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糾結？”
陸白雪拍了拍手，她微微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沙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小毅知道，他這個老朋友就是在逞強。
多少都已經做好朋友幾年了，如果連對方一點性子都捉摸不透的話，他一定會很失敗，但現在，他倒是覺得沒什麼。
或許他是真的急了。
“你就算裝作無所謂也好，裝作什麼都懂也好，你始終都是對的，多少年了。”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秘密規矩，要說是秘密也奇怪，小毅是這樣想的。
陸白雪回過頭看著小毅，在夜光下，她的臉龐顯得更加神秘，她不緊不慢地說道，“真的，你說一點機會都沒有？”
陸雲臻身邊一個情敵都沒有，這一點陸白雪竟然有些欣慰，不是他不夠好，是別人眼光不夠高，她默默地藏在心裡幾年了，說沒有就沒有，可能麼？
“你覺得他身邊沒有一個優秀的女人？可能麼？”
“可是我真的覺得我有機會，未來誰也揣測不了不是嗎？所以這種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這種可能性就好比現在海邊風平浪靜，下一秒海嘯爆發。”
陸白雪伸手揚了揚沙子，“胡鬧！”
是不該跟小毅說這些話，她一定是今晚太高興了，纔出口無遮蔽。
沈雲笙回到家，就見歐珩大搖大擺地坐在沙發上咬著蘋果，他換下鞋子，慢條斯理地說道，“人呢？”
“你是不是覺得，你回家，就應該有人來迎接你？皇上，你現在看你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定十個諸葛亮，那就對了，沒有她們，我一個也行，你……”
“人呢？”沈雲笙似乎是沒有聽清歐珩的話一定，或者說，他以爲歐珩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他又重複了一遍。
歐珩知道他是故意的，偏偏不說話，房子這麼大，他去找多久都不關自己的事，但他開口問他的話，就不一樣了。難得能有這樣玩弄沈雲笙的滋味，這讓平時吃盡了苦頭的歐珩開始得瑟。
真是難得，陽光甚好，不，夜空星星繁多，是個好徵兆。
“這麼晚了，如果你是看門的，我能理解，如果不是，你可以走了。”
歐珩隨手將蘋果核扔開了，在空中拋出一條好看的弧度，“咚。”掉到了垃圾桶裡。
歐珩想，如果蘋果無意掉到了地上的話，他真的可以走出門了，而且永遠沒有機會再踏進門一步。
子衿貓著腰，依偎在裴心悠身邊，“媽咪，爸比會來找我們嗎？”
裴心悠看著書房，她環顧了四周，頭頂上是兩個大書架，像是籠子一樣罩在她們身上，感覺說話都有點喘氣了。
“子衿，我們不玩了好嗎？在這裡拿你的故事書，然後我們下樓找爸爸，嗯？”
這完全是出自子衿，她想要玩躲貓貓，但因爲歐珩沒那心情，自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還不客氣的要了一個蘋果，聲稱可以幫她們看地勢。
但現在，裴心悠有點害怕，出於母親先天性的保護性，她想要在這裡保護子衿，默默地忍受著痛苦。
裴心悠自小就有個缺點，她害怕黑暗，不是隨隨便便會伸
出一隻爪子把你叼走，是黑暗無形的，更可怕，你無法找到它的身子，你也無法避開。
這纔是最可怕的。
裴心悠十分害怕，她的指尖涼涼的，甚至有些顫抖。
“媽咪，不玩了，子衿不玩了，我們去找爸爸。”子衿伸手放在裴心悠臉頰上，她輕輕地笑著，另一隻手也放在她的臉頰上，兩人面面相覷。
裴心悠點點頭，她抱著子衿起身，手臂無意撞到邊上的架子，她感覺手臂先是一陣涼意，隨後被麻痹感侵襲。
子衿自己跳下，她摸黑摸到了開燈的地方，小手輕輕地按了一下，隨後書房亮起。
不同於白天，猛風從窗戶縫裡爭先恐後的灌進。
子衿伸出小手輕輕勾著裴心悠的手指頭，“媽咪？怎麼了？你好像生病了呢……我去找爸爸……”她說著，與裴心悠對視了一眼，就跑開了。
走廊上傳來子衿奔跑的響聲，“咚咚咚。”
裴心悠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跳動，她伸出略微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她知道這是沈雲笙的公事，是他的隱私，她不應該干涉，但看到上邊的文字，她還是顫慄了一下。
“心悠？”
沈雲笙的話，令裴心悠跳了一條，文件從她手中落下，不偏不倚掉落在沈雲笙腳邊，他撿起來，凝重地看著裴心悠。
原來是因爲這件事。
沈雲笙走上前，抱住了裴心悠，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一雙手輕輕的擁住，感覺滿意極了，沈雲笙擡頭深深地聞著裴心悠身上的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他不能忘記。
“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但一次又一次被你發現，這的確是其中一份複印品。”
“那……你們合作了？”
裴心悠輕聲說著，她將頭埋在沈雲笙的胸口，聽到他穩重的心跳聲，剛剛的恐懼像是沒有存在一般，瞬間被安全感撫平。
“嗯。”沈雲笙只用鼻音應著，“我知道你跟陸雲臻是好朋友，你也很喜歡他，我之前是誤會你們了，現在倒是不介意。”
特別是知道陸雲臻的真心實意之後，沈雲笙覺得自己有意要和裴心悠解釋一番。
“我想，我們合作之後，你可以去陸氏那邊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而我們又是合作關係，我會放心很多，至少陸氏的人不敢對你怎麼樣，在別人不知道我們關係的情況下。”
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公佈出來的話，或許不會這麼麻煩，但沈雲笙想，這也許不算壞。
“那你怎麼都不跟我說……”
裴心悠感到很委屈，鼻尖酸酸的，大眼睛也像是嵌了水一般的明亮，在柔和的燈光下，兩人相擁的身影略顯浪漫。
“合作還沒談成，我發現你已經在陸氏工作了，我很擔心你受委屈，一次次想要暗示你……但我又覺得，你喜歡的話，我便放手讓你去追逐，這對你纔是最好的，我已經栓了你幾年了，現在稍微放一放，不會跑，對吧？”
“你把我當做什麼了！”
小狗才是栓一栓不會跑！
裴心悠剛剛的感動頓時消散，她伸手錘了錘沈雲
笙的胸口，但這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癢癢罷了。
“看來是不會跑了。”得罪了心悠，她一輩子都會記得，沈雲笙想，這也不壞。
裴心悠沒有說話，她伸手勾住了沈雲笙的脖子，踮起腳尖，笨拙的在他脣邊啄了一口，隨後便放手想要離開，不料被他一手給擒住了，她動彈不得。
“你有點可愛。”“唔……”
子衿看到沈雲笙上了樓之後，遲遲見不到自己的母親下樓，她疑惑地看著樓梯口。
歐珩咬完了蘋果，伸了伸懶腰，順勢勾住了子衿，將她擁在自己身邊，不忘擡頭看了看樓梯口，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想要弟弟妹妹嗎？”
“這可以考慮，嗯……你說他們會考慮考慮我的提議嗎？如果到時候我想要，但他們不理我，我不要，他們偏偏……那怎麼辦，歐叔叔，你做證人？”
子衿看到桌面上的可可球，伸長了手還是夠不到，她大聲喊道，“我夠不到了，你放開一下。”
“你放開一下……”
“你這人怎麼這麼壞……”子衿想，如果自己有像博物館裡的恐龍的鋒利牙齒的話，她一定會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給咬斷！
歐珩不以爲然，他輕輕鬆鬆伸手就勾到了盒子，將它放在子衿面前。
子衿這才滿意，她伸手，剛好就勾到了盒子，這時候歐珩也放開了手，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意要我哄你睡覺？我得回家去了，雖然我這幾天沒有上班，但爲了你，我早出晚歸，累壞了，真的……”
“我看你一直打瞌睡，還以爲你懷孕了呢，到時候我就真的有個弟弟妹妹可以玩了。”
“懷孕這種事是你們女人才辦得到的！雖然我知道你博學多識，但你不能亂下定論，什麼我會懷孕是不對的知道嗎？跟我念，歐叔叔是不會懷孕的。”
“咳咳……”
沈雲笙下樓，用眼神示意歐珩可以滾蛋了，上次教她女兒剷土，現在教她一些以後纔要學習的東西，真是夠了！
裴心悠跟在沈雲笙身後，對於剛剛他在自己耳邊說的情話，她仍感覺到有點奇怪，說不出的奇怪，就好像是老夫老妻生活多年了，突然被丈夫一個告白給感動到一樣。
“媽咪，歐叔叔說，我還會有弟弟妹妹的，如果我要的話，你們會給我嗎？”子衿想，有個小屁孩跟在自己身後太挺好的，偶爾還能讓他幫助自己調顏料，或者讓她幫自己洗顏料盤。
“我保證會乖乖的，不會吩咐她做任何的事情，好好保護她的！”
“噗。”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歐珩笑出了聲，受到沈雲笙警告的眼神之後，他立馬止住了嘴巴，“……”還不忘擺擺手表示抱歉。
裴心悠推了推沈雲笙，要他送歐珩去門口，她走到前邊，抱著子衿，和她親暱地說著話。
歐珩看著沈雲笙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總感覺是暴風雨的前奏，他清咳了一聲，“或許子衿會喜歡孩子的。”
“……”他說完，又後悔了，又止住了嘴巴，但看到沈雲笙的表情，突然在心裡樂了，難道他是要感謝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