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 下

“執政官閣下……閣下……”

雷霆的叫喊令東留名從震驚當中恢復了過來，對著雷霆施了一禮后說道：“親王殿下，不知道你們此番前來我弩支有何目的？”

“如果我說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練兵您相信嗎？”

“練兵？”東留名聽后又是一愣，馬上便有反應了過來，對方肯定是在拿自己開涮：扯淡！連找借口都找得如此的牽強。當然這句話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罷了，說出來他是萬萬不敢的。

雷霆微微一笑后說道：“既然執政官閣下不信，那么就當做是本王武力脅迫好了。俗話說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諾羌分裂了數百年，也是時候重新統一了。”

“親王殿下，您的意思……”

“弩支國連自保的實力都沒有，回歸我諾羌的懷抱之后，有我諾羌強大的武力做后盾，從此不用再擔心受人欺侮，何樂而不為呢？”

“殿下，我們可是同族同宗啊！為什么……”

“天黑之前，本王要知道你們弩支國的態度。時間緊迫，執政官閣下還是趕緊回去商議吧。”

東留名還要再說什么，那圖也卻搶先說道：“東留名閣下，還不明白嗎？我們的一萬大軍到現在才走到這里，為的是什么？還不是因為看在我們是同族同宗的份上，這才給你們留出足夠的商議時間。可是你們呢，整整一天的時間里都干了些什么？如果我沒說錯的話，你們一定都把時間放在了相互扯皮上了吧！不是我說你們，這才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你們的那些個官員和貴族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還真是令我這外人都感到悲哀啊！執政官閣下此番前來，恐怕也是被這些人算計了的結果吧？想想吧，這二十年來如果沒有閣下的獨力支撐，弩支國早就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可是您得到了些什么呢？一出了事便被他們退出來送死。悲哀，悲哀啊……哦，對了。您的時間有限，還是趕緊回去商量對策吧。”

說到這里，那圖也騎馬上前一步以一個細微的動作，將一個不大的紙團彈到了近在咫尺的東留名的手中，然后又退了回去不再開口說話。整個過程顯得非常的連貫和自然，做得就像是戰馬在無意中動了一動似的，讓人看不出一點的端倪。

見到事已至此，東留名也就不再多說廢話，配合著那圖也的動作先是深嘆了一口氣，然后向雷霆施了一禮后轉身離開。

等到東留名一行走遠之后，那圖也這才對著雷霆說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將字條送與他了。”

雷霆點了點頭，像是在和那圖也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道：“嗯。但愿這個字條能夠起到預期的目的吧。一直以來我都是在被動的防守，防御來自敵人的進攻。這頭一次轉化成主動進攻，想想城中的百姓與我沒怨沒仇的，卻因為我的一句話就會血流成河……我怎么突然間覺得下不去手呢？”

那圖也聽后一愣，實際上不止是他，雷霆身邊的薛平和同澤也愣住了。因為在他們所有人看來，雷霆天生就是應運殺戮而誕生的，否則的話才剛剛十八歲的他，又怎么會在以往的戰爭中，表現得如此的果敢與勇猛。

但是令那圖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雷霆這個始作俑者居然會出現如此變化。一個在他心目中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在即將攻城之際，居然會以為心慈手軟而下不了決心，這簡直是他有生以來所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但是很快他便釋然了，對方不管有多么的強勢，都無法掩飾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一事實。之前不論是面對馬匪還是主動設計對付吐谷渾，說到底都是被動的防御。這就好比是打架，自衛殺人和主動殺人的意義完全是不一樣的。出于自衛的目的殺人，基本上人人都能夠做到，因為那個時候你想到的只不過是為了自保，沒有更過的想法。但是主動殺人就不一樣了，不論是出于何等的目的，你都是有所求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毀掉對方的性命，還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做得到的。每個人都有可能產生過殺人的想法，但是這只不過是想法罷了，到最后真正的能夠付諸實施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過不了自己的良心譴責這一關。

“唔……這個……殿下……”那圖也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的答對他的問題，尤其是雷霆似乎并沒有想從他這里得到答案，所以他這才有些不敢確定，是否有必要回答他這個并不好回答的問題。

猶豫了半天，尤其是當見到一旁的薛平以及同澤，也因為他所說的這番話，而導致眼中出現了一絲茫然的神情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薛平和同澤也上過戰場，同樣的也是殺過不少人，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出于防御的目的。薛平的經歷自己不清楚，不過單看他的年齡就沒有經歷過什么風雨，但是這個同澤可是自己眼看著長大的，對于吐谷渾來講那是世仇，雙方的仇恨已經沁入到骨子里，對于這種民族間的仇恨，下起手來那是沒有任何的負擔的。但是眼下卻是另外一種狀況，弩支國不但和自己一方沒有任何的仇怨，而且是同根同族，再被雷霆這么一說心中產生茫然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最終還是決定要開導他以及薛平和同澤一番，不然不但眼前的這場仗沒法打了，就連今后的發展都會因為今天的緣故而發生重大的變故。

“殿下，我覺得做大事者就應該不拘小節。我們今日所要做的雖然會令弩支城的百姓遭受到痛苦與傷亡。但是想一想我們的目的，我們這么做的最終目的是還不是為了建立一個強大的、不受外來勢力所侵犯的諾羌，是為了所有的諾羌人以及他們的后代的福祉才會這么做的，所以……”

雷霆和薛平以及同澤同時把目光投向了那圖也，不知為何那圖也突然間失去了繼續說下去勇氣。“所以……所以……”

“一將功成萬骨枯……”雷霆的臉上突然間顯現出了一抹笑意：“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孔融、陶謙乃至于劉表這些有德之人，為什么早早的便失去了爭奪天下的資格！傳我的令，大軍繼續前進，在弩支城外五里擺開陣勢。”

再說東留名，在離開諾羌國的大軍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剛才那圖也給他的字條，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不管閣下做出何等選擇，我都盡力保證閣下一族生命財產的安全。

看完字條之后，東留名不禁產生要流淚的感覺。想不到到了關鍵的時刻，平日里多有照顧的這些個國內的官員和貴族，還不及一個平素沒有多少交集的外人可靠，真是一種悲哀，令人難以言語的悲哀！

回到城里的王宮之內，已經等得無比焦急的官員們迅速的圍了上來，紛紛向他打聽城外諾羌人的情況。

看了一眼周圍的大臣和貴族們的焦急表情，東留名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快意的感覺。冷冷的說道：“根據我的觀察，對方此番出動了至少上萬人。我還得到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那就是蒲國和圖克國已經于年前并入到諾羌國內。”在一陣唏噓聲和質疑聲中，他繼續的說道：“不要懷疑我所說的話，因為我在他們的軍中見到了圖克國國王那圖也和蒲國太子同澤，據他們親口承認，那圖也現在是諾羌國的督軍大臣，而同澤則是諾羌國的武將。”

王宮之內頃刻間變得鴉雀無聲，東留名帶回來的消息太過令人震驚。如果說三個國家沒有合并的話，他們也許還會有拼死抗爭的勇氣，雖說三國單獨來說都比弩支國要強大，但是卻還沒有強大到無法與之抗衡的地步，但是三個國家聯合到一起的話，就不是弩支國所能抵御得了的了。

“還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那就是對方限令我們在天黑之前，不論是戰是和都要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復。看看外面的太陽吧，留給我們在這里扯皮的時間不多了。”

“什么？天黑前就要給他們答復？！這……這……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哪還有商量的時間啊！”

東留名沒有在理會這些個人，而是徑直的走到國王的面前，跪倒在地滿面淚水的說道：“陛下，都是我無能，才會出現今日的這種局面，請您下令處死我吧！”

度攝迷此刻的眼中充滿了恐懼，顫抖著問道：“叔叔，他們占領我們的國家以后，會殺死我嗎？”

“陛下，如果我們放棄抵抗的話，也許……也許……也許對方會看在我們同宗同族的份上，饒過陛下的性命……”

“那還等什么，趕緊下令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只要他們不殺我，我有的東西就隨便讓他們拿好了！叔叔，你一定要保護我啊！我還不想死……嗚嗚嗚嗚……”

“陛下只管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的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