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資壯,性命以存,食飲失節(jié),性暴不和;觀食之相,可探前生,食急性暴,食緩性和;食如鼠者,前生餓死,食如牛馬,前生貧賤,食如羊者,前生尊榮,食如虎者,前生將帥,食如猴相,前生權相;此名曰:食相定。——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話打墻的另一頭透過來,白世寶聽得一怔,心騰騰亂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話還未完,緊接著又聽那人悄聲叫道:“恩人,你在墻根底下摸摸看!”
“墻根?”
白世寶低頭一掃,墻下好似掛著膩子,滿是陰苔濕霜,辨不清哪是墻根哪是地角。白世寶跟手在墻下摸了摸,頓感有一處凹凸,隨手一摳,‘吧嗒’一聲,從墻上掉下一塊小石子兒,露出來一個小圓洞!
洞口小的只有兩根手指粗細,甭說鉆人,腳也插不進去。白世寶急忙俯下身,胸口緊貼在地上,打洞里往墻的另一頭望去……
洞口一碼漆黑!
白世寶再仔細一瞧,竟是一只眼珠子眨著眼皮兒!
“通了!”
另一頭那人叫了一聲,急忙把眼睛從洞孔收了回去,洞口頓時射出一道賊光來。白世寶這才瞧的清楚,另一頭正有一人跟自己臉對臉的趴著……這人長得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竟是個白面后生;只是,為什么一身赤條條光溜溜的一絲不掛?
抬著兩瓣大腚,甩著渾身漂白的肉。
白世寶愣道:“衣服怎么沒了?”
“我犯了事被扒,他們不讓我再穿兵服……”那白面后生臉沒紅。隨后呲牙笑道:“咱先不說這個!……恩人,認識有底兒。不認識沒底兒,咱倆打了個照面。這算是認識了!小姓汪,不知恩人貴姓?”
白世寶回道:“白!”
白面后生點了下頭,口快嘴不停,急跟著說道:“白先生,你留神聽我說,只要咱們合力,便能從這牢里逃出去……”
白先生?
這么斯文的稱呼扣在頭上,白世寶一時還適應不來。接著又聽那人繼續(xù)說道:“你這間正是兵牢的西南角,氣都打你那里往外透。那間牢墻上留有一口氣窗,前些日子窗紙給風扯去了,牢兵修補時用干草填死了!白先生,你找找看?”
“窗?”
白世寶扭臉朝四周一看,三面高墻跟死人嘴似的,閉著死死的,唯有一面牢門,門軸快銹死了,牢門上掛著一條長鎖。再瞧頭上。好似糊了黑頂,黑壓壓一片,白世寶急忙爬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用眼睛在頭頂急掃……
果真!
在頭頂上瞧見一口爛窗,窗口被干草封死了。
“這……”白世寶感覺骨頭節(jié)睜眼,汗毛口直喘。不由得驚疑道:“破門爛窗,它們?yōu)楹卧诶沃性O窗。這不是明擺著叫人往外逃么!”
“這是老天給我們留的活口!”
只聽那位白面小生說道:“白先生,你那間牢特殊。是后擴的,牢兵故意留的這口窗,這叫‘門道’!”
白世寶愣道:“有何門道?”
“這個一會再跟你細說!白先生,你往后退幾步!”
白世寶不知何故,站在原地沒動勁兒,忽感腳下一震,往后急退幾步,把后背緊緊靠在墻上,緊接著便聽地面‘咯’地一聲,連皮帶土的被掀開一個大洞,那位白面后生掉過屁股頂,吱扭扭的竟然從地下鉆了出來!
“這是……地道?”
白世寶一瞧,頓時愣了。
白面后生從洞里爬了出來,一邊拍著滿頭灰土,一邊笑道:“白先生受驚了,這洞我早就挖通了,一直沒敢掀開!沒把握的事我可不敢冒險,今天遇到了白先生……”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捂住了嘴巴,側耳一聽,牢中響起了陣陣腳步聲!
“不好,牢兵來了!”
白面后生跟著一彎腰,擺手叫道:“快!白先生,你踩著我爬出去!”
白世寶見他光著身子,也不好去踩,急忙彎下腰來,說道:“你踩我上去!”那人沒推辭,抬腳踩著白世寶的雙肩,伸手把窗上封住的干草用力一扯,身子一挺,當下便鉆進了窗里面,轉過頭后,揮手把手一伸,叫道:“白先生,快!”
啪!
一搭手,白世寶也跟著鉆了進去。
進去后白世寶就傻了眼,這窗戶口小,里面卻是寬敞,像是黑壓壓的暗道似的,一眼望不到頭。此時,那白面后生并未著急走,朝白世寶做了個手勢,悄聲說道:“噓!不要動,一動會出聲!”
白世寶會意,屏住呼吸,直楞著耳朵,聽著牢中腳步聲越來越近……
噠噠噠!
腳步聲在牢門口停了下來,緊接著便聽有人驚叫道:“糟了!人呢?”
又聽另一人急叫道:“愣著干嘛,快打開牢門瞧瞧!”
嘩啦啦!
咣當——鐵鎖打開,牢門被硬生撞了開,腳步聲在地上一陣亂蹭,又聽一人叫道:“快看,這里通了洞!”
“算我媽福氣,押錯了牢房!不用想了,這倆人定是順著窗口跑了……”
“那還愣著干嘛?還不快去追?”
“慢著!”
另有一人說道:“追?誰知道他們跑哪去了,你要到哪里去追?”
“不追還怎么得了?犯人跑了,這事要是聲張出去,陰天子怪罪下來,別說是我們,就連主帥都擔當不起!”
“那就更不能去追了……這事越多人知道越麻煩,先封鎖消息!”這人頓了頓后又說道:“事到如今沒有別的法子,我們何不刀切豆腐,兩面滑,蒙混過去算了?”
“紙包不住火,這事怎么壓的住?”
“我們將實情告訴主帥,另給主帥出個主意,寫個摺子說這人在牢里服毒自殺了……就用‘金主’給的‘龜腳趾’偽造個物證!”
“可是……‘金主’那邊的銀子我們已經(jīng)收了,他人沒死,我們要如何跟‘金主’說?”
“死無對證,‘金主’去哪里找去?”
“這能成嗎?”。
“聽我的,準成!”
“那眼下怎么辦?”
“怎么辦?去通報主帥!”
“好!”
一番對話過后,陣陣腳步聲急散了去……
白面后生又聽了一陣,待悄無聲息后,才扭頭向白世寶說道:“白先生,你怎么撞上了這幾個人?這人幾人外號叫做‘鬼沾皮’,好像一塊烙鐵,一沾就掉快皮,沾緊了,非把你穿個窟窿不可……”
“我白世寶自幼就當閑人,未曾得罪過誰,到底是誰要害我?”白世寶沒吱聲,心里正想著這幾個陰兵口中提到的那位‘金主’是誰?
“白先生?”
白面后生看著白世寶怔怔發(fā)愣,便叫了一句。
白世寶一回神,問道:“怎么?”
白面后生悄聲說道:“我怎么剛才聽著這幾個人好像跟誰勾上手了,非要把你的命給黑了呢?我看這邪勁使到頭,非端了你不可,幸虧我們及時逃出來了,要不你這一百來斤可就搭在這里邊了!”
白世寶聽后,點了點頭,隨后急忙謝道:“落到這個地步,險些死掉,多虧你暗中搭救,日后定當回報!”
“白先生,你這話說反了!若沒有你,我又怎么逃得出來?我們算是患難之交,探什么報不報?”說道這里,白面后生嘆了口氣,又說道:“俗話說:天有天理,地有地理,犯了天地,妖孽難夷!人家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人家權貴,我們貧賤,即使我們有再大的能耐也拿它們沒轍!”
白世寶應口道:“人事鬼請,都是這樣!”
“當今天下動蕩,地府禍亂鬼心,人世不得安寧!我若能夠還陽重新來過,定要學了梁上好漢——反了他的!”說罷,白面后生念道:“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到成一塊,不負少年頭!”
“好一個‘不負少年頭’!”
這一番心肝肺腑帶淚帶血的話,讓白世寶覺得面前這位后生似有潑天壯志,豪情萬丈,心想若得還陽,日后他定有一番作為,便追問道:“眼下只知兄弟姓汪,還不知兄弟的名字!”
白面后生拱手道:“小姓汪,字季新,你可以叫我‘精衛(wèi)’!”
“精衛(wèi)……”
白世寶聽后點了點頭。
言來語去,兩個人就熟識多了。白世寶回過頭來追問道:“眼下,我們該怎么走?”
汪.精衛(wèi)四下里瞧了瞧,悄聲說道:“這兵牢鑿在‘幽冥山’下,深不見底,共有三十一洞,地勢復雜難走,洞洞都駐有陰兵,里頭講究大了,錯一點不成,差半點也不成……我得往前探探,仔細瞧瞧!”
白世寶說道:“好!我隨你!”
汪.精衛(wèi)頓了頓,皺著眉頭說道:“不過……我這才半句話,還有半句!”
“后半句是什么?”
“即使我們逃出了這個兵牢,卻還是身在酆都城中!若要躲避陰兵的話,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貴路,等于用銀子鋪的,花錢買路;而另一條是險路,能逃出去九死一生!”
白世寶聽后,呲牙笑道:“不需花費一裸銀子,我們就走險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