淡一語,她伸手,從拓拔殘懷中,抱回小安理,然后,轉身——

“你要去哪里?”。

雪歌也就來得及轉個身而已,拓拔殘輕易的將她扣住了,“到車上去”。冷冷低吼,他在隱忍,如果不是孩子在場,他一定會大吼出生。

孩子很小,小到足以讓他小心亦亦,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孩子容易受驚嚇。

“笑禮,進屋里幫她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

佟笑禮寧愿自己是根木頭,那樣的話,就不需要動了,他也可以理所當然的無視老大的話語,活在世上二十幾年,佟笑禮可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嘆。

不知道他不去可不可以。

“我的東西,我自己會收拾,短時間之內,它們仍舊可以好好的呆在原位”。她并沒有外出的打算,自然,也不可能跟他回去。

無意義的事情,她向來不會去做,若是現在跟他回去,半年多前,她又何須多此一舉的離開。

來來回回的奔波,并不好玩。

“半年多了,你以為你還能在外面呆多久,佟雪歌,不要惹我生氣——”,他的脾氣壞,眾所周知,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并不認為自己可以控制住這股怒氣,她最好不要再火上加油。

“雪歌并不認為,有惹火拓拔先生的言語或是舉動”。

又來了——拓拔先生——

拓拔殘的眼眸,因為這句話,而瞇成危險的弧度,他的手,不知不覺加大了力道,他的牙,緊緊的咬著,若非靠著這股自制力,他早早就將她拎了走人。

這個可恨的女人,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與他過不去。

“我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女人和兒子呆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半年,已經是極限,她最好有這個覺悟。

“拓拔先生——”,雪歌仍舊好脾氣的轉過身,她不想吵架,越吵,只會越糟,特別是吵架的對像是拓拔殘的話,“首先,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我與你就沒有任何關系,你的女人,不會是我”。他可以擁有的女人太多,其中,不會有佟雪歌之名,“安理還小,才一個月大,我不會干涉他的選擇,在他足夠大,大到可為自己做決定的時候,我會讓他選擇回到誰的身邊,當然,既然拓拔先生一再堅持,現在也找到了我們,雪歌沒有理由,再阻止你們父子見面,只要你想見的時間,就可以來看看他”。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你是否在提醒我要好好的“感謝”笑禮”他的聲音,有些陰陰的,低沉的讓后面的佟笑禮想掉頭就走。

一失足成千谷恨。

這件事情,大概他一輩子都得頂在頭頂上,低垂著頭,他只好來得置之不理,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么辦。

再說——

大哥已經將他趕出來了好不好,一切,都該過去了。

身為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小氣呢。

心里,小聲的嘀咕著。

雪歌的眼,撇向不遠處,低垂著頭的佟笑禮,早在她要求的那一刻,她就料想到會有這樣的后果,只不過——這是最差的后果,拓拔殘盡然對笑禮要求至此。

她可以無視別的,卻無法無視這一點。

笑禮,子南,對拓拔殘的心意,她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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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個人而已,不是笑禮,會是我頂著大肚子親自找你簽”。結果,仍是一樣。她有太多的方法,讓他簽下這個字。

“可是最后是他——”。拓拔殘死咬著這一點。

“那又如何——”,她該惱的,以著這個腦袋是千年化石的男人,“你罰也罰過了不是嗎?你還想怎么罰他?除了存心不讓人好過之外,你還做過什么事情”。

柔柔的嗓音,卻是最尖銳的指控。

雖然,她的指控并非完全的沒有道理,相反,是事實。

簡子南和佟笑禮皆倒抽了一口氣,驚恐的發現,拓拔殘的俊臉繃得緊緊,不止如此,他高大的身軀亦是繃得緊緊。

那——是暴發的前兆。

“你盡然那么了解我,就不該不知死活的離開,你該知道,那不會是好日子的開始”。無名的怒火,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心口的緊縮,讓他握緊了雙手。她不該小瞧他,拓拔殘——自懂事以來,從來就不是個會讓人過好日子的男人。

從來都不是——

“你——”,雪歌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雖然,那是事實,剛想說些什么,懷中的小安理,微微嚅動,他們的聲音太大,大到驚喜了沉睡中的孩子。“小聲一點”。她壓低聲音,小聲交代,氣氛一瞬之間全然的改變。

拓拔殘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牢牢的鎖住她懷中小人兒的細嫩小臉。

緊握的小拳頭,可愛的讓人想哭泣。

“跟我回去”。他放緩了音,難得平心靜心的跟她說。

“以什么身份回去?”。雪歌心中輕輕嘆息了一聲,無奈的抬頭,對上他的黑眸,“我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曾經,她以為那樣的關系會跟著她,一直到她走到世界的盡頭,生命的盡頭。

只不過,那時,她的命,隨時都有可能到盡頭就是了。

現在——

有了孩子,心境不同,立場也不同,所有的一切都不同,她不需要再回到從前。人——不可以一味的回頭看著過去。

前面的路,才是自己該走的。

“你是我的女人——”,他的語氣,如此的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如果不是氣氛不對,場合不對,雪歌定然的會放聲大笑。

“我不是”。早就不是了。

“你是”。他的眼,又開始惡狠狠的瞪她,“你已經生下了我的兒子,就永遠別想擺脫這個身份”。他不允許。

“我不認為你該執著于這一點,只要你想,你可以擁有很多的女人,也可以擁有很多的孩子”。他的身份,允許他這么做。

雖然,這對誰都不公平。

不過,現今的社會不就是如此嗎?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他的身體里流著是我的血”。狂傲的眼,睨著再度沉睡的小家伙。黑眸閃過訝異。

他都不曾哭過。

孩子,不都是喜歡大哭大鬧,召告一下世人他的存在嗎?“他是不是生命了?”如墨的濃眉微微蹙起,不經大腦的一句話,便這樣溜了出來。

雪歌白了他一眼。

男人——不但性格差,連話都不會說。

“不,他健康的很,也乖巧的很,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必須大哭大鬧,吵翻了天”。讓大人不得半刻安寧。

拓拔殘的唇微微嚅動,想說什么,啟口之后,卻再度閉上了嘴。

好吧——

不得不承認,她為他生的兒子,還是像她。

冷靜的連哭都不會。

他不再說什么,雙手一伸,將母子倆納往懷中,便往房車走去,司機,在車里等著。

“你這是在強迫我嗎?”。

“不是”。

“那么,請允許我轉個方向”。

“那里才是你該去的方向”。拓拔殘低睨她一眼,他的堅持仍在,不會因為她的反對就那么容易的妥協。

“那么,我該大聲的叫出來,這是威逼,這是強迫,至少我認為”。抬眼,淡淡的睨著他突然變得平靜的俊臉,那廂,田里忙碌的張伯回來了,一看到雪歌莫名其妙被個男人抱在懷里,扛著鋤頭立刻上前。

“你是什么人,放開雪歌——”。

“爸——”,雪歌剛想開口說什么,拓拔殘卻無理的擁著她繼續往前走。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不客氣了”。張伯活了這么多年還沒見過這么無理的人,鋤頭舉得

高高,如果拓拔殘再敢向前走一步,他一定會不客氣的一鋤頭下去,打得拓拔殘腦袋開花。

雪歌的心,顫了顫,為張伯努力的樣子。

他們是真心將她看成女人。

盡管,這一把鋤頭對付不了拓拔殘,就是菜刀拿出來也奈何不了他半分。“爸,沒事的,這里我來處理,媽快煮好晚飯了,爸去幫幫忙吧”。

“那是女人做的事”。張伯不動半分。

“雪歌姐姐,我來了——”。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雪歌錯鄂的抬眼,那一邊高呼的正是先前讓她回去的小玲,她,又來了。

因為太急,太匆忙的關系,她的手里,仍然抱著那個娃娃,不曾松過手。

當然——

她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事實上,她后果跟著的起碼有十幾二十個壯漢,再后面,便是相熟家庭主婦。個個手里都不得空,菜刀,棍子,掃把——老天——

雪歌突然覺得好頭痛。

為什么事情會鬧到這一步。

“雪歌姐姐,別怕啊,我們來救你了”。他們才三個人——呃,不對,車上還有一個隱形的,總共四個人。就算再難對付,這么多人一起上,他們也逃不了,在來之前,她已經打電話報警了,再過不久,警察就會來忙幫,他們只要撐過這一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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