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許諾，他不離，她便不棄。
他若離開她，她便會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見他。
……
一切的一切好像真實地發生過，可隨著他的消失，又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一個半月以來的忙碌，讓白蘇暫時忘了那種心痛到骨髓的感覺。
可如今靜下來，一想起這些事，她的心，還是痛得無法呼吸。
一塵，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去了哪兒？
你能不能出來，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一場夢？
“停車。”白蘇突然掀開簾子，涼聲道，“我要下車。”
馬車停了下來。
慕凌風騎著馬過來，還來不及問她怎麼了，白蘇便跳下馬車，奔到馬車後。
絕地一直跟在馬車後，見到主人，嘶鳴一聲。
白蘇摸了摸它的頭，一手拉繮繩，一邊拽馬鞍，擡腳踩在馬蹬上，輕輕一蹬，跨上馬，“駕”地一聲，揚長而去。
“白蘇！”慕凌風騎馬追了兩步，看一眼身後的隊伍，咬咬牙，冷聲道，“回府。”
傍晚的街道上，人不是很多。
白蘇騎著馬很快繞離大街，一路策馬奔騰，來到無塵山莊。
是的，無塵山莊。
她不死心，想再來確認一下，一塵回來了沒？
山莊大門緊閉，門前依舊空曠。
白蘇跳下馬，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鬆開馬繮，踏上臺階。
她輕輕一推，門開了。
院子裡的草長得很深了，花兒凋謝了，鳥兒不叫了，一切都蕭條了。
走遍了整個山莊，一切都變了，唯獨她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回來。
事實證明，多看一眼，就多一份傷心。
白蘇跑出無塵山莊，騎上絕地，瘋了似的離開。
WWW ▲ttκá n ▲c o
眼角淌下一滴眼淚。
她告訴自己，那是馬兒跑得太快，揚起的風沙迷了眼睛。
回到慕都城大街上的時候，夜已經深了。
白蘇牽著馬兒，走得很慢。
兩旁的房屋，行走的行人，一點一點從她身邊滑過，她卻看著腳下，什麼都入不了眼。
小販的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餛飩羅，新鮮的餛飩羅！”
“姑娘，要來一碗嗎？”
白蘇擡頭，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一家賣餛飩的小攤邊。
“給我來兩碗吧。”以前，她和一塵經常帶著西言和非語一起來吃這家的餛飩，因爲有種家的味道。
“好咧！”賣餛飩的婆婆笑得很慈祥。
很快，她端上來兩碗餛飩：“姑娘，你一個人吃雙份嗎？”
白蘇看了一眼旁邊空空如也的位置，剛準備回答“是”。
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沉穩地聲音：“不是。我們一人一碗。”
白蘇詫異地回頭。
看到坐到身旁的人之後，面色由驚喜變得失落。
不是一塵。
怎麼可能是他？
“本王見你許久未回，便出來看看。”慕凌風道。
白蘇呆住了，拿著勺子的手輕輕地顫了顫。
她沒有想到
，如今陪她吃餛飩的人會是她最討厭的人。
“快吃吧，吃完，跟本王回家。”慕凌風一邊吃，一邊看向她說道。
“回家……”白蘇擡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喃喃地念著這個詞。
她愛的人都沒有了，何來的家？
就算有人陪她吃餛飩，卻再也不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碗裡的餛飩都糊了，送到口中也沒了當初的味道。
白蘇面無表情地嚼了嚼，忽然放下勺子，木訥地站起身，目光呆滯地盯著地面，開口卻是對慕凌風說道：“王爺，我吃飽了。你慢用。”
不悲不喜的聲音，平淡無光的表情。
說完，轉身朝著樹邊的絕地走去。
看著異常失落的白蘇，慕凌風眉心微蹙，站起身，取出銀兩放到桌上，跟了上去。
白蘇沒有走遠，而是牽著絕地回了王府。
好幾次，慕凌風都想問她怎麼了，可看到她冷漠的樣子，話到嘴邊就問不出來了。
白蘇知道慕凌風跟著她，心中突然升出一個從來沒有的念頭——如果慕凌風再對她好一點兒，她是不是就會被他感動了？
沒了一塵，跟誰在一起好像都不重要了。
回到梅園。
沒有看到西言興奮地出來迎接她，也沒有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白蘇收起低落的心情，故作愉悅地叫了一聲：“西言，我回來啦！”
一直走進大廳，都沒有看到西言，也沒有聽到一絲動靜。
白蘇不禁有些訝異，朝屋內大聲叫道：“西言，我回來了。”
“……”
還是沒人應。
就在白蘇以爲西言不在的時候，裡面忽然傳出一道欣喜的聲音：“公主，你回來啦！”
西言扶著門框，走出來，看到白蘇，眼底滿是興奮之色。
覺察到她的腿似乎不太方便，白蘇忙奔上去，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你腿怎麼了？”她一邊問，一邊蹲下，單膝著地，跪在西言面前，想要給她檢查腿。
西言忙縮回腿，急道：“公主，你是主子，我怎麼能讓你給我下跪，萬萬使不得啊。”
“哪那麼多破規矩！給我坐好。”白蘇拉過西言的腿，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膝關節，見她痛得臉都皺成一團，不禁眉頭一皺，“誰傷了你？”
西言垂下眸子，低聲道：“沒人傷我，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廢話！是不是摔的我會看不出來？”白蘇沉下臉，問道，“到底是誰？”
知道瞞不過去，西言抿了抿脣，道：“今早在花園裡碰到三公主和冬雨，不小心衝撞了三公主，害她差點小產，所以……”
“所以她就讓人打斷了你的腿？”白蘇氣得臉都綠了，“還有沒有哪裡受傷了？”
西言緊張地垂下眸子，左手握住右手手臂，飛快地搖了搖頭：“沒有。”
白蘇將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盯著她的右手，涼聲道：“把手拿出來我看看。”
她的聲音很冷。
其實，她並不是在生西言的氣，而是在生自己的氣。
一次兩次三次……她永遠都沒有辦法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她總是這麼沒用。
就連一塵，也
悄然離她而去。
西言怕她生氣，將手伸過去。
當那隻低垂的手腕出現在白蘇面前時，她胸中的滿腔怒火呈井噴狀涌現出來。
“她白芷是什麼東西啊，敢傷你！我警告過她N次，讓她不要弄我身邊的人，她竟然還敢對你下黑手！”
白蘇滿臉的憤怒在對上西言緊咬的脣瓣、充盈著淚水的雙眼時，即刻變得心疼極了。
“好西言，我不是故意對你發脾氣，我只是太生氣了。”她執起西言的右手，心疼地道，“我們家西言的手那麼巧，能做出這世間最美味的飯菜，能縫最漂亮的衣服，冬暖夏涼，連揣在懷裡都那麼舒服，如今竟然傷了……”
白蘇細細地看了看西言的手腕，剛平息了一些的怒火瞬間飆升：“筋骨都斷了，她還真敢下這麼重的手！”
見白蘇一臉想要吃人的樣子，西言忙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道：“公主，都是我不對衝撞了三公主。雖然受了點皮外傷，可王爺一回府就請了大夫給我看……”
“什麼皮外傷！就算有我這個醫仙弟子在，也不見得能馬上讓你復原，還皮外傷！”白蘇衝地一下站起來，“不行，我得去爲你討一個公道！”
“公主！公主……”西言一瘸一拐地追到門口的時候，白蘇已經離開了梅園，她焦急地在門口打轉，心裡直唸叨，“可千萬別出什麼事纔好啊……”
夜已經深了。
藉著月光，白蘇一路氣勢洶洶地衝到蓮園。
遣開守在門外的丫鬟，推開白芷的寢房門，站在門口，氣沖沖地叫道：“白芷，滾出來！”
正準備就寢的白芷聽到叫囂聲，在丫鬟冬雨攙扶下快步走出來。
見到白蘇，先是愣了一愣，後忙道：“姐姐，這麼晚了，到我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看著白芷裝模作樣的樣子，白蘇二話不說，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冷聲喝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傷西言！”
白芷的手腕被拿捏住，痛得眉頭皺成一團：“姐姐，你先放開我，有什麼話好好說行嗎？”
“好好說？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白芷，我早就警告過你，再敢傷我身邊的人，我會百倍奉還！”她說著，扣住白芷手腕，用力往下一掰！
“咔嚓”一聲！
白芷的手腕斷了，發出殺豬般的叫聲：“啊——”
今晚的白蘇本就心情不好，所以見她這樣也絲毫沒有解氣。
“白芷，你以爲這就完了嗎？你的腿還好好長在身上呢？”她甩開白芷的手，伸手入腰間。
正準備取出銀針，好好教訓白芷，不想聽到兩道驚叫聲！
“啊！”白芷摔到地上，一手捂著肚子，“疼，好疼！”
“啊！主子，你怎麼了？”冬雨站在旁邊，驚得完全不知所措，只知道雙手捧頭大聲驚叫。
白蘇心頭一顫，她明明沒有很用力地推白芷，她怎麼就摔到地上，還作出一副肚子很疼的樣子？
混亂中，她還來不及反應，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吼叫：“白蘇，你在做什麼？”
慕凌風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白蘇推翻白芷、白芷摔倒在地護著肚子的一幕。
白蘇動了動脣，想說點兒什麼，可此情此景，竟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