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吉海這幾天都在忙活著翻看那本日記,並且按要求寫下了相應的報告,準備許寧雯要的時候就給他送去。
可習慣了賭錢玩女人的劉吉海,再像模像樣的寫東西,實在有些坐不住,已經憋了好幾天,老掂記著他罩著的那些場子。
當姐夫李進明被安排去掃大街的時候,劉吉海並沒有多少震驚之色,因爲他對李進明的做事手段太過了解,出事只是早晚的問題,像李進明這樣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稽查小科長,指不定多少大人物都恨著他呢,只不過官位太小,不值得跟他動怒而已,要不然,李進明早就不知道被抄幾回家了。
昨晚許寧雯偷偷來到劉吉海家裡,把最近幾天的翻看日記報告給拿走了,劉吉海決定明天休息一天,給自己放放假,早上早起一會,去探望一下幫過自己不少忙的姐夫李進明。
第二天一早,劉吉海匆匆吃了早餐就開車往李進明分管的那片大街開去。
遠遠就看到一個佝僂著身子,上身穿桔紅色警示馬甲,正賣力地清掃街道邊角的李進明。
找了個位置停下車,劉吉海拿出自己早準備好的幾條軟中華煙和兩瓶茅臺酒走了過去。
“姐夫!”
李進明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來,臉色平靜地看著劉吉海,微微笑了笑,目光轉向劉吉海手中的那些菸酒:“我現在不敢抽這麼好的煙了,來,抽我的。”
李進明掏出兜裡的硬盒哈德門,抖出幾隻遞到了劉吉海面前。
劉吉海鼻子有些酸了,但還是壓抑著情緒接過煙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小海,姐夫現在沒本事了,不能再幫你了,你要好自爲之啊!”
劉吉海雖然感慨李進明的遭遇,可他還在位子上,現在又有許寧雯送錢,正是順風順水的時候,雖然自己罩的場子被砸了,但只要自己還在工職上,就不怕找不回面子,所以,對於李進明的話,根本就沒聽進去。
“姐夫,我沒事兒,我知道你這次出事兒是鐵五他們搞的鬼,你放心,再過幾天他們爲了重建衆和會要在夜太美擺宴,到時候我去查了他,媽的,我讓他們過不安穩!”
“算了,鬥來鬥去的沒意思,像我一樣,以前不說家財萬貫,可也衣食無憂吧,弄到現在這個樣子,就算還有錢,可哪敢大手大腳去花呀,小海,聽我一句,低調一點,鐵五那邊咱惹不起,各幹各的不是挺好嗎?”
劉吉海嘴角一歪,嗤笑起來:“姐夫,還各幹各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幾個場子是誰砸的,就是鐵五他指使林浩這個小王八蛋去辦的!”
李進明搖了搖頭:“你知道了又能怎麼辦,你不就是個小小的刑警,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一幫人,可那些人什麼身份你不知道,都是上不了檯面的混混,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揹著多大罪呢,要我說,這事就算了,只要鐵五別再去招惹你,你就安安穩穩當個刑警,道上的場子能賺就賺幾個,不能賺乾脆抽手得了!”
“不行,我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你別勸我了姐夫,我已經想好了,我是官,他們是賊,永遠站不到一條線上,邪不壓正,我還就不信辦不挺他們!”劉吉海的話說得很豪氣,但他卻忘了,自己乾的那些齷齪事兒,哪一件是正義的?
李進明還想再勸幾句,可一看到劉吉海滿不在乎的表情,他明白了,自己原先還是稽查科長的時候,能給劉吉海那些場子提供些方便,現在失勢了,成了掃大街的,劉吉海根本看不上眼了,嘴上沒明說,但表情裡透露出的信息足以讓自己感受到那種輕視了。
以前自己說幾句話,劉吉海這個小舅子還能聽進去,可現在,多說無益了,白賺了讓劉吉海更加看不起自己,本來姐夫舅子關係就不好處,如果再鬧僵了,那兩人的親戚關係就完全失效了。
李進明不願意再說,劉吉海何嘗不是,面前的李進明,已經攀不上劉吉海的眼界了,一個被政府處理過的人,哪能跟自己比呀。
兩人都沉默了,氣氛有些尷尬,不過好在大早上沒有多少行人,所以,兩人還都保持著親戚之間的那點面子關係。
“姐夫,我走了,你忙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劉吉海把方便兜裡的東西擱到了李進明身邊的垃圾車子上,菸頭往車子裡一彈,轉身就走了。
李進明趕緊撲了上去,伸手就在垃圾裡翻了起來,一車子碎紙塑料袋,這個菸頭要是著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終於,在一塊已經燒了個大洞的髒報紙上發現了那枚菸頭,李進明趕緊掐滅,把已經燃起的火星拍打滅掉,這才鬆了口氣,擡頭看去,劉吉海已經頭也不回地鑽進了車子裡,正發動著車子準備離開了。
李進明無奈地嘆了口氣,打開茅臺的包裝,擰開蓋子就灌了一口,細細品味著美酒的辛辣和甘醇。
劉吉海駕車離開,並沒有走遠,回味著李進明的話,越想越氣,摸出電話來按上了許寧雯的號碼。
電話通了,許寧雯的聲音很小,謹慎地問道:“這麼早來電話,出什麼事兒了?”
劉吉海也不繞彎子,直接了當說道:“我想辦挺鐵五,你得幫我!”
“別惹事生非,你現在的任務是查案子!”
“我知道,這個不會耽誤下的,但是鐵五安排人砸了我的場子,我氣不過,咽不下這口氣!”
劉吉海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竟然有點吼的意思。
許寧雯並沒有接著回答,而是停了幾秒,這才揶揄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不管你從黑從白哪方面對鐵五下手,都跟我沒有直接聯繫,不過出於咱倆合作的關係,我可以暗中幫你,說吧,需要什麼?”
聽了許寧雯的話,劉吉海的表情明顯有些緩和了:“那天你派的四個人來幫我護了場子,我就不說謝謝了,我想借用兩天,去砸了夜太美!”
“什麼四個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許寧雯的聲音很誠懇,還是像職業女秘書的發音那樣清晰。
“別演戲了,我都聽曹瘋子說了,天安市地面上這樣的猛人我竟然不認識,我想,除了你,也就沒別人能指派他們了!”
“莫名其妙,我覺得你開始語無倫次了!”許寧雯儘量保持著平靜,但話語裡已經添加了少許的怒意。
許寧雯的火氣不明顯,但足以讓黑白道都有些手段的劉吉海聽了個清楚,他知道,在這個問題上,許寧雯是不會做出讓步的了,於是,又提出了另外一個條件:“那就給我些權力,黑的不行,我就來白的,反正我就這個意思,你儘快給我答覆吧,實在不行我就黑白一起上,讓我過不安穩,我也讓他鐵五吃飯不香!”
劉吉海一說完,許寧雯馬上掛斷了電話,隨口罵了句:“什麼東西!”
忿忿了一會兒,許寧雯還是撥通了西爺的電話,把劉吉海剛纔發飆的話彙報了。
西爺聽完了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小許啊,我覺得這個劉吉海有闖勁兒,很不錯,我們就是需要這樣的人,他比姚志可強多了,哈哈,嗯,他提的要求,不能全答應,但也不能完全無視,這樣吧,在你的職責範圍內,儘量安排一下,畢竟我們現在缺人幹活,再說了,在公安局插顆釘子不容易,既然已經敲進了個釘子尖,那我們就要下重錘了!”
“我明白了西爺……”
就在洪山西剛要掛電話的時候,許寧雯又問了一句:“西爺,姚志何慶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