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攬,她乖巧地倚進他的懷里,沒有一絲的推拒。
記得,每每在人前,因為敷衍的必要,他牽住她的手,她總是不露痕跡,卻實是費了心思從他手里掙脫出去。
后宮,沒有一名嬪妃會拒絕他的圣恩。
惟獨她。
起初,他曾以為不過是她的欲拒還迎,以此來做為吸引他的手段。但,她卻在此時自請去暮方庵祈福。
這祈福,說是說三年,可,沒有上諭的召回,一輩子也就在那了。
所以,若她是聰明的,絕不會用這種方式來欲拒還迎。
或許,就在那時,他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她要的,只是王府的安寧。
只是,這種犧牲,旦凡入了宮的女子,再怎樣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一損,通常都是不會做的。
惟有她。
他擁著她,竟忘記了松開。
現在的她,該是睡熟了。蝶翼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些許的陰影,被他擁著,卻顰了一下眉。
難道,她連睡夢里,都抗拒他嗎?
下意識地低首,恰是一只耳墜咯到了她的腰際。他將那耳墜拿起,甫一拿,便發覺耳墜上另有乾坤,他仔細瞧了一眼,原來之前那股若隱若現的麝香味是從這耳環上來。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哂笑,這宮里,能懷得他的龍嗣,是所有嬪妃最大的心愿。
但,竟然有人是不愿意的。
這,是否可以看做她的另一種特殊呢?
還是,她早就瞧破了,懷得龍嗣,意味的,就是死亡——絕非是宮廷傾訛所導致的死亡。
殿外,傳來一陣凄利的夜梟叫聲,只一聲,四周,又寂靜無聲,他輕輕松開攬住她的手,復把錦被替她蓋上,這一蓋,她沒有反射性地避開,而是安然地蜷縮在錦被內,沉沉的恬睡著。
在四個時辰之內,她是不會醒的。
殿里,沒有攏任何迷香,她之所以沉睡,是因為,這龍榻另有玄機,只有歷代帝王方能知道的玄機。
他起身,下榻。
他的步子很輕,身形轉動間,守在明黃帳幔那側的司寢、司帳都不會發現。
行至后殿,他將最靠里的燭臺輕輕一旋,一燈火通明的暗道出現最靠東的一堵墻幕后。
剛剛,看她行至此,他是有些擔心的,幸好,她碰的,不是設有機關的燭臺,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會殺了她。
他并不是一個慈悲憫懷的君王,更多的時候,他是冷血殘酷的象征。是以,對于她,也不該有所例外。
走入墻幕,一身影早站在那,見他來,轉身:
“看來,以后她會成為皇上最好的障眼法。”
是的,惟有妃位以上,方能侍寢到卯時。
其余嬪妃的侍寢時間不過是一個時辰,結束后就會被送回宮,按著規矩,司寢、司帳則移守進最里側的帳幔,他若離開龍榻,定會被她們察覺。
而,目前,他需要每隔五天進石室三個時辰。這三個時辰,對如今的他,是至關重要的。
但,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哪怕太后,都不行。
“希望如此。”他的語氣依舊是極淡的。
既然太后要看到的,是雨露均澤,那么,他給她。
他的心,早就空了、冷了。
從五年前開始,他就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心的外面,結出一層又一層密密的繭,把它包縛得牢牢的,是任何人都到不了的深處。
石室門緩緩關上,隔去了那一隅的通明。
直到更漏聲響至晨曦將露前的一刻,他才回到寢殿。
榻上,她仍熟睡著,只是,睡相實是不敢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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