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芊被瞅得有些反感和不耐煩,不禁心想,這阿姨怎么奇奇怪怪的,不回答問話不說,還直勾勾地看得她心里發毛,難不成身上有什么不對勁嗎?
下意識地上下檢查著自己的全身,確定并沒什么不妥,陸思芊抬起頭,剛巧與韓梅含笑的雙眸對上,立即明了對方在笑自己多心,但卻并非嘲笑。
那笑容顯得慈祥親切,讓她情不自禁卸下了心防,那種類似于媽媽的寵愛笑容讓她有著別樣的感動。
難道是自己太久沒見媽媽了嗎?竟會產生錯覺。
適才在夢中,她似乎聽到了媽媽溫柔的呼喚,一聲一聲叫得她的心暖洋洋的,難道也是她的錯覺嗎?可為什么那聲音聽得那么真切,仿佛還縈繞在耳邊。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叫韓靜秋?”韓梅冷不丁地問出這么一句,語氣仍舊不疾不徐、波瀾不驚,叫人聽得好舒心,也讓陸思芊確定夢里的那個聲音就是來自她。
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韓梅,陸思芊確信無疑,眼前的阿姨的確與自己素未蒙面,她怎么會叫出自己從前的名字呢?
看出了陸思芊的疑惑,韓梅笑著坐在床沿,與她平視,“剛才,你一直在說夢話,大聲叫著‘齊哥哥’‘靜秋’這兩個名字,我很好奇,因為我有個侄女叫韓靜秋,但卻沒見過面。一時激動就把你幻想是她了。”
韓梅有些難為情的解釋著,或許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韓靜秋去世那么多年了,怎么會突然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低眉垂眼,自嘲地笑笑。
“侄女”這個詞令陸思芊很震驚,難不成她就是媽媽以前說的那個為愛私奔的姑姑韓梅?
歲月無情,摧老紅顏。
轉眼過去二十多年,雖從未見過姑姑,但在她七八歲時,媽媽曾指著一張泛黃的黑白三人合影告訴她,哪個是媽媽,哪個是韓梅姑姑,哪個是齊哥哥的媽媽。
事過境遷,年輕時候的姑姑豐滿圓潤、活力青春,真的很難跟肯前瘦削得略顯蒼老的人連在一起。
唉……
不禁深深嘆息。
陸思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一會兒驚訝,一會兒了然,一會兒悲傷,一會兒苦澀…
…看得韓梅甚是莫名,卻又不敢再追問下去。
“阿姨,您叫韓梅,對吧?我是韓靜秋,韓正東和吳隕芊的女兒!”
這是陸思芊第一次在人前承認她就是韓靜秋,不由自主地剖析,連她自己都吃驚,睨著與自己同樣愕然的韓梅,彼此都在瞬間了然,她們真的是血親關系。
“靜秋……”
“姑姑……”
情不自禁地相認,抱頭痛哭,這相隔二十多年的血緣,在命運的兜兜轉轉之下,終是得以相聚。
訴不盡的念親之苦,道不盡的思鄉之痛,瞬息萬變的人情世故,不知道該怪老天捉弄人,還是該怪緣份淺薄?
良久,姑侄倆才從悲傷中緩過來,四目相交,破涕而笑。
“姑姑,我怎么會來到這里呀?”陸思芊四下打量,從房間的裝扮來看,這里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孩的房間。
韓梅但笑不語,她在猜想當陸思芊知道女兒杜蕾蕊跟她們彼此的關系時,該是什么樣的反應和表情呢?
“我不會是您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吧?”陸思芊不禁好笑地猜測。
想起昨天親眼所到自己愛的人和別的女孩在試訂婚禮服,想起他們的冷酷和嘲諷,想起自己逃也似的跑出婚紗店在暴風雨中悲傷哭泣,以至摔跤巍了腳踝,趴在泥濘的水洼中放飛自己的疼痛。
原以為自己并非貞節烈女,男人的背叛,絕對不會讓自己傷得體無完膚。
原以為自己心胸夠寬廣,可以包容男人的背叛,只要他仍愛著自己,便會義無反顧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但當面對背叛,愛情在心里的份量卻顯得緲小輕微。
原以為哭過痛過,便會一身輕松,昂首挺胸,終可以瀟灑地讓一切隨風。
原來……自己什么都在乎!
在乎男人曾對自己許下的誓言,因為太執著,以至于讓自己傷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在乎。
在乎男人曾對自己萬般的溫柔,因為失去了那份柔情,以至于讓自己無法承受,瞬間墜下了萬丈深淵。
在乎與男人在一起的曾經過去,因為太在乎,以至
于想要天長地久的相守,只是他卻背叛了彼此的山盟海誓,輕易地將過去的美好抹去,不留下一絲留念。
太多太多的在乎,讓她無法承受這份愛情的沉重。
“靜秋,走,我們快去阻止蕊兒胡來。”韓梅邊說邊去拉坐在床上的陸思芊。
“蕊兒?是杜蕾蕊嗎?姑姑是她的媽媽?那我和蕾蕊就是表姐妹啦?”陸思芊并沒在意韓梅說“胡來”的用意,卻真切地聽清了“蕊兒”這個名字。
“是是是,就是杜蕾蕊!快點,我們得趕去阻止她!”韓梅一連說了幾個“是”,心急火燎地催著陸思芊趕緊起床洗漱。
“到底什么事十萬火急的?”被拉著不由自己地起身欲下床,可腳踝傳來的痛楚讓陸思芊站不穩,跌坐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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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欲說,卻瞥見陸思芊一臉的痛苦,才發覺異樣。蹲下身看了看陸思芊的腳,還沒消腫,昨晚只顧著幫她退燒,沒注意到她的腳。
連忙去取醫藥箱,給陸思芊腫著的腳踝上藥。
溫柔的動作,專注的眼神,竟讓陸思芊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就是親情,血濃于水的親情!
低頭為陸思芊擦藥的空檔,韓梅突然覺得,管天齊的真實身份不應該由自己來揭曉,他們之間存在太多的誤解,太多的愛恨情仇,應該交由他們自己去一一解開。
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自己摻合進去,恐怕會把事情愈演愈復雜,何況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又何從說起呢?
“姑姑,您剛才還沒回答我什么事要急著去阻止蕾蕊呢?”陸思芊吸了吸鼻子,故作輕松地笑著問道。
“哦,是……”
“到底什么事嘛?”見韓梅支支吾吾,似乎很為難的模樣,陸思芊的好奇心更濃。
什么事需要急著去阻止呢?還說是蕾蕊胡來?
難道……難道蕾蕊知道了司秋和韓珊珊的訂婚儀式,要去阻止嗎?
想到司秋,她的心還是千刀萬剮的痛。她以為自己只是在心里想這個問題,卻沒發覺已經不自覺地問出了口。
“對啊,蕾蕊就是去破壞別人的訂婚儀式。”這回韓梅倒是快速答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