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郁澤昊站在陽臺上,靜靜地看著黑沉的夜幕。那沉重的感覺,壓抑著他的心,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澤昊——”菲兒走到他的身側(cè),和他一樣,看著這黑沉的夜。
“做好準備了嗎?”,郁澤昊轉(zhuǎn)首看向身側(cè)的菲兒,輕聲問道,對菲兒,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
路婉心如他們預料的那樣,心急了,她要約菲兒明天見面,當然,她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現(xiàn)在的沫兮就是菲兒
。
“準備好了,我不會怕她的。不知道她知道我其實是以前她所痛恨的冷菲兒,她會不會氣得心臟病發(fā)呢??呵呵……”,菲兒的雙眸看向漆黑的夜,冷冷地說道,那聲音里,帶著少有的狠戾。
郁澤昊心口一緊,看著菲兒,雙眸里夾著一絲陌生。
菲兒也看著他,“澤昊,你說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可怕?很惹人厭?”,菲兒看著他,自嘲地笑著說道。什么時候,那個善良的自己,那個自小到大就信仰圣母瑪利亞的女孩,變得如此惡毒了?
菲兒在心里苦澀地想。無所謂了,無論自己變成怎樣,總之,回不到過去了。
她的身體,乃至她的靈魂,早已經(jīng),臟掉了。
郁澤昊看著她,心,還是疼了。
曾經(jīng)的菲兒,是純潔的,善良的,如天使般一塵不染的女孩,如今,他看到的,是她那雙白色的羽翼,已經(jīng)成為了黑色了。
同他一樣。
“菲兒,看著你,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我們,都不再單純,被仇恨驅(qū)使著,無法回頭。再說了,這個世界,本就是那么坑臟?善良,有什么用?就像我媽媽,她一直善良地忍辱著,最后得到的,還不是丈夫的背叛??不是我們可怕,是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郁澤昊看著那漆黑的夜幕,沉聲地說道。
對這個世界,他其實已經(jīng)絕望了吧?
如果前方是條錯誤的道路,那么,就讓他一直錯下去吧?
“或許是我們太偏激了……只是,我沒法不偏激,不恨,不怨。我先去睡了,明天我一個人去找路婉心。”,菲兒看著郁澤昊,淡淡地說道,然后走去了自己的房間。
全身,冰冷,在顫抖。
回到房間,菲兒已經(jīng)沖進了浴室,任由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自己的全身,一只手撫觸上腹部,那里,一條如蜈蚣般的疤痕,赫然醒目著
。
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不堪的一幕幕。
“丫頭,我會想辦法,你不要多想,那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上班前,裴靖宇對沫兮再次囑咐道。
沫兮茫然地看著裴靖宇,點點頭,“現(xiàn)在,一切以寶寶為主,懂嗎??”,裴靖宇的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又沉聲道。他擔心沫兮會去找郁澤昊,此時,他只能用寶寶來安撫沫兮。
沫兮看著裴靖宇,重重地,點頭。
裴靖宇對她微笑著點點頭,看了看腕表,松開沫兮的肩,出了門。
裴靖宇才剛走,沫兮已經(jīng)走到了柜子邊,從里面翻出一堆報紙,在財經(jīng)版上,不斷地搜索著。
“啪——”菲兒才剛進門,迎面,被路婉心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猝不及防的菲兒硬是挨了路婉心一巴掌?
菲兒怎么也沒想到,路婉心竟然對沫兮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
“哼?”,她沒有在路婉心面前暴露,瞪視著氣得一臉通紅,一臉醬紫的她,氣憤地悶哼。
氣不沫道。“你這個臭丫頭?竟然敢瞪我??反了你了?”,路婉心沒想到一向任由她打罵的沫兮,今天又竟然敢瞪視著自己,還很氣憤的樣子。
她厲聲咒罵著,隨即,又拿起了那把雞毛撣子?
“我叫你瞪我?你這個不孝的掃把星?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路婉心就如瘋了般,拿著雞毛撣子就往菲兒身上打去。
此時,菲兒才明白,沫兮身上的那些傷是怎么來的。
心里狠狠地揪緊,她動作利索地躲開了路婉心,雙眸一直狠狠地瞪視著這個惡毒的女人?
“你這個掃把星?竟然還敢躲??我叫你躲?我叫你躲?”,菲兒躲在沙發(fā)后,路婉心追到沙發(fā)后,菲兒又跑開,路婉心追著
。t7sh。
菲兒看著此刻毫無名門貴婦風范,反而像個潑婦般的路婉心,在心里覺得很是滑稽,可笑。不過,她早就知道了路婉心的真實面目的,不是?
一個披著雍容華貴外衣的毒婦罷了?還有那個郁慶宏,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們毀了一個擁有著美好前途的年輕女孩?毀了她的一切?
“啊——你——”,就在路婉心的雞毛撣子要落在自己的身上時,菲兒用力一捉,將那雞毛撣子捉住,狠狠地瞪視著路婉心,一臉的陰狠?
這樣的沫兮,令路婉心發(fā)毛,但是,她似乎也并不害怕,因為她明白沫兮的軟弱。
“蘇沫兮?反了你了是不是??竟然敢反抗?還任著澤昊收購蘇氏?你這樣做,你九泉之下的爹是死不瞑目的?”,路婉心松手,邊喘著粗氣,邊瞪視著菲兒,大聲地吼道。
菲兒瞪視著她,嘴角扯著嘲諷的笑。
“你就等著蘇氏破產(chǎn)吧?”,菲兒比劃著雙手,狠戾地說道,說完,將手里的雞毛撣子狠狠地一摔,隨即,邁開腳步?jīng)_出了蘇家的大門?
“你——你——咳咳——臭丫頭?給我——回——回——”,路婉心氣急攻心,指著菲兒的背影大吼道,說著說著,感覺已經(jīng)沒法呼吸了,整個人無力地倒下,一張臉成了絳紫色,雙唇也成了深紫色,她的心臟病犯了……
“沫兮,你會不會恨我?”,上車前,菲兒抬首,看著天空,在心里發(fā)問道。
除了對沫兮有些愧疚外,菲兒覺得,她沒有錯,是他們錯了?她只是在報復……
“郁澤昊?我要你立即收手?”,郁氏的總裁辦公室里,郁慶宏瞪視著一臉冷漠,淡然的郁澤昊,厲聲地呵斥。
郁澤昊從辦公桌里站起,淡淡地掃了眼這個父親,嘴角,揚著嘲諷的笑
。
“收手?除非你把我媽還給我?”,郁澤昊冷冷地說道,那雙陰厲的雙眸里,飽含著恨意?
郁澤昊的話,令郁慶宏臉色倏地慘白,但那雙眸,仍然瞪視著郁澤昊。
“你還在恨我?”,他開口,沉聲地問道。出口,又覺得這句話挺多余的。
“從沒不恨過?從我媽跳樓的那天起,我就發(fā)誓,總有一天讓你和路婉心悔不當初?”,郁澤昊冷冷地瞪視著郁慶宏,聲音更冷地說道。
他們父子兩人的關(guān)系早已如千年寒冰,郁澤昊對他和路婉心的恨意,只有與日俱增,卻從未消退過?
“郁澤昊?我是你的父親?”,郁慶宏氣憤地低吼,那張略顯蒼老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陰郁著。
“父親?你有擔任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嗎??你有幫我過過一次生日,還是買過一個玩具給我??我親愛的父親?”,郁澤昊沖著郁慶宏,嘲諷地吼道。
話出口,才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
此時,郁慶宏的電話響起,接起,然后,他只瞪了眼郁澤昊,便沖出了辦公室。
郁澤昊看著他那有些蹣跚的身影,怔怔地,發(fā)呆。
剛剛,他確實說得太多了?
他不稀罕父愛,更不稀罕他陪他過生日,不稀罕他的玩具。
“爹地——不要走——今天是我生日,媽咪為我做了生日蛋糕,你——”
“讓開?”
耳畔響起一個小男孩稚嫩的聲音,以及,一道男人的呵斥聲。
“昊兒,乖,不哭——爹地他太忙了——不哭,我們?nèi)コ缘案狻?
郁澤昊仰起頭,硬是將眼角的濕潤給逼了回去?
腦海里,盡是媽媽那溫柔慈祥的面容,也有她絕望地縱身一躍的畫面
。
“嘭——”,一只手重重地砸在了辦公桌上。
“喂?開始全面收購蘇氏的股票?”,撥通手機,他對著話筒,冷冷地說道。
“媽媽,我要為你報仇?我要殺了他們?”,八歲,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媽媽,在她的耳邊,宣誓道。
寂靜的深夜,他在辦公室逗留了很久才離開。
路婉心被菲兒氣得住院了,突發(fā)腦溢血,差點死過去,此時,還躺在醫(yī)院里。
短短的幾個小時,蘇氏的股票已經(jīng)被他收回了百分之四十。
而明天,郁氏,也將完全屬于自己。
一切,就是那么簡單。
電梯里,他透過光滑的墻壁,看著里面的自己,那樣陌生,又那樣熟悉。
一身的冷冽,不帶絲毫的感情,冰冷如機器。
停車場,司機已經(jīng)在等候,郁澤昊彎身,進了車。
司機發(fā)動引擎,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嗤——”,轎車在經(jīng)過郁氏的正門口時,倏地急剎車。
“怎么回事??”,車后座的郁澤昊,沉聲問道。
“郁總?有人?有人在攔車?”,司機從驚慌中恢復,剛剛,他差點就撞到人了?
郁澤昊蹙眉,打開車門,下了車。
“哼……嗯……”,剛下車,他聽到的,便是那再熟悉不過的,久違了的聲音。
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朝他,一步一步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