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爽的秋風吹過,舒銘額前的劉海隨風飄起,他此刻跪在厚實的土地上,身子一顫一顫,眼睛早被黑布蒙上,雙手也被反綁,儘管半個小時前他們就給舒銘的靜脈注射了一大管鎮靜劑,但他依然沒有停止掙扎。
額頭流下的汗珠經過脖頸,落到黑白相間的囚服上,他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氣和心臟的跳動。在他的身後,五名身穿制服的警員手持步槍,冷漠的望著舒銘。
“全體都有!”一聲粗獷的吼聲打破這寂靜,警員們全體立正,等待指示。舒銘心中更加驚慌不安,心臟跳動的越來越快,就要跳出來一般。
“上膛!”悉悉索索的步槍上膛之聲傳來,“跪姿”聲音停頓了一下,警員們立馬半跪下,將步槍準星對準舒銘的心臟,舒銘想大吼,但是在鎮靜劑的作用下他根本喊不出來,對死亡巨大的恐懼折磨的他都快要瘋了!
“準備…..射擊!”
“砰砰砰”
舒銘覺得這一刻那麼的漫長,倒也奇怪,這一刻他沒有任何的恐懼,臉色也變的十分祥和,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的父親是一個粗暴的醉漢,在第一次與父親廝打佔領上風之後,他便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他生活在都市最黑暗的角落裡,開始盡情的流浪,慢慢的成長爲人們嘴中的人渣,無數人痛恨的盜賊.從來沒有人能抓住他,那天他闖入一處新挖出的遺址,在最深處,看到牆上一個被冰封的心臟,他便觸碰那個心臟,卻突然失去了直覺,等他醒來,已經被判處死刑。
終於,這一切都要結束了,有沒有一個人會爲自己的死而傷心呢?有沒有一滴淚是爲自己的死而流的呢?他後背濺起幾朵血花,嘲諷的笑容永遠的定格在舒銘的臉上,他身子前傾,頭朝地的倒下了,彷彿在向世界懺悔,就這樣,一代大盜,隕落了。。。。。
飛鳥跳躍在各枝頭之間,高達十米的巨樹拔地而起,完全遮擋了陽光,樹下皆是不知名的植物,密密麻麻的連個路都沒有。一陣荒莽的氣息充斥在天地間,中間一棵巨樹底部,有一處巢穴,巢穴洞口只有五十釐米左右寬,從洞口蜿蜒進入幾十釐米,便進入內部,裡面足足有兩米多寬,一米多高。
這是一處老鼠的巢穴,巢穴內有數百隻老鼠列牙咧嘴的臥倒在地,在西邊一個角落裡,一隻灰色母鼠倒在地上,大概有二十釐米長,它肚子一脹一縮的,它剛生育完,身體還十分的虛弱,在它的背後,有十幾只沒長毛的小老鼠相擁著,它們連三釐米都不到,十分瘦小。
其中一隻粉嘟嘟的小老鼠艱難的睜開了眼睛,它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此時,它的兄弟姐妹們還都瞇著眼睛呢。它的眼珠左右轉動,賊溜溜的,十分靈動有神,它四處張望,眼神竟裡有一絲無奈,他便是舒銘。
舒銘在槍決之後,本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他依稀間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動彈,可是心裡又覺得十分怪異,在慶幸自己還有意識之後,他便等待重見光明的那一日,心裡有點激動,又有些忐忑。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光明,但是在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真的被嚇壞了,他看到了什麼?一隻巨大的猙獰可怖的怪物?但是舒銘隨即發現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因爲他看到了自己的爪子,那是一雙沒長毛的肉爪,一雙不屬於人類的爪子。
“穿越重生?”一時間,他想到了這個詞,心裡卻是萬般無奈,不求穿越到貴族王侯身上,起碼穿越到人身上吧,穿越成動物還是最弱的沒長毛的老鼠,自己要是走出去,不是喂貓就是被人打死,上一世,自己就和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沒成想這一世直接成了老鼠,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舒銘雖然在心裡嘀咕,但是沒有太過於計較,能活著,是多麼大的幸福啊,縱然成了老鼠,但總比死了好啊。舒銘感到自己是那麼的虛弱,身子根本不聽自己使喚,他開始控制自己的四肢,企圖站起來,但是對於一隻剛出生的老鼠,這完全是奢望。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舒銘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已經無法用下肢行走了,只好四肢並用,而且還十分不習慣,走幾步便摔一跤,因爲沒長毛的緣故吧,渾身摔的生疼。他繞著那隻大老鼠轉悠,這隻老鼠給他一種親近溫和的感覺,他想這應該是自己的“母親”,上一世自己沒有母親,沒想到這一世竟然有了個老鼠媽媽,他不敢去別的老鼠面前,誰知道別的老鼠會不會吃了自己,還是媽媽身邊安全。
這時,自己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剛剛睜開眼睛,它們迷茫的看著母鼠,然後粉嘟嘟的身體開始朝媽媽擠去,舒銘慢慢的數,竟然有十一隻,它們努力的靠向媽媽,張開小嘴,朝媽媽的胸前靠近,舒銘這時才反應過來,對啊,幼鼠應該喝母奶啊,這才能長大,才能強壯!
舒銘從小就不願落在別人後頭,事事都要和別人爭一爭,爭強好勝都印在他骨子裡了,所以就算成了老鼠,他也不願普普通通,即使成了老鼠也要成爲一隻強壯的老鼠,成爲老鼠中的王者,這纔是舒銘!
舒銘知道母奶是絕定後天身體的關鍵,身體強壯得要吸收營養才行,所以他便晃晃悠悠的來到母鼠面前,十分粗暴的將兄弟姐妹們擠開,這些剛睜眼的傢伙怎麼能比得過舒銘?都被擠了回去,舒銘便霸道的佔據了母乳,含住母乳便使勁吸允,舒銘便感到一股溫暖的液體進入自己體內,有些苦,但是自己的虛弱好像好了一些,腹部鼓了起來,變得更加圓嘟嘟的,過了一會,舒銘才滿意的鬆開**,他看了看自己圓滾滾的身體,有些好笑,便趴在母鼠的大腿上休息,這時,其他的小老鼠纔敢過來喝奶,舒銘感到一種優越感,咧嘴笑了笑,便閉上眼睛休息。
就這樣,舒銘吃完便睡,睡醒再吃,不知不覺過了兩天,這期間舒銘渾身都長出了細細的黑色絨毛,它身子也有了五釐米左右長。他的那些同胞兄弟們也都只有四釐米左右,自己足足長了一截,這讓他十分欣慰,母奶沒有白喝啊。
舒銘也漸漸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了,尾巴也是一樣,就如自己的四肢一般,可以左右揮動,這一天,舒銘喝足母奶,那隻母老鼠喂完奶便出洞,這洞裡的老鼠,白天都會在洞裡休息,晚上便會出去活動,洞裡除了那些新出生的老鼠,再也沒有其他老鼠了,舒銘一直沒有離開過巢穴西部,現在便是一個探索巢穴的好時機,至於外出,舒銘還沒有那個膽子。
舒銘立起身子,大搖大擺的走著,好像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幽黑的眼珠一轉一轉,顯得那麼的機靈,周圍一些小老鼠看到這隻冒犯自家的小黑鼠,都努力的嘶吼,都只是些“吱吱吱”的微弱聲音,但是舒銘卻感覺到了它們語氣中所表達的那種不爽。舒銘纔不怕這些傢伙呢,依然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在巢穴內遊蕩,巢穴內十分的陰冷潮溼,周圍都是皺巴巴的泥塊,上方卻是木質的。
“吱吱吱”一陣陣尖銳的聲音響起,舒銘立馬知道是鼠羣回來了,他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屬於自己的角落,然後安安靜靜的臥著,就好像一個乖娃娃一樣,灰色的老鼠一瞬間便出現在他面前,大部分老鼠都是灰色,但是舒銘一眼就能認出媽媽,母鼠有些怪異的看了看舒銘,便開始餵奶,母鼠一躺下,所有的小老鼠都看向舒銘,舒銘心裡飄飄然,好傢伙,都懂規矩了嘛!然後他大搖大擺的來到母鼠面前,開始允吸母乳,等他喝完,其他的老鼠纔來喝,喝飽了,舒銘卻不想和往日一樣休息,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走去,十分的謹慎,他的面前是一隻陌生的灰鼠,他想試試其他老鼠會不會傷害自己,這隻老鼠斷了一隻腳,就算想吃自己也不容易!
舒銘離那隻老鼠只有幾釐米了,那隻老鼠卻一動也不動,臥在地上好像沒有用看見舒銘一般,舒銘用小爪子碰了碰灰鼠,也做好逃離的準備,但是灰鼠卻沒有任何反應。這一下,舒銘膽子大了起來,他又碰了碰,看到依然沒有反應,過了一會,他便知道其他老鼠不會傷害自己了,起碼這隻就不會,舒銘騎在了它的背上,開始得瑟起來,想著今晚就在它的背上度過吧。
“吱…吱…吱”一陣不尋常的聲音從洞口傳來,頓時所有的老鼠都站了起來,那隻灰鼠也不例外,舒銘仰頭便倒,卻是被灰鼠摔了下去,舒銘摔了個頂朝天,灰頭灰臉的站起來,這時,所有的老鼠都望著洞口,敬畏的低著頭。
一個黑影占據了洞口,洞內一下子變得黑暗無比了,幸好老鼠在夜晚也能看的見,舒銘此時有些心驚膽顫,“不是有貓進來了吧?”舒銘在心裡暗暗想。
剎那間,一隻碩大無比的黑鼠鑽了進來,黑鼠渾身黑色毛色發亮,尖尖的利爪反射著冷光,舒銘驚呆了,“天啊,這是什麼怪物啊,身長足足有五十釐米,我也不過五釐米,這傢伙是我的十倍啊!這還是老鼠嗎?怎麼比貓還大啊!”
那隻黑鼠瞪大眼睛,嘴中叼著一隻黃色的大鳥,大概有四十釐米長,它渾身傷痕累累,此時右腿還有一道血痕在出血,舒銘明白這位大概就是老鼠之王了,想想自己幾天前立志要當老鼠王,在和這位比較比較身板,舒銘頓時欲哭無淚。
黑鼠將口中的大鳥扔在地上,鼠羣依然抖抖瑟瑟,沒有一個上前,黑鼠叫了幾聲,舒銘明白這是招呼鼠羣去進食,原來這大鳥是爲了鼠羣捕獲的,心裡大爲感嘆,真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大王啊!黃鳥脖頸被咬斷,血慢慢的流出來,染紅的那片土地,突然間,舒銘感到那血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心中很想喝一口那鳥的血,好像這是自己的本性一般,漸漸控制不住,所有的老鼠也都一樣渴望那鮮血,卻不敢上前,對於君王,這些老鼠是從靈魂上的敬畏,從血脈上的敬畏,舒銘雖然也很敬畏,但畢竟是人的靈魂,所以便沒有太大的恐懼。
看到沒有一隻老鼠敢上前,舒銘咧嘴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朝著鼠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