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你摟著我。”安娜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白云,深情的眸子微微轉動,猶如好多故事即將要涌出來。
“別任性,身子要緊。”白云繼續說道。
“我就是不要。”安娜不依不饒的不肯穿衣服。
白云拗不過她,只得穿上衣服繼續把安娜摟在懷里,抱著她前進。
進了餐廳后,白云環顧四周,今天來這里吃飯的人還真不少,不會遇到什么熟人吧,他很心里突然泛起了對周紫言的一絲愧疚,他今天騙了她說要去外面談生意,她一點也沒有懷疑,只讓他少喝點酒,早點回家,還說了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
“怎么?怕被熟人看到?”安娜語氣酸溜溜的問。
“沒有。”白云幫安娜移開凳子,一舉一動散發著與生俱來的紳士韻味。
“你是怎么騙她的?”安娜漫不經心的看著菜單問道。
白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首先他沒有做對不起周紫言的事,他只是和安娜來吃飯,并沒有越軌,但是安娜好像很關注這個問題,那讓他感覺有點不自在。
“安娜,如果你是來和我談這個問題的,那我想我們不用一起吃飯了。”白云突然冷冰冰的說道。
安娜神色慌張的看著他,他怎么這么冷漠?但隨后安娜又笑笑道:“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不要介意嘛。”她的語氣軟軟的,直沁白云的心田。
兩人點了些特色泰國菜,安娜喜歡吃辣的,這一點倒和白云一樣。
“白云,你愛她嗎?”安娜吃到一半,有的沒的問了一句。
白云點點頭表示默認,不愛的話他也不會去為她買醉,那一夜真是兩人的緣分。
“你們怎么認識的?”安娜繼續問。
“安娜,你到底想說些什么?”白云不耐煩的問,他不喜歡別人一直問他問題。
安娜放下勺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白云,一覽深情,她的眸子如同一塊完好無暇的碧玉,熠熠生輝,眉頭微微的鎖在一起,清秀的臉上寫著憂愁兩個字。
“你真的不愛我了嗎?”安娜感覺有點悲傷,她的語氣沒有剛才的強硬,也沒有那么霸道和任性,她現在仿佛是個被拋棄的女子,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讓人憐惜的感覺。
這種語氣,這種表情,這種女子,任誰都無法抵擋,白云的內心強烈的沖突著,他猛地發現自己心跳的好快,他不喜歡她皺著眉頭,安娜的一顰一笑都能撥動他的心跳。
記憶的大門仿佛在眼前打開,十幾年前的德國。
斯特島是德國的一個原生態小島,白云從小在這里長大,這里的人都會騎馬,小島上沒有汽車,但是人們都生活的很幸福,他是一個貴公子,卻比窮人過的還要艱苦,他生活在馬廄里,父親不讓他住在臥室,他不知道父親為什么那么恨他,五歲起,他就每夜睡在馬廄,一根單薄的被子,一年四季亦是如此,他每夜與馬為伴,冬天的時候,寒風常常把他刮得皮開肉綻,再加上父親那兇猛的鞭子,他更是感覺生不如死。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家里傭人的談話,她們說他剛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就難產而死,所以他的父親開始恨他,要是沒有他,他的老婆也就不會死,島上的人都叫他“不祥之物”,沒有人愿意和他玩,也沒有人愿意和他走在一起,或是和他說一句話,就連家里的傭人也是這樣,除了吃飯的時候給他一些剩飯剩菜,白云那時候很想死,但是每次他要尋死的時候,他的父親都會想辦法治好他,然后更加兇狠的打他,直到后來,白云不敢輕生,他恨父親,他想報仇。
安娜的出現是他人生中最燦爛的一筆,她是唯一一個愿意和他玩,和他說話的人,安娜比他小四歲,但是兩人溝通起來沒有障礙,他經常叫安娜小不點,安娜叫他可憐蟲。
他們一同在島上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安娜也習慣了他身上傷痕累累的樣子,每一次,她都會從家里偷來止痛藥幫他上藥。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白云抓著安娜的手臂問。
安娜瞥了他一眼,甩開手繼續幫他上藥,語氣嚴厲的說道:“別動,先上藥。”
無論安娜說什么,白云都會聽,他就這樣讓她幫自己上好藥。
“現在可以說了嗎?”白云站了起來,光著腳走在沙灘上。
“因為……你是可憐蟲啊!”安娜笑得很燦爛,語氣中卻沒有一絲一毫譏誚的樣子。
白云不悅的皺著眉頭,冷冷的說道:“我們以后不要再聯系了,我父親知道后對你不好。”
安娜眼神悲傷地看著他,她也趕緊站了起來追上白云說道:“白云,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我不嫌棄和你做朋友,真的。”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會拖累你。”白云低著頭,高瘦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
他轉過身去不再去看安娜的臉,他不敢看,他怕自己狠不下心,安娜是一個天使一樣的女孩,他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心里如同刀割,但是在這個小島上,他父親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人敢反駁他。
“沒想到你不僅是可憐蟲,還是膽小鬼。”安娜眼淚汪汪的沖著白云的身影吼道。
白云挺直了身子僵在原地許久,心里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對不起,安娜好像要追上來了,他聽到她狂奔的聲音,更是不要命的朝前跑去,跑回馬廄。
那一個傍晚,他丟下了她……
時間又過了許久,白云從那之后就很少出過馬廄,他甚至有點自閉,不愛說話,本來就沒人和他說話,現在自己還把安娜逼走了,他很后悔但是也為安娜感到開心,離開了他這樣的人,她才能擁有更好的生活。
一日,雨下得很大,他出去淋了會兒雨,聽到兩個大人的對話,他們說安娜快死了,白云簡直不敢相信,他當時腦海一片空白,雨越下越大,他在滂沱大雨中飛奔,直到跑到安娜的家門前。
誰知安娜撐著一把傘笑盈盈的站在門口,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戲弄了,但是與此同時,他更加堅定了他的心。
隔著大雨,他注視她的眸,雨水像止不住的線,不斷的沖刷著他。
“白云……別再離我而去。”安娜朝著他大喊。
他看著安娜,這些日子,小不點瘦了,他很是心疼,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又也許是在更早以前,愛情就已經在兩人的心底萌芽。
白云兩步當作一步邁,沖到安娜的身前,緊緊的抱住她,兩人抱了許久,最后還在大雨中接吻。
之后,兩人約定好要一起逃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白云上了船,安娜不知從哪里給他弄來了一艘船,船是唯一能離開小島的交通工具,安娜把自己的貓咪托付給白云,說自己等會兒會跟上來,現在還要去辦點事情,那時候,貓咪叫的特別大聲,白云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等了許久,安娜還是沒有來,船夫等不住了,終于開著船走了。
白云邊吃東西邊想事情,那些記憶都是他人生中色彩濃重的一筆,有苦有痛有甜有樂,沒有和安娜一同離開是他十幾年來最大的遺憾和痛,但是如今安娜突然出現,他卻已經分不清這是幸福還是什么。
“白云,你能不能不要再離開我了?”安娜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眼淚汪汪了。
“……安娜,你這些年來去了哪里?”白云不答反問。
安娜突然之間變了臉色,她臉上的悲傷瞬間變為了恐懼,那好像是一種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害怕,她的身子不住的開始顫抖,目光也變得空洞起來。
白云嚇壞了,他再也按耐不住,走到安娜的身邊,輕輕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安撫。
安娜緊緊的抱住他健碩的腰,開始抽泣起來。
白云的心好痛,他此刻好恨自己,為什么當年自己要懦弱的逃走,安娜此刻那么害怕,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突然感覺自己真他媽不是人。
“白云……我們能不能不談這個?”安娜抽泣了許久,終于抬起頭來。
白云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沉重的點了點頭,他嘴唇緊抿,目光冷冽。
安娜看了看時間道:“不知不覺十點半了呢,你該回去了吧。”
白云突然有點不懂她了,她這是在趕自己走嗎?
安娜仿佛讀懂了他的疑惑,她輕輕一笑,剛才的悲傷,恐懼早就已經煙消云散。
“我只是不想讓她懷疑,今天和你一起吃飯我很開心,同時我也要告訴你,我要追你。”
白云張了張口,安娜急忙打斷道:“別說拒絕我的話,我不聽,你也知道的我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我固執起來連你都怕呢!”
“這么做值得嗎?我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年!”
“值得……因為你說過你會娶我。”安娜固執的說,那雙碧眼一眨不眨的看著白云,透露出一種女性的柔美。
這樣的誓言,好像是最美好的,如果他們能再早一年遇見,說不定真能夠白首不相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